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三年五月五日(西历1560年5月30日),今天是高宫三郎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因为他娶妻了;
由于三郎没有亲族,在高山宗房的提议下,认其岳父盛重族弟佐久间信盛为义父,代为男方家属。
佐久间信盛答应得很干脆,他虽然以前和三郎接触不多,但在如今织田家年轻武士一系中,现在也就三郎和宗房能和佐佐兄弟比肩了;既然他愿意认自己为义父,自己何乐而不为,他还时不时在盛重面前提起,“你有宗房吾现在有义信了”,佐久间盛重也懒得和这兄弟较劲。
但不得不说这次婚礼佐久间信盛是下了本钱的,虽然不可能像名门公子一样奢华,但至少还算过得去;走在宗房马前的手持礼枪的开道者和散钱人都是佐久间家派来的,后面的轿台轿夫和家老也是佐久间家的,还赠送得有钱箱和幕帆、幕竿、灯笼等等……都是礼节上的东西,用以展示男方家境。
而三郎也在宗房的提醒下备了三百六十对蛤蜊贝壳,用龟甲六边形小桶分成两桶,分别由一丰和铜谷提着,走在他的两边;宗房说这是尾张的习俗:夫妻如贝,一朝而合。
一群人走起来还是颇有些样子,原本三郎以为只是简单的把新娘子从浅野家接到自己家完事儿,谁知道这么多事,要不是宗房和阿尾及时赶回来,自己可能只有靠浅野家了。
在到达浅野长胜在清州城下的浅野屋时也正好碰上同时来接新娘的木下秀吉;双方一比较起来,秀吉自己都感觉脸红,他就带着弟弟小竹和几个小伙伴抬着轿台就来了。
三郎看见秀吉有些躲闪的目光,他连忙下马过去对着秀吉喊道:
“秀吉,可算把你逮着了,躲我这么久。”
秀吉心情复杂的看着一脸笑容的三郎,又看了看自己等人的破烂样,苦笑道:
“三郎是看在我笑话的吗?”
三郎没想到秀吉会这么认为,他诚恳的对秀吉行一礼:
“事情如此,非三郎所愿,但秀吉永远是三郎最重要的朋友,日后秀吉定能知道三郎心意。”
“三郎……”
秀吉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浅野家的门打开,几名浅野家族的妇人走了出来,笑着对着三郎和秀吉说道:
“两位大人可准备好了?”
“额……好了。”
三郎连忙被宗房拉回自己队伍,这时一丰和铜谷将手中的贝壳桶恭敬的见到女方人手中,秀吉那里也是如此,女方人让开道路给两位姑爷。
而此时浅野家内,身着白色嫁衣的宁宁和阿鹤,一脸眼含热泪的对着长胜和夫人拜倒。
“父亲、母亲……呜~”
两人中阿鹤最为伤心,因为嫁猴子非她所愿,宁宁见阿鹤哭的快要晕厥的样子,连忙轻声安慰道:
“秀吉大人,也是不错的武士,况且这也是主公的命令。”
阿鹤一听宁宁说话就来气,花着脸就怼道:
“那阿姊为何不嫁猴子?先忤逆主公命令的不是阿姊吗?”
宁宁哑然,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妹妹;低着头不敢再说话,这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长政捏紧了拳头,面色不善的看着宁宁。
这时仆人通报新郎到了,浅野夫人连忙擦去阿鹤的泪水,小声的安慰着。
待三郎与秀吉进入后,两对夫妇在进行三献酒(对父母拜三次,每拜一次喝三杯酒)辞行后,阿宁和阿鹤被带入了各自的轿子。
浅野大门口,看着轿台远去的样子,浅野夫妇不由得有些感伤,女儿们都长大了啊!而在一旁的安井长政,不,现在应该叫浅野长政了,他已经成为长胜养子,将继承浅野家;他此时一拳打在门框上,一言不发的往屋内而去。
三郎家的小院,此时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包括佐佐成政在内的大部分母衣众武士和交好的武士都来了;女方仆从念着祝福语,把贝壳桶和纸糊雌雄狗(寓意多子)放在新人起居室内后,领了喜钱就离开了;
三郎带着身着白衣的阿宁对着佐久间信盛拜倒献酒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礼成,难得的是不但佐久间家族的重要武士都来了,连柴田胜家也来了,他是因为佐久间家的关系,他的姐姐还是信盛亲弟弟盛次的妻子,这织田家臣团沾亲带故的,三郎认信盛为义父,不知道多出来几个叔父姥爷。
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佐协良之跑进来喊道:
“主公到!”
所有人立刻出来拜倒:“参见主公。”
“奥!”
信长下马,提着马鞭大摇大摆走到主座上,端起一碗酒对着宁宁说道:
“阿宁今日更加艳丽了,替我好好照顾三郎,若他以后敢对你不好,我替你做主。”
“多谢主公。”
宁宁受宠若惊的对着信长行礼,此时信长一饮而尽后,对着三郎说道:
“现在已经成家了,不后悔跟我来清州吧!”
“不后悔,非常感谢主公。”
“拿进来!”
在信长一声大喝下,只见一名信长的小姓扛着一杆朱枪就跑了进来,只听信长说道:
“这是长濑正房的朱枪,本家很多武士都死于此枪之下,你也被他伤过,现在我把它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你;宗房说永为织田之盾,我要你永为织田之枪。”
三郎是说这通体朱红的杆枪,和十字花纹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长濑的,他连忙接过朱枪拜道:
“高宫三郎义信永为织田之枪。”
“哈哈哈哈……”
信长站起身大笑了起来,随后径直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这主公一天风风火火的干嘛!
佐久间等人在信长离去后不久也相继离开了,这里就留给这些年轻人去疯,原本不大的小院立刻宽敞不少,母衣众的同僚们对着三郎轮流灌酒,三郎好不容易把宗房那家伙拉过来去抵挡佐佐成政等人的攻势,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宁宁身边。
宁宁用手帕细心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轻笑道:
“夫君,原来也有临阵脱逃的时候。”
三郎听着宁宁叫自己夫君,拉住宁宁的手坏笑道:
“那夫君就带着你临阵脱逃。”
“啊!”
不一会町道上出现一匹快马,只见上面赫然便是三郎和宁宁,宁宁兴奋的在三郎怀里举起双手,她没想到三郎会在这时带她出来骑马;
三郎看着怀中佳人高兴的样子:“好,再跑一圈咱们就回家!”
……………………
另一边的秀吉在自己的小茅屋里,冷冷清清的,除了他和阿鹤只有小竹守在门口,他低着头和阿鹤相对而座,他知道阿鹤非常不愿意嫁给自己,他低着头真诚拜倒: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秀吉发誓,此生只对你一人好,我会努力立功,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阿鹤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看了看这家伙趴在地上滑稽的样子,不由轻笑,她整理好心情,想起自己母亲所说的出嫁从夫,相扶相持做一个好妻子,她努力让自己接受现实:
“夫…夫君。”
“啊?”
秀吉惊讶的抬起头,颤抖着问道:
“你……你……叫我夫君。”
阿鹤看着秀吉惊讶的表情,抿着嘴点点头。
就在秀吉大喜之时,门口传来一声大吼:
“猴子。”
秀吉一听就是主公,秀吉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出门跪倒,带着感动的泪水说道:
“主公,猴子在,猴子在,没想到主公会来。”
这时小一郎和阿鹤也走了出来,一齐拜倒在秀吉身旁;信长在马上看着阿鹤的样子,善意的笑道:
“阿鹤你非常漂亮,这个做你们的新婚礼物,好好照顾猴子,他是我看好的人。”
只见信长直接脱下自己的锦面披风扔给阿鹤,阿鹤惊喜的抱在怀中:
“非常感谢主公。”
信长这时直接调转马头就离开,猴子连忙追上喊道:
“主公要去骑马吗?我陪着主公吧!”
“今天不用,这是命令。”
猴子挥着手站在原地,感动的看着信长潇洒的背影,这样的主公才值得自己追随。
阿鹤紧紧抱着信长的披风,她的内心也在一点一点转变。
三人回到屋子,小竹殷勤的为秀吉和阿鹤斟满酒水后,对着阿鹤拜道:
“非常感谢您愿意嫁给我兄长,非常感谢!”
阿鹤被小竹这样弄得不好意思,连忙叫小竹起来。
秀吉看着弟弟这个样子满意的点点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一定会努力的。”
“兄长我来跳舞吧!”
小竹叫见气氛冷清自告奋勇的跑到一旁
哟嚯!哟嚯嚯~哟嚯~……
搞怪的跳起了阿波舞,秀吉也加入其中,两人围着阿鹤欢乐的跳了起来,屋内夹杂着阿鹤的笑声传出,冷清的小屋此时有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