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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巽为风

    “我的乖乖,你还真的碰到了井木犴!

    我就说孙祥是乌鸦嘴吧!”

    胡升的大嗓门,把整个梦境都震得抖了几抖,

    好在被他自己压住,否则女丸非被直接弹会现世不可。

    “我觉得井木犴是碍于情面出手,并没有真起杀心。

    否则以现在主母的本事,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没起杀心?没起杀心还追得那么起劲?”

    “如果那狐媚子直接请井木犴出手干掉主母,

    想来他也不会同意,因为沈庚于主上也算有些交情。

    我看,这次出手恐怕另有目的,主母还是小心些。”

    “那狐媚子如此一昧穷追猛打,主上也必定不会坐视。

    想来援军不日便到,主母敬请宽心。”

    女丸凄然自东郊回转,周登刘洪便忙不迭地追问情况。

    女丸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推说那人并无恶意,便也不再多言。

    两日来内心里的委屈只有一人独自承受,在掩上卧室门的那一刻,女丸终于忍不住任由眼泪爬过面颊。

    连续六十四日,她都没有时间去悲伤。

    不能咬牙坚持修完素书功法,重拾记忆,她所受的委屈便都一文不值。

    她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那名狐媚子与自己究竟有何仇怨,非要将自己挫骨扬灰?

    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女丸决定到集市上逛逛,

    也许购物和美食,能让自己尽快镇静下来。

    陈郡的集镇很是热闹,女丸最爱去的,是一家叫做斗音的脂粉铺子。

    这家铺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会不定期的聘请各路职业卖师叫卖一些稀罕,小众的女士用品。

    倒还巧了,今天就有这么一位,在这里兜售口脂。

    女人的脸,若说双眼是魂魄,那么嘴唇便是骨肉了,在整个五官中站了一个c位。

    讲究些的女人,谁还不知将唇画的夺人心魄,方可吸睛?

    女丸自是深谙此道的细腻女人,于是立时被那卖师激情的推销声吸引了过去。

    “各位夫人小姐,可曾注意我手上这一盒!

    雨后海棠色!

    都是用深秋雨后的垂丝海棠花瓣!

    加上麝香,龙涎香等十八种名贵香料!精心研磨成粉!

    你看它有多细腻!

    轻轻一触就沾在竹篾上!

    往唇上一点!你看这颜色!高级!

    再送两个字!买她!

    无论是城北的徐公还是城南的宝二爷见了,一定都想偷尝一口!

    还有这一款,南国豆沙色!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几枝都磨成粉,才得了这么一小盒!

    你看,在唇上这么一抹,不张扬,但是人群里就是出挑,最适合白肤!

    对,就像这位小姐!

    你要问我有什么意见?

    就两个字,买她!

    这位太太是想找一款看上去年轻些的唇色吧!

    今天您来对地方了!

    来看!

    买她!

    买她!

    樱花落初红,粉得就像您第一次看见潘家郎君时的脸蛋儿!

    娇滴滴,怯生生,又酥又糯,不知斩倒多少英雄郎!

    你们问我哪款最好看?

    买全套!

    今年的唇脂新款,这三种颜色是必入的!

    这样无论您是上厅堂下厨房,迎贵客会情郎!

    包管总有一款适合您!

    哎,今天这里打包出售,打包以后再打折,折上加折到骨折!

    一盒八钱银子,三盒一起只要二两!

    您如果用现银,再折两钱!

    一钱八还贵是不是?

    一钱八还贵,我们就再送一盒去年的最畅销颜色,曼陀罗之吻!

    去年光这一盒就是一钱八!

    今天在这里,你不是买三盒送一盒,而是买一盒送三盒!

    你还在等什么!

    买一盒送三盒!我再说一遍!

    哎,这位小姐,您慢一点,别挤,货还有!

    大家不要挤!只要您来了,货都有!

    只是明天,我就不在陈郡了,您再要买就得到濮阳城里!

    能不能见着我,会不会空跑一趟还两说啊!光这路费……”

    这小哥一边叫卖,周围的富家夫人小姐或者差遣来的丫鬟,那早就是绿云扰扰,将他拥了个水泄不通。

    女丸早就看得动心,也想挤进去血拼一套出来,只是轮到她的时候,无论是豆沙还是初红,恰好全都售罄了。

    叫卖的小哥见女丸一脸沮丧,便悄悄对她传了句小话,

    “我在马车里还留了几盒,这位姑娘如果有意,三两银子就全卖给你了。

    姑娘切莫声张,后面的要是知道了,我怕是出不了这个门。

    您留个地址给我,等会儿我送上门去!”

    女丸被吊起的满满购物欲正愁无处发泄,自是千肯万肯,付了三两银角就美得一颠一颠地回酒楼去了。

    到了酒楼,这才想起来自己连三两银子买了几盒口脂,什么颜色,人家几时上门都没有问,钱就已经付出去了?

    女丸在酒楼里从上午等到中午,中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了傍晚,傍晚等到了打烊十分,都不见人来,这才知道是上了当。

    等到她从这码事儿里回过神儿来,才想起今天也不见有酒客中招,顿时焦急起来。

    就在这当口,小巷里蹄声渐近,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日里的叫卖小哥满脸堆了笑,捧了一个大木盒走进点来。

    原来这位大兄弟车上还有不少存货,他许了排在女丸后面每一位客人同样的条件,

    这送了一天的货,到女丸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女丸恼他相欺,向周登刘洪使了个眼色。

    周登一把上前就将那小子抱住,还不待他呼喊,刘洪这里一碗黄粱酿已经送了上来。

    那小哥被女丸拖入房中,自是一番琵琶行。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等到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二人已在悦闻世界,幽幽山洞,四面风。

    “小哥唇齿伶俐,定非常人,不知是敌是友?”

    “在下吊客星风林,愿奉主母差遣!”

    哎呦,总算来了个自己人!

    那一对儿胡孙猜得倒真不错!

    总算得个喘息的机会,不用搏命,逃亡,女丸顿感一身轻松。

    这风林的口才,无论是在现世还是悦闻,那都是一贯的好。

    一张嘴,那就是一套一套,

    “我叫风林,此处是座火山。

    今日要教主母的,那就是风林火山,御军进退之道。

    所谓风林火山,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他这一讲起来,那就是引经据典,

    有故事,有包袱,将女丸听得是不亦乐乎。

    一连讲了几个时辰,那风林也有些累了,

    眼看天色不早,便神秘兮兮地对女丸说道,

    “主母,其实我来寻你,最主要的目的并非传授兵法,而是传授内丹。

    扎扎实实五百年的内丹,助主母修炼。”

    女丸怎会不知仙家内丹修炼如何艰难,听说风林要将内丹向赠,那定会损及他的仙缘,连忙推托不可。

    可是风林却夸自己功法神异,所修内丹本来就是为人作嫁。

    女丸这才将信将疑,表示接受。

    于是风林暗运功法,吐出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噙在唇上,恰似点了秋后海棠的口脂向女丸送来。

    “等一下!”女丸见风林这么直接,急忙喝止,伸手向上指了指,“悦闻太上,似乎对唇与唇的触碰颇为忌讳,点到为止,就不必如此了吧?”

    风林闻言,狡黠一笑,却并未停止,仍然衔枚疾进。

    这一瞬间女丸忽觉不妥,眉心的小剑忽然点亮,咫尺之间猝然发难!

    那风林不过是吊客星这等三流星官,若拼实力,哪儿是此时女丸的对手?

    相距既近,女丸出手又十分果断。

    这一剑是干脆利落,噗地将风林连人带珠剖作两半。

    那红珠中分之后忽然炸裂,引动黄裳方出千条瑞彩,将女丸护在中间。

    那风林果然没安什么好心,通过了两个世界各一日铺垫,让女丸卸下戒备之心,再以传功为饵,打出自己的法宝红丸~

    要不是悦闻世界的天生规则,说不得女丸还真着了道儿!

    守规矩,还真是重要!

    女丸不免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