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巨大的杀伤也无法在两轮齐射的过程中全歼对方所有的骑军，按照齐贞瞬间的判断，敌人在此刻所折损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将将超过骑军总数的五分之一。
这还是理想状态下。
倒不是说火炮的威力下降了，无论是从火炮的数量来看，还是炮兵阵地的齐整性来说，这些兵士们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因为足够慢，而慢，就意味着发生失误的可能性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事实上，之所以导致两轮齐射没有造成理想状态中的杀伤，原因只有一个。
对方骑军的速度太快了！
以至于第二轮火炮刚刚响起，骑军的先锋距离己方的距离便只剩下了百步距离！
没有人比秦风更加了解骑军，对方所展现出的速度和纪律性，让他心中凛然。
“这支骑军很强。”秦风忽然说道。
“多强？”王建国疑惑道。
“至少比我强。”
秦风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沉声说道。
那种被无数炮弹炸的人仰马翻之后还能保持如此冲锋的速度和完整的阵型，这天下间没有几路骑军能做到。
甚至连他秦风都很难。
而这天下唯二两个他秦风知道有这种能力的骑军将领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人叫吕布，至于另外一个……
“五虎上将名不虚传。”齐贞的声音淡淡响起，“传令各部，举盾准备。”
喝！
一声整齐划一的惊天怒吼，前排步卒的盾牌重重的杵在了松软的土地上，握盾的指节已经微微发白，他们已经做好了和对方骑军硬碰硬的准备！
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齐贞眯着眼睛，他甚至可以看到那名骁将的脸上不断延展的杀意。
不急，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齐贞心中默念着。
六十步、五十步。
就在这时，齐贞的双眼猛然精光一闪，大喝一声：“走！”
嘶！
密密麻麻的嘶声响起，仿佛就像是月梦山中的蛇朝，又好像是数千捆烟花同时点燃。
没错，那是引信的声音。
那些冲锋的骑军兀自面容坚毅的向前冲锋，却眼见着敌人阵中忽然扔出了无数造型奇怪的小锤子，打着转的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这些“锤子”有些落到了自己的身边，有的干脆砸到了自己和战马的身上。
疼倒是有点疼，可即便这小锤子密集的如同箭雨一般，敌人也该不会是想靠这东西砸死人吧？
他们的疑惑只持续了刹那的功夫，爆炸便瞬间淹没了他们的思考。
轰轰轰轰！
成片的爆炸不断响起，冲锋的骑军瞬间被炸上了天空。
由于爆炸太过密集，导致几乎所有冲锋在一线的骑军竟然无人幸免。
四散的弹片和爆炸的气浪瞬间将骑军撕成了碎片！
如果说刚刚两轮大炮的轰击让骑军的军阵中人仰马翻，那现在这几乎连绵到不绝于耳的爆炸，简直可以称得上拉枯摧朽！
“可惜了马。”
“这玩意不比那半吊子步枪好用？”
两句话不分先后响起，前面那一句是秦风一声叹息，后面那句话是王建国的感慨。
手榴弹。
齐贞和王建国在之前根本想不到，那兵工厂不光产了枪炮，还造了这种东西！
然而想想也合理，连迫击炮那种东西都被林疋捣鼓出来了，造点手榴弹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是让他们心中凛然的是，林疋居然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把这东西拿出来！
一个手榴弹的威力有限，备不住这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已经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根本没有任何悬念，距离最前线盾兵三五十步的范围内，变成了一片炼狱火海。
密集的爆炸声持续响起，后排的兵士还在源源不断的向着这个方向投掷着身边几乎用之不尽的手雷。
四散的泥土和爆炸的烟尘瞬间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耳边除了爆炸的声响，便只剩下战马的嘶鸣和敌人的惨叫。
十不存一！
双方的距离太近，骑军的速度太快，没有一名骑军能在这种情况下反应过来做出规避。
即便规避也没用，手雷实在太多了。
十不存一，毕竟还有一个一。
即便手雷的威力足够强大，可总会有幸存者穿过这片火海，来到阵前。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光有巨盾和长槊，还有早已经恭候多时的步枪。
砰砰砰砰。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脆响，一团团蓝色的青烟冒起，侥幸冲出那片死亡区域的骑军，到底还是没有逃过子弹的洗礼。
从五万骑军冲锋之始，经过火炮、手雷、步枪的三轮热情招待，最后能出现在阵前的，便只剩下聊聊数百人而已。
而这里，正有十五万大军严阵以待，等待着他们的光临。
那名领头的骑军统帅，没有等来一场公平的对战，甚至连和敌人主将单挑的机会都没有，被手榴弹当场炸死，死的无比憋屈。
将最后的敌人剿灭干净，凭借着手雷出其不意的强大威力，进攻一方几乎没有任何战损，便将对方彻底消灭。
那可是五万骑军！
齐贞三人走上前，看着地上那个本应该在三国当中威名赫赫，现在却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武将，心中都有些异样。
“凉州骑军甲天下，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齐贞缓缓开口说道，“你也好，吕布也好，他也好，都是从西凉出来的，严格来说我和他爹还有点渊源，他爹应该就是死在霍志或者褚山的手上，想必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被刘备拉拢到麾下，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后，当时林疋派人去收复雍凉二州，我就纳闷为何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想不到居然来这里了。”
这个人的身份在齐贞说出五虎上将之时便已经呼之欲出。
马超，他爹便是接替董卓成为凉州刺史的马腾。
“如果九座军镇都是这种配置的话，那刘备的确有攻战天下的能力。”王建国感慨了一句。“报！敌军另外两座军镇也已出营，正在向我方逼近！”
“刘备和公孙瓒两个人是不会等着我们的炮弹落下的，做好准备迎敌。”听到兵士来报，齐贞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淡淡开口说道。
没错，就在齐贞专心对付马超骑军的时候，另外两座军镇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的出营推进，此时距离他们已然不足二里。
不过很显然，敌军主将显然想不到五万骑军居然会败的如此彻底，速度还这样快。
怎么五万人死起来就好像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齐贞猜测对方本来是想让马超的骑军以无比迅猛之势扰乱大军的阵型，甚至可以影响到火炮的激发，继而让步卒快速压上，瞬间变成肉搏战，这样，哪怕齐贞的大军和他们的战损比例高到一换二，这场战争仍然是守方胜利了。
怎奈何他们根本想不到手榴弹这种武器的存在。
可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退回去为时晚矣，即便不知道前面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必须硬着头皮冲锋。
对于战场情势的判断不准确，会让一场战争的走向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
这一点在这个时刻有了最为完美的诠释。
只不过敌方的主将显然不傻，步兵的推进不能像骑兵一样，必须集群冲锋才能保证最大的冲击力，为了避免己方的军士被炮火一个集群轰炸便彻底报销，这两个军镇不光相对位置极远，而且军士所站的位置也极为分散。
大体上是奔着十五万大军的两翼方向攻来。
这是准备着和中央的骑军来一出三头并进啊。
人员的分散并不是阻挡炮兵开炮的理由。
随着火炮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热火器的威力有一次爆发，以实际行动诠释着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远有火炮打击，近有步枪和手雷伺候。
只要弹药供给不出问题，这十五万人就是无敌的。
齐贞和王建国二人从没有问过林疋兵工厂的生产能力，对于炮弹的消耗预期和运输，即便是齐贞也选择无条件的相信林疋。
双方之间这场战斗要比之前漫长的多。
主要在于敌人进攻兵力排布并非是之前那种一拥而上，而是源源不断。
这就导致先头部队早已经临近了十五万大军的阵前，而后续的兵士有可能还在敌军军镇之外盘桓。
不把拳头攥紧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不用担心被火炮一勺烩了，坏处便是这种进攻彻底变成了添油战术，几乎很难对大军的两翼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足足打到夕阳西下，这场毫无意义的消耗战仍然再继续。
似乎也是知道这场战争就会决定天下的归属，不管是为了建功立业，还是心理对于刘备公孙瓒忠心耿耿，又或者干脆就是出于系统的设计。
总之这些兵士仿佛不知疲倦的一波波向着大军不要命的冲了上来，丝毫不在意自己下一刻就会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这一次反而步枪的弹药要消耗的更加多些。
按照齐贞的话说，能省则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