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没有闪躲,生生挨了这一下,头微微偏向一边,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多了几道不易消散的红印,玉冠好似也歪了些许,可见沈君兮这一下打的有多重。
他微微弯唇,笑容含着轻蔑和嘲讽,“太后气的到底是我要杀了摄政王,还是我利用你?”
沈君兮忽然觉得,这样的唐淮有些陌生。
他不在是那个宛若清风明月一样淡薄的教习先生了,眉眼间不加掩饰的讽刺和刻薄让他整张脸上的柔和消失殆尽,锋芒毕露。
难道说,长姐当初不让他入仕的决定是对的?
沈君兮第一次的有些怀疑唐淮,这个沈君怜身边最为亲近的心腹。
“无论目的如何,哀家做的决定,你都不该干涉。”沈君兮淡淡回答,语气并不算好。
沈君兮不知道的是,就在方才,唐淮悄然松了口气,因为下毒的事情,她没有发现。
他本以为沈君兮是来问他,北辰修身上那与北诏先帝和先皇后十分一致的毒是不是他调制的,北诏先帝是不是他害死的,谁知沈君兮只是不满他想要杀了北辰修,所以来质问他而已。
这样唐淮就有时间去想一个万全之策,等沈君兮发现下毒那件事之后,能将自己摘得干净。
沈君兮如今质疑的无非就是自己的行为,自己欺骗了她,借她之手,一直想要铲除北辰修。
可这又如何?
唐淮冷笑,“太后娘娘心软,对乱臣贼子都能如此留情,微臣可不敢让他活在这世上威胁到陛下。”
这是不争的事实,沈君兮又凭什么来质问他?
“何为乱臣贼子?”沈君兮淡淡开口,“北辰修拥兵自重,是为乱臣贼子,太师在宫中不也同样是招兵买马,蒙蔽君心?”
唐淮倒是没有料到,沈君兮会从这个角度入手。
然他却也不是没话说,“臣此举是为了铲除国祸,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和那等乱臣贼子又怎能相提并论?”
沈君兮眸色微沉,干脆道“你瞒着哀家豢养刺客,可是事实?”
唐淮微微一怔,从沈君怜让他主管情报之是,他手底下就一直有人了,沈君兮如今将这些扯出来,是想说什么?
“这些刺客的存在,娘娘本是知道的。”唐淮淡淡答道。
沈君兮冷笑,“这些刺客,本该听命于谁?”
唐淮沉默片刻,他倒是没有料到,沈君兮在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后竟还是如此思路清晰,寸步不让。
若他方才回答是,那么豢养刺客就是帝王身边的一大禁忌,他必然要受到处罚。
可他如今这样回答了,沈君兮却又提出,这些刺客,本该是唐淮为沈君兮和北辰风养的,而唐淮却私自用兵,已是不臣。
“是为太后和陛下豢养。”半晌后唐淮长出了一口气,只能这样回答。
“那你又有何资格私自调兵?”沈君兮步步紧逼,势必要将罪名落下。
唐淮心念电转,忽然抬头道“微臣动兵一事,陛下是知晓的,算不得私自。”
沈君兮倒是没有料到,唐淮会将北辰风扯进来做挡箭牌,只是如此行为着实让人心生厌恶,“陛下年纪尚小,太师拿他做借口,分明是在糊弄哀家。”
沈君兮心中对唐淮的信任已然降至冰点,只是在对上他眼神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至少现在,她不能和唐淮撕破脸。
他已是当朝太师,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就是这个道理。
仿佛应征了沈君兮的心里,唐淮叹了口气,终于服软,“娘娘息怒,微臣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陛下,至少,微臣没有私心。”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沈君兮微微蹙眉,再怎么样,唐淮和自己有多少争吵,他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为了小皇帝。
若是此刻与唐淮争执……沈君兮忽然想起了南宫无言惯用的离间之术。
暗影未除,丞相也还在朝中蹦跶,沈君兮这个时候拉下唐淮,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纵然唐淮一心要北辰修死,可只要唐淮一天是为了北辰风,一天手里握着情报和刺客,沈君兮就不能动她。
她能做的,就只是尽力保护好北辰修。
说来简单,又谈何容易?
沈君兮知道,唐淮如今和她服软,无非也是因为两人都北辰风的身边人,不想闹得太难看。况且唐淮如今不论是声名还是威望,都不足以独立于北辰风身侧。
沈君兮长长出了口气,她知道,此时她不能再和唐淮计较了。
这口气,出完也就罢了。
只是每每想到北辰修如今正躺在昭华殿的榻上,内力尽失,重伤未愈,沈君兮便心如刀割,对唐淮再信任不起来,也不想重用……
可是这样,本是不应该的。
唐淮是长姐留下的,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她本不该这样想。沈君兮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方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和厌恶,拂袖离去。
她知道,唐淮必然会去御书房教习北辰风政务,而自己……还是想去昭华殿看一看北辰修。
唐淮和小皇帝一向亲近,沈君兮倒不觉得有什么,殊不知两个人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到底会互相影响,更何况,小皇帝本就是在向唐淮学习。
而唐淮,自始至终,都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昭华殿。
正如北辰修所料,宫中并未传来任何唐淮被定罪的消息,只因昨夜舒月就没有查出来北辰修身上的毒,而沈君兮,也不知道此事。
北辰修思虑良久,还是打算先将这件事瞒下。
等他找到对应的解药,等到唐淮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查个清清楚楚,将证据摆在沈君兮面前,再说。
就算沈君兮如今知道北辰修中毒又如何,她又怎么会轻易相信,这毒是唐淮下的?而且唐淮还给北诏先帝和先皇后下了毒。
北辰修如今只是想知道,沈君兮体内有没有一样的毒。
稍作歇息,北辰修却睡不着,只是精神能稍微好一些了,便听到门被轻轻敲响,动作温柔,似乎只有可能是那个女子。
倒是来的比自己想象的早一些,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在沈君兮心中地位还是挺重要的。
可她却能为了那个最重要的人,毁了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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