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京都城,天子脚下,昌明隆盛,富贵繁华。城东长宁街尽头,有一座金玉满堂的公候府邸,内有重重朱楼碧瓦,间有绿荫翠柳掩映,正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威武将军府。
三年之间,说长不长,说不长也是变化颇大。
如今满脸稚气的曲蝶衣已经成长为一名娉婷摇曳的女子,而她的娘亲李氏则嫁给了步天翎,并在今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皆为男孩。
食楼如今遍布整个天澜国,名声美扬。
她的陌哥哥从温皇手里接过帝位,已于今年六月正式登基。
而接下来,整个京都城最为重要的恐怕便是金秋十月帝后的大婚。
“哇,好漂亮的发簪呀?!”将军府后院,蝴蝶阁中,莺歌瞧着曲蝶衣手旁红绒布铺垫的锦盒中的那支金累丝镶宝石玉兔衔红萝卜发簪,忍不住惊叹道。
自从三月,郡主从云水镇来到京城以后,面上巴结,内里说闲话的人比比皆是,甚至在温止陌登基以后,还有好多等着看曲蝶衣的笑话。目下她只想把屋子里这些金碧辉煌的首饰仍在他们的脸上,让她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笑话。
“东西带过来了?”没有理会莺歌话中的愤慨,曲蝶衣话锋一转。
三年的时间,足矣让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成长为面不露怯,姿态怡然的贵女,当然,这一里面少不了温止陌的功劳。毕竟那些嬷嬷、夫子不是白送到云水镇的。
“回郡主,还要等一会儿,小将军说一会儿派人送过来。”闻言,莺歌忙福礼,脆生生道。
今天一大早,曲蝶衣便叫她去前院找小将军步灼华,说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叫她去拿,然,她过去以后,小将军却说一会儿自个来送。
真是奇怪。
说起来,郡主和小将军之间也是怪怪的,说是两人关系好吧,郡主总是躲着小将军,但是关系不好吧,小将军又时时护着,连大姑娘都没有这般关心。
论莺歌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曲蝶衣之所以时时躲着步灼华,便是源于上一世。
有些事,没有开始,便不会有后续。
正午,八月的毒日正当头,即便已是到了夏末,这热浪也是依旧熏蒸的人不好受,曲蝶衣翻来覆去的睡不好,正巧大姑娘步婷婷也难以入眠,大晌午的便带着丫鬟顶着日头来找曲蝶衣说话。
两人一合计,屋子里即使放着冰盆也是热,便相约去了莲塘里掐莲蓬。
步婷婷,是步天翎已逝妻子的孩子,性格和善,同曲蝶衣玩的倒是不错。
是以两人总是相约。
莲塘里的荷叶还碧绿着,一眼望去茂盛极了,正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两只小船悠闲悠闲的往藕荷深处划
“蝶衣,你紧张吗?”步婷婷忽的问道。
“紧张?”闻言,曲蝶衣摘下脸上的荷叶,嘟囔道,“紧张什么啊?”
“当然,当然是成亲的事情啊。”说到一半的时候,不知为何声音突然降低了一半。
“那有什么好紧张的。”见状,曲蝶衣莞尔一笑,“我和陌哥哥我们算是青梅竹马,我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有啥好紧张的。”
“唔——”步婷婷顿了顿,“这倒也是。”
见她沉思了下来,曲蝶衣再次把荷叶盖在了脸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而这一养,便养到了下午。
距离大婚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一个月零七天,所以八月二十一过,李氏便紧锣密鼓的筹备曲蝶衣的婚事,务求要样样做到完美,力求让曲蝶衣风风光光的出嫁。
三个月前,温止陌便着力让锦绣坊的宫人们准备嫁衣,今天锦绣坊的秀女来人便说嫁衣差不多绣制完毕,只是有几处还需要曲蝶衣亲自试一试才能真正确定尺寸。
于是,曲蝶衣便带着莺歌莺舞进了宫。
马车停在宫门口,曲蝶衣牵裙踩着木脚凳走下马车。
“奴婢见过郡主。”一个手持拂尘的太监守在门口,一见曲蝶衣连忙走过来,弓着身子行礼道。
“起吧。”见状,曲蝶衣点点头。
然后示意小太监带路,从宫门口进来,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锦绣坊。
一个月前,其实她是来过一次的,当时量了量基本尺寸,看了看花样,选了选配饰,今日再来,总归是有点不一样。
屋子里布置的极为雅致,角落里的高几上放着半大的鎏金瑞兽铜炉,炉里燃着清幽淡雅的木兰香。
再往里走,有一个紫檀实木雕花大插屏,将屋子一分为二。
曲蝶衣跟着秀女进到最里面,莺歌莺舞本来想跟着进来伺候,却被曲蝶衣挥臂拒绝。
她先将腰间的配饰一一摘下,然后脱掉外面的薄纱,薄纱脱掉以后,又解开小袖衫的系带,刚要掀开衣襟,身后便贴上来一具结实有力的身躯,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低沉暗哑在耳畔响起,“一一”
曲蝶衣瞬间一惊,连忙将衣服遮掩住,想要将带子重新系好,可是,越急越乱,越乱越急,等到最后,带子没系好,倒是打了个死结。
该死的?!
曲蝶衣愤恨极了。
而偏偏某个始作俑者非但不内疚,更有甚者,手脚越发不老实,嘴里还发出低低的笑声。
“靠!”他这一笑,顿时,将某人惹得更毛了。
也不再去系那乱成一团的带子里,反而是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往开甩某人,边甩边道“陌哥哥,怎么来了?!”
“想你了。”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但是某人的功劳丝毫没有退化,反而越发渐长,那小情话一套一套的。
“哦。”见状,曲蝶衣佯装冷淡道。
另一边,还等着某个小女人的“甜言蜜语”,接过,就一句“哦”便完事了。
顿时,温止陌不干了,接下来的话大概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一,半个月未见,你就不想陌哥哥吗!?”
“唔——”曲蝶衣歪着头,故作冷静,然在某人看不见的地方却如一只偷了腥的猫,娇笑不已。
这些日子,他每天对她夜思日想,就连今早上朝的时候,都走神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将她接进宫,不料哼哼,真是小没良心的。
一顿乱啃,温止陌愤愤的想道。
想能不想吗?!
但是,两人本来马上就要成亲了,所有人都说成亲前新人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喽。
不过,眼见某人就要发狠了,曲蝶衣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声羞涩的点头,“也,也想”
话落,火热的气息席卷某人。
一番有的没的过后,曲蝶衣抵着温止陌的胸膛,静静喘着气。
而某人也轻轻抚着她的背,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十月初七,宜嫁娶。
今日,是天澜国普天同庆的大日子。
一大早,整个京都城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尤其是威武将军府通往皇宫的那几条街,更是干净的一尘不染。
将军府里张灯结彩,丫鬟小厮穿着喜气洋洋的衣服鱼贯而出。
来来往往的祝贺之人,多到如过江鲤鱼。
蝴蝶阁。
曲蝶衣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拔起来,莺歌莺歌伺候着洗漱以后,李馨有又抓紧时间让她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块点心。
然后,开脸的婆子便来了。
曲蝶衣的脸还算比较细,没有多少绒毛,即便如此,也疼了几下。
开过脸以后,便是梳妆了。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前前后后折腾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才算是弄好。
莺歌莺舞一左一右扶着曲蝶衣出来以后,满屋子的人都看呆了。
本来曲蝶衣就生的可人,再加上这三年精心的调养和今日精致的妆容,琼鼻大眼,樱唇榴齿,魅惑娇艳,似敛尽了时间所有的光华。
“蝶衣”李馨忍着哭腔叫道。
闻言,曲蝶衣眼生泪花,还未来得及和李馨说些体己话,门外便传来,说皇上来接亲了。
对,没错,亲自来的。
见状,婆子丫鬟老夫人们顿时兵荒马乱。
曲蝶衣匆匆拜别府中长辈,一转头,就看到门槛外的步灼华。
哥哥送嫁,即使是继兄也无妨。
盖上绣着金龙凤呈祥的盖头,曲蝶衣由着步灼华背着出了府。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步灼华沉声道“蝶衣,若,若是他对你不好,我算了你要幸福。”
大红盖头遮住了视线,曲蝶衣看不见步灼华此时的表情,但是她晓得了,前世今生,只剩今生。
“哥,我会幸福的。”
铿锵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走出去,步灼华迈出门槛,耳边是一瞬间放大的路人的贺喜声和孩童们的欢呼声,伴随着喧嚣的锣鼓声,曲蝶衣进了轿。
从此以后,她便是新妇,是天澜国的皇后娘娘。
十六抬的大轿,前方矫健的马匹上坐着这个国家的王,她的陌哥哥,这一刻,曲蝶衣很安心。
走过街道,进了皇宫。
曲蝶衣被人扶着下了轿,喜婆递来红绸,曲蝶衣接过,感受到那一头的重量,盖头下的她莞尔一笑。
过火盆,跨马鞍,拜天地
一番礼仪流程走过,曲蝶衣被送进洞房,也就是朝阳宫,天澜国皇帝的寝宫。
曲蝶衣坐在大红的百子千孙的喜被上,看着眼前慢慢出现一双绣着金龙祥云的靴子,顿时,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温止陌站在曲蝶衣面前,望着眼前的小人,内心升起一股热气。
一一,四年了,你终于是我的了。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从此我们不离不弃。
从红漆云盘中拿起玉如意,挑起盖头,一张娇嫩嫣然的脸跃进眼底。
温止陌眼前一亮,身后人一惊。
如此美丽的新娘子,真是世间难得
静默了一会儿,温止陌侧过身,让全福妇人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散了五色同心花果,象征着富贵同心早生贵子。
撒完这些以后,丫鬟端来合卺酒,曲蝶衣和温止陌一同饮了,仪式到此结束。
虽然,温止陌贵为皇帝,无人敢灌酒,但是也该出去招待一番,所以,酒喝完,温止陌便带着人陆续离开。
一时间,诺大的屋子里,只剩曲蝶衣一人。
又片刻——
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嬷嬷领着几个小丫鬟进来。
“娘娘,陛下吩咐了,让您先吃点垫垫肚子,您看是否合口味?!”
红檀木圆桌上摆放着一碟虾饺,一碗玫瑰乳,以及三四样小点心,五六个下饭的可口小菜。
曲蝶衣瞟了一眼,见都是她爱吃的,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挥退下人,让莺歌莺舞伺候着换了一身轻薄的衣服,曲蝶衣坐下开始吃。
然,还吃了没几口,温止陌便回来了,身后无一人。
毕竟是皇帝,谁敢跟着闹洞房。
曲蝶衣拿着筷子,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迎接,按理说,她们是夫妻了,是要
然,那股羞涩劲,却让曲蝶衣停滞不前。
就在曲蝶衣正犹豫的时候,温止陌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小小的人儿,身材极好,该有的地方不少,该细的地方又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目视着小人吃饱喝足以后,温止陌不在隐忍,一个发力,将某人抱起,扔进床上。
“你,陌哥哥,你,你还没有沐,沐浴。”
“乖,一会儿完事再洗。”
红鸾帐下,魅惑丛生,从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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