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与戴尔雅和洋子又聊了一会,周围练习的社员们渐渐少了。窗外,阳光也变得不那么刺眼,天边的颜色变深了,从太阳那散发出一圈圈的橘红色正一点点染着这个世界,校道上斑驳的树影慢慢地被拉长,树下看书的学生也爬起来向食堂走去。
剑道部里的灯光准时亮起,星从固定座椅上起身,对戴尔雅和洋子说:“我该走了,今天非常感谢两位陪我消遣时间。”
“哪里哪里,我们也很开心呢。”戴尔雅温和地回道。
“那么,有时间再见。”
洋子和戴尔雅异口同声地说:“拜拜。”
不过很快星又被戴尔雅叫住,他转过身,看见戴尔雅也站起来,戴尔雅像是犹豫了一下,接着严肃地看向星:“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不要再找了......”
“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戴尔雅的声音比先前高了些许:“不要再找是谁把文学社社员淘汰的了!”
“为什么?”
“因为......再找下去的话,对你们不利......这是学院的一个机制......”戴尔雅看起来有些为难:“我不能说出去,因为学院是全方位监控的......总之,今后不出意外,文学社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淘汰事件,请放心。”
看着戴尔雅的脸,星知道她没有开玩笑,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嗯,那就好。”
离开剑道部,星去到食堂,点了份咖喱鸡肉饭。他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食堂角落的一张无人的长桌前,星放下餐盘,刚一坐下,便看到一个人朝他走来,看着那在第一学院里极其特殊的宝石蓝发色,星本能地停留了视线。
海莱儿见星一直看着自己,不禁加快了脚步,她把自己的餐盘往星的对面一放:“不用看了,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星收回目光,拿起勺子,“白水社的社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海莱儿问:“上次说要来加入我们社团的那个女生,后来怎么样?”
“她不想加入你们,所以去了剑道部。”
“好吧——”海莱儿喝了口水,用筷子拌着面前的蔬果沙拉,但她似乎没有想吃的欲望,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上次你是来打探消息的,不过,我事先说好,你们文学社十名社员被淘汰的事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
“既然如此,我能问个问题吗?”星说。
“你问吧。”
“上次我一来,你就认出我是文学社的,文学社的人很多,你能把我认出来,可见你对文学社事先有过一定了解。若投票一事与你无关,你为什么会知道文学社的信息?”
“我知道的可不是文学社的信息,只是知道你罢了。”海莱儿看了下沙拉,又看了看星,“我是学生会的一员,你加入文学社时会长找你谈过话,这事几乎学生会所有人都知道。”
星放下勺子,眼睛和海莱儿对视:“你也是学生会的?”
海莱儿见和星四目相对,便很快低下头:“这......这有什么!学生会的人数可比文学社还多,我加入学生会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学生会可不是社团......”星沉吟道。
......
海莱儿的话无意中给了星一个提示:加入了社团的人,同时也可以加入学生会,吃过晚饭后,星很早便回了宿舍,他把手环打开,很慢很慢地翻着只有四十多条的《第一学院规定》。
同时星也在大脑里分析:当前的淘汰机制能够清晰呈现的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投票淘汰,另一种便是因为触犯学院规定被淘汰。至今为止因违反规定而被淘汰的学生按道理来说是三名,第一次淘汰投票中,被淘汰的十个人相互之间没有任何明显的关系,只是星野同学......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星摇摇头,脑里的思路正一步步推进:第二次淘汰投票中,被淘汰的十个人全部是文学社的社员,若是其他社团的针对,那么为何第一次淘汰投票时不出现这样的情况?反而是在文学社大有改善的时候发生......
星坐到单人沙发上,仍看着手环上的学院规定:文学社随着京子的改变,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加入,整体的实力在第一次淘汰投票之后呈上涨趋势,怎么会......如果不是投票为缘由,那么是不是因为学院有所规定......
“等等,人数......”星的眸子停留在手环上的一条规定,继而眼前一亮:原来如此......
......
第二天,星来到文学社,却发现门口早已大排长龙,他看着一个个手拿申请书的学生走进文学社的会议室,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快步进入会议厅,果然看见京子在里面,京子看见了他,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星便径自走到她面前:“京子,你在做什么?”
京子见星有些慌张的样子,感到一些疑惑,她回道:“文学社一下子少了十个人,后来又有几个主动申请退出的,导致总体人数下降了很多,所以我想扩招一下,这样——”
“不行。”星打断了京子,并再一次重复:“不行,我们现在不能再让人加入文学社了。”
“什么意思?”京子皱了皱眉。
星见整个会议室除了他和京子,还有许多想来加入文学社的学生,看见了这一幕,不少学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星,星因此无法把原因当场告诉京子,只得说:“我们上次已经被淘汰了十名社员,现在还没有找到原因......我担心会出事。”
听到了这话,在场学生们的表情发生了一丝变化,在他们看京子的眼神中,仿佛多了些不信任,京子注意到后,沉下脸:“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先出去一下吧。”
星仍停在原地:“你这样会让后果更严重。”
“更严重?”京子冷冷地瞪着星:“我的社员们被淘汰已经那么久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扩招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你既然对此无能为力,就不要来干涉我的决定。”
“现在不能扩招。”星说。
“为什么?!”
“等会我会告诉你。”
这时,会议厅内,一名学生听着星的回答,忽然冷哼一声,接着他半眯着眼,鄙夷地看向星,插话道:“身为文学社的社员,却来和社长唱反调......哎呀,明明很快都是一个社团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呢?”
星转过脸看着那名学生:“同学,这是文学社的事情,如果你不了解情况,请不要做无谓的举动......”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扩招?”京子的声音很小。
“我等下会单独告诉你的,京子。”星诚恳地说。
京子睁着她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星,星注意到京子的眼圈有些红,她的眼睫毛下隐约带着朦胧的晶莹:“哦,我明白了。”
她面向会议厅的所有学生:“有意愿加入文学社的同学们,不好意思......我们出现了一些变故,暂时不再扩招了。”
然后,京子再次看向星:“满意了不?”
星没有说话,京子嘟了嘟嘴,自己跑了出去。
......
后来,星没有主动去找京子说明原因,而是先去找了吉太郎,星把昨晚在宿舍里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吉太郎听后若有所思:“我等下去手环上看看学院规定......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一切都解开了。”
“嗯。”星说:“你确认过后记得告诉森同学,让她转告给京子。”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社长说?我记得你和社长关系挺好的。”
“上午的时候因为我不让她扩招,产生了一些矛盾,估计现在还在生我的气。”
“这样啊......”吉太郎靠在墙上,他插着手,意味深长地看着星:“其实你们说的我都在门口听见了,这种事情只要你去解释,社长一定能理解的。”
“那我该怎么做?”
吉太郎叹了口气:“社长这几天一直有心事,文学社是她一手办起来的,就像是她的朋友,所以社员被淘汰这种事,现在的社长是很在意的,她一直想去弥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是社长的朋友,这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
“好吧。”
“社长为了文学社做了很多事,不过说起来......也是你帮了她不少,星,社长和我不一样,和彩音也不一样,但和你,我觉得很像。”
“是吗......”
......
晚上,星从综合楼里出来,他来到操场——天气已经转凉了,瑟瑟的风推着落叶在跑道上滚动着,远离路灯的长椅上布满了阴影,如果不仔细看,谁都不会注意到那儿坐着个红头发的女孩。
星悄悄地踱步过去,一直来到京子身边,他弯下腰,轻轻地说道:“你好,京子。”
京子低着头,像是没听见星的话,过了好久,京子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星想了想,也坐到长椅上:
“因为我觉得你在这。”
【已淘汰人数:23人】
【剩余人数:97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