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军目前除了今川义元本队五千人外,其他各军在重臣武士的率领下,分布在爱智和知多庞大的战场上,距离今川义元最近的就是高根山松井宗信的三千前卫军,而井伊军已经抵达卷山准备西进,松田军在高根山南侧的綦山布阵;刚好把织田家目前的所有军势挡在外面,所以今川义元才敢在爱谷旁布阵休整。
而此时原本在如此重要位置上的松井宗信却已经被功劳冲昏了头脑,当敌方三百人来到阵前叫嚣,并自报家门是比良城佐佐隼人政次的时候,他惊喜之下命令全军出击,他要拿下隼人的人头。
作为本阵前卫一直没有功劳的他,看着朝比奈、鹄殿等人捷报频传,自己心急如焚;他可知道这个隼人,这可是织田家两城五千石大将啊!怎么能让你跑了。
“快,冲下去,拿下敌方大将首级者,赏钱五十贯!”
松井军一拥而下,朝山下的佐佐军攻去。
佐佐隼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挥刀大喝:
“织田家成败在此一举,诸君黄泉路上此去同行,莫忘隼人。”
“为大人效死!”
此时不难看出隼人已经心存死志,他要用自己的鲜血兑现自己对织田信长的誓言,三百人对阵三千人决死冲锋,一往无前。
松井军被佐佐军调动起来,他们没有注意到高根山北方,一大群织田军势正不要命的奔跑,他们向绕过高根山向东而去,随后在大予转折南下……
……
爱谷狭间地,这里已经被喧闹声笼罩,附近村落的妇女和民夫们都被拉了过来,热火朝天的为今川军煮着饭食;由于今川军连续的胜利,这里的士卒们皆放下警惕之心,连今川义元本阵的外围武士哨兵们,此时也禁不住诱惑抿了两口酒。
三郎和宗房拿着大木勺,搅动着大锅里的味增汤,宗房看了看远处今川义元所在大帐,那里层层叠叠全是卫兵;他小声的对着三郎说道:
“现在我们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咱们带进来的十几人。”
三郎闻言点点头,但是他们都没有武器,这一点上比较难办,他看了看一旁今川家足轻们围坐着大快朵颐,而他们簇成一堆的长枪就放在一旁,他小声道:
“若是主公能够抵达,我们绝不能让今川义元逃脱。”
“磨磨蹭蹭干什么?”
这时候一名今川家下级武士看到三郎和宗房两人干活懒洋洋的,他直接一脚踢在了三郎屁股上,三郎连忙弯腰陪笑:
“大人,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混蛋马鹿,搞快点…………”
那武士骂骂咧咧的走开去拿酒了,三郎看着那家伙的背影,给我等着,看我待会儿把你头扭下来当尿壶,呸!
三郎一口唾沫吐进汤里,宗房小心的看了看周围,也偷偷吐了两口,两个人贱兮兮的搅和一下后把汤盛进木桶。
“汤来了,汤来了。”
“喔~非常感谢。”
三郎和宗房把汤桶提到那些足轻中间,这些足轻可没武士那种待遇能喝酒,只有味增汤配饭团;但光是这些已经够让一年在家吃杂粮麸皮混野菜的农兵足轻满足了,也就为武士老爷们打仗才能吃到这么好的饭团。
“啊!汤真是香啊!辛苦了,辛苦了。”
“是啊!在家都吃不到这些呢!还是为今川大人打仗好啊!非常感谢。”
足轻们热情的接过汤桶,开始用竹节碗打起汤水,口中还不时感谢着。
三郎看着这些纯朴的农兵们,心里突然有一丝负罪感;但随后想到,这都是命啊!各为其主而已,如果待会儿打起来,可别怪我。
就在这时一直在为今川家武士们上着酒的爱谷地侍梁田政纲跑了过来,他边帮忙收拾东西,边向他们使眼色,两人会意后故作正常带着梁田回到锅边。
梁田往锅里边放着昆布和萝卜边小声说道:
“今川大人在大帐和家臣们庆祝,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我答应帮你们是看在我家世代为织田效力的情分上,如果织田主公不能率军前来,你们绝不能动手,否则我爱谷老老少少一百多人全部都得儿为你们陪葬。”
高山宗房明白梁田的忧虑,毕竟他肩负着自己村子乡亲们的生死,在这乱世能好好活下去就已经满足了,百姓们谁会在乎忠君大义。
他点点头说道:
“放心,若计划无法进行,我们也会哪里来回哪里去的。”
“但愿你能说道做到。”
梁田说完后便径直离开,去招呼自己人干好活儿;三郎向宗房询问道:
“如果主公真的不来,我们真的撤退吗?”
宗房眼神微变:“那只能对不起这些乡亲了,哪怕我们全部战死,也要伺机刺杀掉今川义元,否则本家再无机会了。”
三郎郑重的点点头,他望向大帐的方向,他在考虑怎么才能离今川义元更近些。
三郎扛着木桶,就往今川义元打仗走去,守卫们居然只顾着高兴喝酒连拦都不拦一下,三郎刚把酒桶放到大帐门口,只听呵斥声将一个年老武士赶了出来,那武士临走时还气愤的说道:
“行军布阵如同儿戏,主公真的以为现在胜利了吗?到了肆意庆祝的时候了吗?”
“丹后,走吧!别说了,这会儿主公哪里听得进去,你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主公只是高兴,反正也没多大关系。”
又出来一个武士,连忙把那老武士拉走;那老武士临走时看到了三郎才搬运过来的酒桶,一脚将它踢翻,恶狠狠的盯了一眼三郎。
三郎警觉的跪下,他看了看那两人的背影,原来这里的今川武士也不全是饭桶,奈何呀!奈何!此时的今川义元不过又一个袁绍而已。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久后陡然变大……整个营地立刻鸡飞狗跳,足轻们也不管放在一堆的武器,直接跑到树下或者营帐门口躲雨,有的甚至直接躲在拉草料的木车下。
大家皆咒骂着这鬼天气,原本好端端的,居然下雨打扰大家庆祝的心情。
三郎跑回原处,见到宗房和大家都聚在一堆,宗房见三郎回来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
“怎么样?”
“他们没有任何防备,大帐内歌舞升平呢!只是里面数十名今川家武士,很难对付;不过还是有机会能杀掉今川义元的。”
三郎没有十分把握,毕竟己方只有十几人,他不敢肯定如果自己人去抢夺完武器,能够顺利冲过去杀掉今川义元,因为要冲过几十名武士的抵挡,到那时今川军已经反应过来了。
宗房看着这大雨,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他不能全把希望放在主公能够率军前来上,他一咬牙低声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拼一把!”
所有人郑重的点点头,他们中有武士,有足轻,能跟随三郎和宗房到这里了,都是已经做好献生的觉悟,自然不会再惧怕!
众人快速走向,那些足轻留下的武器;就在三郎刚拿到长枪之时,一个拿着马鞭的武士出现,赫然便是刚才三郎在门口遇见的那老头。
“你们干什么?不好,敌…………”
他还没有说完,三郎一枪捅进他的胸膛,那老武士口中流出鲜血,双目圆睁,紧紧的抓住枪杆;三郎轻轻低头:
“抱歉了老大人。”
随后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大喝道:
“取下义元人头!”
嚯!
十几人直接向大帐冲去,原本各帐躲雨的武士足轻们还处在懵逼之中,待看到这群人拿着武器冲向大帐的时候,那些下级武士连忙反应过来,大喊着有刺客,挥着刀就向他们追去。
三郎等人解决完卫兵以后,刚冲进大帐就被一阵乱刀击退,原来里面的武士已经警觉的听见了声响,不少武士护在今川义元身前,其他人大喊着向三郎等人攻击,三郎和宗房这时候才感觉到无力,他们渐渐被后续赶来的武士足轻们包围了。
今川义元这时也放下心来,他冷哼一声:
“吾的人头岂是尔等宵小之徒能觊觎的?全部杀死!”
三郎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小四郎和铜谷拼命护在他周围,他和宗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
“杀!”
嚯!
这时巨大的吼声在他们耳边炸响,就连今川家的武士和足轻们也停下动作,纷纷向身后看去;眼神由茫然变为恐惧!
嘭!噗!
只见二十几骑武士小坡上冲了下来,将人群撞得支离破碎;更多的军势在之后直接冲进今川军营地。
三郎看到了那坡上高举的军旗,狂喜喊道:
“主公到了!随我取下今川义元人头。”
“喔!”
剩余的六人跟随着三郎和宗房疯狂的砍杀着慌乱中的今川军。
“啊!啊!织田军来了!”
“我们被包围了……”
足轻农兵们已经被这阵势吓得连滚带爬,哭喊着四散而逃,根本不理会武士们的呐喊和喝骂。
这里本有五千大军,但由于营地狭长,其他不明所以的军势被逃跑的足轻们一裹挟也跟着逃跑,再加上织田军将营地截数段,一时间难以有效的组织防御。
织田信长率领小姓近侍们冲进营地,看见佐佐成政、长谷川、毛利新助等人正在割取敌方武士的首级,气得大吼:
“全部丢掉,我只要今川义元的首级!”
面对信长的大喝,所有人醒悟过来开始在乱军中冲杀,寻找着今川义元;
不得不说今川家武士们抵抗得很顽强,他们拼死抵挡着,让不少织田家武士被反杀,武器打掉了用拳头,拳头挥不动了用牙齿,总之双方武士都在这场你死我亡的战斗里用尽求生的本能;泥水和鲜血搅和在一块,断肢残臂随处可见,这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三郎和宗房感觉自己力气快要用尽了,他们一直死死盯着被众人簇拥着逃跑的今川义元,要不是织田几名母衣武士到来他们被反杀都有可能。
宗房对着三郎大声喊道:
“那人便是今川义元。”
“杀!”
几名母衣骑士率先冲了过去,正好将今川义元身边的几名武士冲散,今川义元已经没有了贵族的仪态,他肥胖的身躯在泥泞的道路里艰难移动。
三郎冲了过去,一刀砍杀一名突然挡住三郎去路的武士后,冲上前去;今川义元挥刀格挡,虽然身体发福但武士的本色由在,他拼命抵挡着三郎的攻击。
但是也许是脚下太滑,他重重的身子在三郎面前摔了下去,三郎抓紧时机一刀刺入今川义元的胸膛,但今川义元似乎不愿就此束手就擒,他躺着用刀直接刺进三郎大腿;
三郎在打掉今川义元的刀后,大腿的疼痛让他直接跪倒在地;他用尽力气将刀压在今川义元脖子上,恶狠狠的对着双目圆睁的今川义元说道:
“今川治部,借你首级一用!”
噗滋!
三郎直接一拉,鲜血溅出,他砍下今川义元的首级后,提在手中高喊:
“今川义元被我高宫三郎义信讨取了!”
嚯!
四周的织田军士气大振,今川军已经开始无可挽回的败局。
高山宗房在又杀掉一名今川武士后,对着三郎笑着点头,他如释重负的躺下,自己已经快脱力了。
随后而到的佐佐成政、毛利新助、泷川一益,还有跟随利昌出阵的前田利家,无不惋惜的看着今川义元的首级;这么大的功劳,自己就慢了一步。
“东海道第一弓取”今川家中兴之主,今川义元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三郎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