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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杀伐西夏(五)

    吕惠卿回到汴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他在晋江丁忧三年,起初也不过是个名不彰显的真州推官,他曾是仁宗嘉祐二年的进士出身,在真州推官任满后入京,由于才学出众而受到欧阳修、曾公亮、沈逮等人的赏识,在结实王安石之后,论说经义,识见略同、遂定交为友本来王安石发动变法,他将会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帮手,但是却赶上了父亲去世回乡丁忧,错过了这三年汴都的风云变幻。

    王安石是非常认可吕惠卿的才能的,王安石将之推荐给神宗皇帝说:“惠卿之贤,岂特今人,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吕惠卿的归来让王安石的心情实在是畅快的很,借着自己威望向皇帝赵顼大力推荐,召为天章阁待读同修起居注,进知制语,判国子监。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吕惠卿回到汴都的,除了昔日曾经赏识过吕惠卿的曾公亮和旧党诸人之外,就是新党中的人也同样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吕惠卿的回归──王安石的儿子王雱便是其中最不愿意看到吕惠卿的人──吕惠卿可以很容易的获得如此高官,但他出仕是何等的艰难,父亲王安石为了避嫌一直不肯让他当官,而他自己也是心高气傲,非馆阁之官不肯入,到头来居然是王静辉推荐他进入了馆阁成为崇正殿说书这一个闲职。

    严格意义上说。在王静辉地眼中,王雱和吕惠卿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王雱的缺点实在是太明显──太过善于嫉妒,心胸不开阔,精于算计,长于阴谋。这样的人纵然一时会造成些麻烦,但终究成不了什么气侯。但是人家吕惠卿可就完全不同了,那是靠着真本事在宋朝的士子当中考中的进士,能够和王安石辩论经义,大宋士林又有几个能够有这样地水平?!最要命的是,王静辉通过对吕惠卿的严密监视,发现这个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他才刚回来一个月,就开始秘密的派人去调查保守派官员违法的证据了,面对这么一个狠人,王静辉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正大光明的将吕惠卿清除出大宋政坛。

    当然吕惠卿也有弱点──他爱钱。但这家伙手脚非常利索,要不是王静辉力量强大,还真不容易抓住对方的把柄。可能吕惠卿现在还不知道王静辉已经将他列为最为危险的人物,对他地一举一动严密监视,现在他吕惠卿收受每一文铜钱。王静辉都替他记着呢,只等哪天看吕惠卿疏忽的时候,就拿出来干脆掀翻他──王静辉是大宋统计局和情报局的提举,想要搜集证据和弹劾官员,不要说是现在羽翼尚未丰满的吕惠卿。就是曾公亮或是王安石和司马光,都要退避三舍在家称病准备接受弹劾。

    “学生回来月余,也曾听闻驸马种种事迹。所谋者平心而论是为国,大义上还是与先生所主张的相同地,不过就是为人有些迂腐罢了,但也要比司马君实强的多。驸马这封信建议将西夏所有的盐场全部承包给商人五年甚至是十年,朝廷只对盐场产量加以控制,其他的则为商人自己来作主,这样做对大宋实在是有利无害。西夏之战所耗甚多,但是以盐场之厚利,恐怕大宋商人闻之会蜂拥而上。所聚集的资金绝对不在少数,学生甚至可以预言,朝廷将这盐场五年经营买断权出售所得地资金在支付灭夏战争所耗之后,肯定会有大量的盈余!”吕惠卿淡淡的说道。

    “大宋财政这几年好转,每年都有盈余,今年若是抛去战争地影响,朝廷财政收入达到上千万贯也不足为奇。现在朝廷并不缺少金钱,反倒是驸马与旧党有着很深的关联,若是用他之策,日后会有麻烦!”王雱厉声说道。

    吕惠卿听后嘴角微微翘起,脸上也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不过在他心中却给这个王衙内定下了“小人”、“心胸狭隘”的基调──王衙内才吃了几年的干饭,哪里知道战争的发展可是人所控制的了的,就算一切顺利,那所耗钱粮也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钱财好说,大宋地财政好转并不会背上太大的负担,但是粮食呢?西北地区粮食产量本来就很少,五十五万宋军入夏作战,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

    吕惠卿一想到入夏作战五十五万宋军的口粮问题,心中便已经明了了王安石心中的顾虑──王静辉的计策也许会有对新党隐藏的陷阱,这令王安石心存顾忌,但他却不能够拒绝金钱的诱惑。

    “学生以为可以将驸马的建议修改一番──盐场经营权可以买断,但需要用粮食来买,让大宋的商人千里运粮到西夏,这样便可以轻松解决入夏作战的宋军口粮问题,到时候在视情况来决定后面的盐场出卖是否改成银钱结算!”在众人眼中吕惠卿此言不仅显出了他的才干,更显出了他的气度,直把王雱气得心中气血翻腾,连连暗骂“福建子!”

    王安石听后眼睛一亮,吕惠卿的办法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尽管以前就有人用过这样的方法来解决边境军事冲突所需大量粮食,让商人运粮到战区来换取盐引,回到大宋后再用盐引来向朝廷兑换数量不等的食盐进行贩卖。

    王静辉的办法是好,但相比之下吕惠卿的办法更佳。不过无论是王安石还是吕惠卿,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主意王静辉早就想到了──大宋在西北能够有多少家底儿。他心中比谁都明白,运粮来换取盐引地方法虽好,但却让商人存下了对比之心,万一战区路途遥远,运粮换食盐将会亏本儿,那大宋商人是绝不会干的。王静辉故意留下了这个破绽。为的便是让新党的人将这个办法老调重弹来翻版一下,这样也就增大了他成事的把握。

    王静辉、司马光和王安石,甚至是吕惠卿,他们都意识到大宋人口众多,从古到今无论是在何时,食盐都意味着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大宋无论生产多少食盐,仅凭国内众多地人口都可以将其内部消化掉,甚至辽国对大宋进行食盐走私,在这块上还获得了极为丰硕的成果──当然食盐走私问题上,枢密院已经插手其中。有计划的截留辽国从海上走私食盐的船只,也不把这条路堵绝了,放长线钓大鱼,慢慢的充实皇帝赵顼用来打仗的内库银钱。

    王静辉在食盐问题上确实从中设下了一个小圈套──他要在西北这块大宋刚刚收复的土地上进行突破朝廷对食盐专卖权的壁垒──司马光眼睛只盯着国库收入,而王安石更是出了名的“爱财”。只要朝廷在食盐收入上不会有太大变化,他们是绝对乐意看到这件事的推行地。大宋对西北的统治能力在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之内都不会太稳固,这中间也包括了对商业上的限制,开心就好整理利用西北食盐改革的试点,将来日后在大宋整个全境来推广。那朝廷的食盐专卖制度也就名存实亡了──西北地廉价食盐会通过走私的方式来渐渐渗透到大宋的内陆,众人走私之下,这专卖权也就被粉碎了。而朝廷的财政不会因此产生太大波动,统治高层也只有默许了。

    这个晚上在王安石家中所进行的讨论尽管热烈,甚至还有些火药地味道,但总算是达成了共识──接受王静辉的建议,然后由吕惠卿来。负责进行对其进一步修改完善。当然这中间只有一个人不高兴──王雱。

    不过王雱的心情好坏与否此时已经被新党忽略了,正如最后吕惠卿说地那样:“驸马摇摆于我们和旧党之间,我们与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还可以求助于司马君实、甚至是干脆给在西北坐镇的富弼写一封信,由富弼上章朝廷这同样也可以达到他的目的。要知道在富弼帐下效力的驸马学生远比在韩琦那里的多,也更加重要。驸马之所以写信给相公,这主要还是旧党在这次灭夏战争中的功劳实在太大,从往日驸马的作为来看,这也多少有平衡之意,与其把驸马逼向旧党,不如我们来立这份功劳!”

    王安石所领导的变法派在利益和现实面前选择了采用王静辉地办法,这道奏章也以王安石来上呈皇帝赵顼,中书政事堂经过讨论后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便得到了通过,交付门下省也没有被封还。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非常快速的算出一笔帐──光是依靠商人对盐场的买断权的收益,足以顶上官家运营五年的盐税了,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朝廷将会为此省下一大笔粮食的转运费用,西北粮食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问题,这也给负责筹备军需的“军机处”大臣们解决了一个重大的难题。

    果然,朝廷的这一决策在三大报纸上一经发布,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尤其是《大宋商报》上对此做了更加详细深入的分析,而且由于《大宋商报》的读者群的关系,大宋商人集体行动全力以赴赶往汴都开封,当然在这个时候大宋工商银行、兴国银行在周转资金方面体现了无与伦比的威力──商人们只要在自己的家乡存下一笔钱,凭借特殊的凭证便可以在汴都开封获得工商银行和兴国银行的信贷担保,数额不超过十万贯的话可以当即兑现。

    这种方式要远比朝廷发行的交钞更为方便的多,虽然这种凭证是不可转让的,功能上也非常有限,但对付眼前这个局面却是足够了──只要两大银行肯提供信贷担保,在拍卖盐场经营权后,朝廷对这种信用凭证是认可的,这也省去了商人大笔资金来转运钱财和为此付出的被劫风险,尽管这种转账方式价格上是贵了许多。但只要稍微距离汴都远一些地商人,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无论是朝廷还是商人,他们都不会质疑两大银行是否有这个能力来兑现,因为它们的背后是大宋第一富豪王静辉,而且现在在北方只有王静辉手中有大量的粮食。事实上只要中标的商人再付出一笔费用,便可以直接去西北领取相应的粮食来交付给西北宋军兑现盐场经营权──整个计划是王静辉提出了一个架构。徐氏来负责演算其中地成本和利润,最后王静辉才通过现在的三司使曾布上书皇帝赵顼通过的。

    这是一笔天大的横财,宋朝秉承了历代对盐业的控制,商人很难从正规渠道合法的分享其中的利益,但西北盐业利益的重新分配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大凡有实力的大宋商家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王静辉本以为大宋势力最大的两股商人──楚州和河北商人以及开始慢慢形成规模地杭州商人,在以前熙河和河南之地的战争中投入了巨款,现在周转上可能会出现问题,想着现在抛出盐场也就是为了自己来弄几个亲自经营削减战争的成本,但没有过几天他就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小看大宋商人的实力了──仅仅汴都开封一地。便有八个身家过十亿贯的富豪分或是合伙或是单干,前来静苑拜访他希望能够得到帮助──他们受到“有心人”地指点,驸马手中不仅有粮,而且在西北有着特殊的影响力,只要搞定驸马这件事基本上就算成了。

    宋朝的全年财政收入是中国历史上最高水平。宋朝灭亡后过了九百多年直到民国年间才达到它的水平,而此时宋朝的工商赋税水平早就超过了农业税,在对工商业收税极不科学规范地宋朝,由此便可以见识到宋朝商人的真实能量了──王静辉根本不用亲自出手来经营西夏的盐场,那八个身价过十亿贯地商家他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天知道这天底下富人究竟有多少,他们掌握的财富又有多少?!王静辉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么多的财富后来却便宜了金国和蒙古人。如果用来打仗的话,不要说是现在的辽国,就是以后可能会出现的金国和蒙古又有何难?!

    这段时间王静辉的合作伙伴们都快要乐疯了,其中尤以徐氏最为高兴──他们这些一直和王静辉非常密切的合作伙伴此时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只要自己所出地金钱够多,都获得了一块甚至是几块盐场来经营,这可比外面的那些土财主有利多了──有钱又如何?你再有钱未必能够获得一块盐场,因为在汴都有钱人多了去了,再多的金钱放在汴都也不值一提了。而王静辉此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的收入主要来自于为盐场竞标商人融资的利润和粮食转运西夏的利润,即便如此他的收入也高达三十多万贯,不要说是普通的大宋商人,就是朝廷官员要是知道了其中的利润也会瞠目结舌。

    “看来我还真成了后世卖牛仔裤的了!”王静辉一想起后世混杂在美国西北淘金者中的牛仔裤商人,自己和他们的境遇也差不多,不同的是牛仔裤商人为淘金者服务,而他则是为大宋商人竞标盐场而服务。

    “孩子,就等你出生了,老爹我连你的奶粉钱都赚好了!”王静辉抚摸着妻子已经显得很大的肚子,心中搞笑的想到。

    西北,顺州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土丘。

    一个身穿党项服侍的哨兵在土丘上正在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但却不知道自己身前仅五步远的草丛中藏着一个人。一抹寒光暴起,那名党项哨兵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毙命了,这一幕在土丘周围不断的发生着,不多时党项人在这里所布置的哨兵都被无声无息的解决了。

    趁着夜色,偷袭党项人的那群黑衣人从后面将二十多部弩炮推上了土丘,瞄准了土丘下略微显出是一处比较大的营地。黑衣人将一个小酒坛大小的炸弹放在弩炮的发射槽中,点燃引线一松拉杆,炸弹便被释放了出去冲着党项军营飞去。在弩炮的后面还有为数众多的弓弩手和三千余骑兵在埋伏,等待炸弹被抛射出去后,他们立刻前移到自己的位置上。

    军营当中也有哨兵,土丘上的火光虽然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高度戒备的哨兵所发现,还没有等他们大声示警,一团团火光便在军营各处爆炸开来,有的“酒坛”直接击中了帐篷后爆炸,立刻将里面的人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舞,眼见那一帐篷的人算是完蛋了──宋军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