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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花宅旧事

    花间主人从崔算那里借走《上古邪录》后,正打算将其火烧毁灭,柳仙儿瞅着这一幕自然上前阻止。

    “这书是我借来的,你要是烧了,我怎么跟五公子交代?姑姑,你可害我?“

    花间主人似乎早就料着这一幕,从容着摇摇头,手掌在柳仙儿的头上来回抚摸“花家,因为这本书,已到断子绝孙的末途了。“

    柳仙儿不懂,只觉得花间主人的话另有玄机,且感知自己手上的这本书,并不是什么好书。

    柳仙儿将书枕在头下,准备次日天一亮就将它还给五公子,刚把书放下,转头又想着半夜里睡觉可能硌得慌,好不容易才成功劝说自己把书和长公主幼时赏给自己并藏于床下的零食放在一起。

    “啊呀,这枣都毛了!“柳仙儿刚把书扔进木箱子里便闻到一股子霉味,手忙脚乱将书掏出来扔在地上,眼睛盯着长毛的蜜枣心如刀绞。

    “我的枣……“

    呆呆地看了许久,柳仙儿才将视线转移回《上古邪录》上,书已展开,柳仙儿瞥见几行小字后便脸色发红,内心滚烫,仿佛做了一件石破天惊、不可原谅的大事。

    柳仙儿忍不住将整本书都读下去。自此后,柳仙儿便缠着花间主人学了花家绝学,将母亲一生未能参透的还颜功于短短数月傍身五六。

    小有所成的柳仙儿着急拜见崔筠长公主,只可惜好几次都碰不到头,只好了了拜别,言辞亦是隐微。至于那本书上写了什么,柳仙儿并未告知崔筠。

    “你说终有一天也会为北国尽一份绵薄之力,难道就是指的今日?“崔筠似乎有些明白,却也有太多的不明白。

    “世传《上古邪录》尚存有三,每一册内容皆有不同,习书之人不可外述,我也细看过,只是无能习之。“崔筠忽然想起小环带回的那本古书。

    “是,“柳仙儿眼中忽然泛起了泪花,“不可外述。“

    花家一夜荒废全拜自己所赐,柳仙儿怎么都不能轻易原谅自己,弑母逆天之罪,神人共愤。

    崔筠一时间千言万语,紧紧抱着柳仙儿的脖子,将眼睫毛轻轻蹭在柳仙儿的玉脖上道“那你是怎么进公主府的呢?嗯?“

    柳仙儿最怕长公主这么着撒娇了,仰着脖子逃避长公主的魔爪“痒!“

    “你胖倒是不胖了,可是肉还是那样软软的,很可爱!”崔筠长公主莫名开心起来,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公主府上的侍卫那么多!”

    “东南角有个狗洞,是……是我……我们提前挖好的……“柳仙儿知道崔筠就是钻那狗洞回府的,“后来觉得不好使,就在西北角又挖了一个洞,虽大一些却是用蔷薇花藤遮着,无人发现。“

    崔筠捏捏鼻子,一边挠头一边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那个……也就是说,公主府也有我们的人?“

    “有的。“柳仙儿看着崔筠长公主,想早点让长公主担任起重担,自影子去后,北国隐藏在南国的暗连人系已按兵不动多时。

    “仙儿,我知道你的来意,你和门外的公子先撤吧,三日后你来寻我。“崔筠长公主早就感知柳仙儿不是一个人前来的,至于门外之人是什么身份,什么性别,也只是随便炸一炸。

    突如其来的点名让南攸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违背了柳仙儿的嘱咐“拜见长公主!“

    “哦,原来是那个会口技的公子!“崔筠一听声,立马将白日之事捋了一遍,背后一凉,觉知连珠城内的事,定是超乎自己所预料的复杂。

    “蠢货。“柳仙儿咬咬牙,轻声骂了一声,顺着窗子翻越出去,回头看了长公主一眼,趁夜去了。

    崔筠经过一夜折腾更加睡不着了,坐在地上,靠着床榻,想着柳仙儿和小环。虽然柳仙儿不说,但她知道发生在花宅的怪异之事必然与她练还颜功有关,花间主人一去无踪而阿皇毫无举措,可知阿皇也早有所料。

    小环被训练成鼠子又回到自己的身边,到底是阿皇的恻隐之心还是早有预谋?种种巧合,仿佛是一个个陷阱,牵引着自己无限下坠!

    崔筠一直有一个想法从来也不敢说,就连着自己都不敢想。麟国和麒国,真的有必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吗?自己从小就被灌输的、坚持着的一统大业,是爹爹和熙乐公主不愿意看到的,有没有一种方式是可以达到麟、麒共处的平衡?而不用联姻这样的方式掩饰和平。

    脑袋里像有万只蚂蚁在互相撕咬,崔筠觉得头似千斤重。

    找到一个与自己价值观相互认可的人,有多难呢?此人若能一呼百应,就像爹爹一样,甚至比爹爹还强,做到一言九鼎,使万民归心,和而不战,岂不更好?

    南攸宁跟了柳仙儿一夜,走了一夜。柳仙儿从公主府出来后便一言不发,和往日里的她大不一样,南攸宁知道她在自责,因为还颜功,她吞噬了整个花府的天地灵气,以致花宅精灵一夜耗尽,花草树木凋零枯败……就连着她母亲——花坊的性命,连带着遭殃至殒。

    说到底,柳仙儿得为其母的暴毙一生不安。

    柳仙儿记得自己初读《上古邪录》时,误以为让母亲行走如常的法子是需要旁人度气,于是使用了花间姑姑教授的这门禁术,一时心急,酿成大错。

    习还颜者,囡生母灭,姊残幼魅,亦或颠之。北门花家至柳仙儿一脉,注定已绝。柳仙儿所剩唯一即崔筠长公主而已,今生心血,愿尽之,倾之。

    柳仙儿至死也不会打开心结,原谅自己。

    “仙儿,你……”南攸宁指着远处的地平线,“你看那红日!”

    蓬勃如蟒蛇血口,噬尽清宁。柳仙儿想起二皇子赵宥曾这样形容日出之景,不禁背脊发凉,打了个寒颤。

    “其实是好美的暖意。”柳仙儿头一回觉得,朝阳打破浓雾的桎梏,送到嘴边的暖阳是甜的。她甚至盼望着能遇着琴师方五谷,合奏一段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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