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林间小破屋里,一个年轻男子正忍受着疼痛包扎自己的伤口;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这些混蛋,下手可真狠啊!”
他就是做昨晚潜入市杨城那个忍者,如果三郎在这里一定会认识他,因为他对三郎说过他叫做千地次郎。
“啧啧~要不是大爷我多带了几个烟玉,不然真被你们抓住了。”
回想起昨晚的事,简直令他无语,原本自己已经快摸到那些武士谈话的地方了,结果突然一根竹竿砸在自己头上,只好用手弩将发现自己的这人解决掉,然后疯狂逃跑;想起来真是可惜啊!感觉自己错过了最重要的情报。
千地次郎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当时菅沼定满根本没有发现他;他只是一时气愤踢倒了靠在墙上的长竹竿,正好砸到了屋檐角上吊着的他;说起来菅沼定满也是够倒霉的。
就在千地次郎简单处理好伤口,正吃着梅干之时,林里跑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后,压低声音对着屋内唤道:
“少主~少主在吗?”
千地次郎见是熟悉的声音,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说道:
“再喊就把敌人引来了。”
“嘿嘿!我就知道少主命大,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差一点就真死了……”
千地次郎往嘴里扔了一颗梅干,咀嚼了两口后继续说道: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当然,我在路上从赤叉那伙人中,听到了些碧海郡的消息。”
“哦?是织田家又灭了哪家国人吗?”
千地次郎对于任何消息都一视同仁,因为往往零零散散的消息统计在一起,就能分析出大局上的世态。
那手下走到门口坐下笑着回道:
“不是,一个是织田军正在召集百姓修整安详城;另一个是上野城的,酒井忠尚突然将榊原一族全部抓了起来,连他的侧近众之一的榊原孙七郎都被关押了起来。”
千地次郎有些惊讶,这榊原一族一直是酒井忠尚的得力重臣,怎么突然被抓了?他再次问道:
“你确定吗?具体是什么原因?”
“这就不清楚了,总之酒井忠尚最近好像也不好过,织田军步步紧逼,已经杀了不少地头了。”
千地次郎虽然也好奇此事,但是这种事我不是多么奇怪,在这三河突然铲除自家的重臣的还少么?想到此处他也就不管了,毕竟这不是多么重要。
他对着这属下说道:
“你马上去广通城通知片濑家,让他们注意北三家可能会加入织田军。”
“啊?真的吗?”
千地次郎看着属下惊讶的样子,点点头后回道:
“虽然我不确定他们究竟是在勾结些什么,但是从最近的事态和他们对片濑家求援信的态度来看,恐怕没安好心。”
“好,我马上去办!大沼城已经承诺,若是织田军渡过巴川他们会听从大殿命令出兵,龟山城和古宫众也是如此说。”
“好,咱们能帮他们的就这些了,你快去吧!”
“是。”
但那属下在走了几步后转头问道:
“少主你去哪里?”
“回家养伤!”
…………
而加茂郡另一头,三郎在与桃井智源、小笠原安重、菅沼定行等人约定出兵之日后,便快马返回了梅坪城;准备出兵事宜。
他已经写好了一封信将三家的誓书一起装进布带,交给浅野长政:
“去安排几个靠得住的人,快马送去清州城交给主公。”
“喔!”
长政接过后飞快的跑了出去;榊原长政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他最近一直和青木高光一起处理整编高桥众的事,虽然没有多么尽心尽力,但也只能说将就过得去,毕竟他还是想回到上野城。
“噢!是长政啊!”
“大人。”
“嗯!我不在的这几天辛苦了。”
榊原长政不卑不亢的回道:
“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三郎坐下对着榊原长政伸出手:
“请坐吧!现在那些地侍给人们还安分吗?”
榊原长政坐下后表面恭敬的回答:
“在山内大人和青木大斩杀了几人后,已经都愿意接受织田家的支配。”
“那就好,我已经决定出兵广通城了,正好可以用上他们。”
榊原长政在听见这个消息后,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对着三郎拜道:
“在下愿为大人效劳!”
三郎闻言面带深意盯了榊原长政,弄得他心里一颤,突然三郎大笑道:
“哈哈哈,长政的心意我明白,我会考虑的。”
榊原长政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明白三郎这是什么意思,心下想到应该不会这么快信任自己,心里也就了然了:
“那在下告退了。”
在榊原长政走后,三郎将山内一丰叫来,询问榊原长政最近的事;一丰一直奉命观察榊原长政,他在心里也不他接受这个让织田军蒙受损失的人,所以稍微添油加醋的回道:
“有我盯着,虽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他心机深沉,恐怕日后会有反心。”
三郎闻言点点头,当时让他们父子留下来就是因为感觉人才难得,但事后想到他们的家人都在上野城,这就难办了,毕竟家族才是生存的第一位:
“嗯!我也有点不放心,既然他这次想随我出征,那就让我看看他的诚意吧!你一定要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接触外人。”
“喔!请主公放心,有一丰在!”
“集合军势吧!”
“喔!”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梅坪城的战争机器开动了起来,一批批军势开始往这里集结;使番们向高山宗房、佐久间信盛同时发去消息。
……
两日后,梅坪城下,八百余军势在这里集结,除了原本的织田军,大多是高桥众;三郎毫不留情的消灭了几家不听命令的地头后,其他人变得格外老实;在三郎将那些反抗者的家眷、领民、土地分给他们后,这些人才真的愿意为织田家战斗;但真正让他们听话的估计是都有人质在梅坪城里。
此时的三郎已经全副武装,周围的家臣们也是如此;他们看着城外颇为可观的军势,一脸笑容。
三郎对着青木高光问道:
“高桥众的诸人都到了吧?”
“喔!都在城门处,我去带他们过来。”
“不用,我们直接下去。”
三郎说完后带着众人往城下而去;属于高桥众的武士们内心忐忑的等在门口,没有城代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意走动,他们可是知道这家伙的厉害,灭三孛家可是毫不留情。
“来了,那位大人来了。”
一名脏兮兮的武士拍了拍身旁一人,所有人立刻站好;但是有些滑稽的是这些武士虽然都穿戴兜铠,但是都没有穿铠甲内衬,赤着下身就裹挟兜裆布,跟织田家的武士们的着装风格完全不同。
在三郎来到面前后众人立刻弯腰:
“参加大人。”
“嗯!诸位前来助阵辛苦了。”
三郎问候一句后又问道:
“你们中谁是头领?”
众人都望向矮小的中年人,那人有些紧张的向前一步回道:
“小人山口藏助贞纲。”
三郎打量了一下他,点点头提醒道:
“你要记住你等现在是织田家的武士,你的主公是信长殿下。”
“喔!遵命!”
三郎带着众人走向集合起来的军势,他站在比他们略高的土堆上;除了织田家的军势外,隶属于高桥众的农兵们皆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他见此对着大声喝道:
“抬起头来!看着我!”
农兵们互相望了望依旧不敢去看三郎,对于武士的恐惧早已深深根植在他们血液中。
“抬起头来!”
又是一声大喝,让农兵们浑身一哆嗦,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三郎。
三郎周围的武士们认为他就要战前训话了;果然,随后他的声音随后传来。
“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我不管你们是谁?我要你们记住,你们现在是织田家的士兵!”
士兵们有些懵懂的看着三郎,三郎继续大声喊道:
“你们在恐惧,你们在害怕;因为你们不曾为自己而战!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是织田家的脊梁,织田家的战士,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升为武士的机会!”
此话一出令在场所有人震惊,因为三郎最后这句话简直是在挑战传统权威,虽然平民升为武士的人不少,但终究是少数;武士们震惊三郎于三郎难道要随便提拔农民当武士?但之后明白只有战功着著的足轻才能加入高宫家后,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而农民们对武士的恐惧早已刻入骨髓,听见三郎这话,改变命运吗?全都来了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们看到了吗?巴川对岸拥有广阔的土地;我们将会征服那里,踏碎敌人的城堡;用敌人的首级去换取无上的荣耀;财富、女人、身份;他们都在敌人的城砦里,等你们自己去取!拿出你们属于男人的血性,用你们手中的长枪让敌人明白,你们是为了自己而战!你们愿意跟随我吗?”
低下一片安静,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开口喊道:
“愿意!”
随后就是所有足轻们激动的举起长枪大吼:
“愿意!愿意……”
在安静下来的一瞬间,三郎继续大吼道:
“忘记你们曾经的身份吧!记住你们对我的承诺!你们曾经得不到的身份,我高宫义信给;你们曾经得不到的财富,我高宫义信给;去吧!战士们!用你们手里的武器让敌人明白,你们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宰!”
“诶诶喔!”
“诶~诶~喔……诶~诶~喔……”
八百多人震天的吼声让三郎身后的武士们感到恐惧,他们没想到这些软弱的农兵居然能发出这样恐怖的能量;三郎的家臣们兴奋的加入吼声;而高桥众的武士们却恐惧的看着三郎,这是多么可怕的男人啊!
榊原长政内心也有点异样,自己心里对三郎的成见似乎少了一点;而于龟却兴奋的看着三郎,这种昂扬向上的精神,是他在酒井家不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