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肖步将手搭在崔筠的肩膀上,说,“公主您难道看不出来,移王根本不想回白烨城吗?”
移王附和说“长公主,这位使者说得对,臣不想回白烨城,就算是报答您的恩情了吧。更重要的是,您还不知道,其实我是个南国人,多年来未回故土,心中甚是思念。女皇都恩准了,您就同意吧。”
崔筠了解过移王为人处世,相信移王不会背着女皇做决定,阿皇这样做或许有她自己的计划,留下移王倒是问题不大,就担心青儿会因此而伤心难过,她还小,不该承受那么多的残忍。
“我小时候经常偷偷溜出宫,对白烨城外的地界比较了解,你们跟着我走小路,会比小环她们更早到达下一目的地,到时候一起汇合,再商量对策,”崔筠长公主指着竹林的一条小道,“你以为别人会看不出来这点小手段,本公主就是要嫁,也要嫁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肖步歪着头问崔筠长公主“我没告诉郑翰到哪里停车,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哪里落脚。”
“正是因为你什么也没说,他们才会按部就班,时时刻刻露出马脚啊!”崔筠长公主一蹦一跳,转而欢喜。
崔筠长公主在前面带路,移王慢慢吞吞跟在身后,肖步垫底,三人穿梭在林间,又步入一片荆棘林,移王和肖步身上的衣裳均被挂得破烂不堪,而崔筠长公主却身轻如燕,自由自在移形换位。
肖步欣赏崔筠长公主身上的闪光点,她是一个机灵活泼的姑娘,他对她充满着好奇,想再打探一下这些年她过得如何“明明是麟国的长公主,却比山野村夫还要熟悉地形,真是怪了。”
“你不会还以为有人和长公主长得一模一样,而我是假扮的吧?我从小被阿皇禁在灵山之上,与野兽为邻,和花草相伴,每日睁开眼就是千里层云绕孤山,闭上眼就是床前明月引寒来,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山野村姑,也是名正言顺的长公主。”崔筠长公主一边嬉笑,一边拿着就地找的黎杖开路。
肖步也一边笑一边指着小道两旁的树藤问“那这是什么树?”
“这是古羊角,叶子形状似羊角,叶尖锋利,叶身坚挺,枝干上多刺,其树生命力顽强且极为霸道,周围几乎无其他生命生长,树汁呢还含有一种让人奇痒无比的成分,一般人农夫不会主动靠近。可是古羊角树的叶子经过火蒸、暴晒再碾碎后和另一种叫‘喇叭花’的普通草类搅拌在一起腌制,便会成为一种美味佳肴,为人所爱。”对于崔筠长公主来说,这些问题简直是小菜一碟,顺便还可以让这个好奇心浓重的皇子相信自己的苦命,消除他对自己的戒备心和利用心。
肖步又问“既然是美味佳肴,农夫为何望而却步,不敢主动靠近。”
崔筠长公主故意夸一夸身后的肖步“聪明!”
肖步还想等着下文,没想到崔筠长公主停止不讲了,一句话憋在嗓子里,心痒痒得很“然后呢?”
崔筠长公主钻过一个树藤,兴致勃勃跑向远方“没有然后了。”
移王一路闷声不语,静静听着二人一来一往,谈天说地。忽然听见从远方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便追上崔筠长公主,让她小心点,荒山野岭的,遇见悍匪和猛兽也不是不可能。
“移……移王,”崔筠长公主面露尴尬。不知私下该叫移王什么好,于是只好如常叫他移王,“你看见前面那个小山坡了吗,翻过去便是一个大水塘子,那个水塘里的鱼儿特别多,都是野生的,味道极为鲜美,我们用竹子做几副叉子,去捉鱼,烤来吃。”
肖步听见声响后便去周围巡视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见移王和崔筠长公主谈食鱼,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道“趁着天没黑,咱们还是赶路吧。”
“呀,”崔筠长公主一抬头,月亮星星不知何时已经升起来了,因自己有夜视的本领,对白天黑夜什么的并不是那么敏感,“说得好,天黑了,咱们得就地歇歇,顺便用个美美的晚餐。”
崔筠长公主死拉硬拽着一大老和一小老,趁着微蓝色的天光向小山坡行进。
“你看,没有池塘。”肖步一吃鱼身上便会起红疹子,所以谈“鱼”色变,多亏崔筠记错了,这里并没有池塘可以捉鱼。
崔筠长公主一脸委屈“十年前我来过,明明有野鱼的。”
“公主您也说了,那是十年前,想必是记错了,”移王宽慰着崔筠长公主,从昏沉的暮色中一眼看见山坡下的一间小茅屋,“前面有间屋子。”
“移王莫非也是夜视眼?”崔筠长公主还不知道除了自己父亲外还有谁也有夜视眼。
“是。”移王看着崔筠长公主,满是和蔼和慈祥。
肖步断定刚才的那声尖叫就是从这个方向传过去的,要不是要跟着移王和崔筠,自己早就找到这里来了。
“正好进去歇歇,看有没有人居住,”崔筠长公主又是打头阵,“不是鬼屋就行。”
崔筠长公主看得很清楚,这屋子很小、就一间,看起来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房顶是用芦苇叶子编织而成的,墙上的泥土里偶尔露出几根野草,门就更脆弱了,是由几块不规则的木板拼接而成,屋子里传出来一阵血腥味儿。
“小心点!”肖步将崔筠揽在侧怀,保护着她的生命安全,小心说话,“里面有人。”
“你们在外面的动作那么大,就当我这个山野人是聋子吗?”
崔筠长公主从肖步怀中挣脱开,一脚踏进屋子里,刚看见那女子模样身子就又倒回到肖步怀里,十指并拢,遮住双眼“救她!”
肖步不知屋子里有何物,便将崔筠长公主转交给移王,自己挺身入内,只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子露出小腿,腿上有一道狭长的伤,有血水不断往外流,将地面染成黑色。她缩躺在墙角,地上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一根血淋淋的铁器静落在一旁,屋子内囤了大半的干木柴,却未架火。
那女子正是冷雨。引肖步到此,只是崔筠长公主提前设计好的一个小圈套。而唯一让崔筠长公主意外的是,冷雨姐姐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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