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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院试案首

    宁波院试的名次无疑牵动着无数考生的心。

    且不去论前三名带来的保送乡试资格。便是其他名次也是在许多方面起决定性的。

    首先院试的名次直接决定了秀才功名的成色。

    到了嘉靖朝生员一共分为三种,即廪膳生员,增广生员,附学生员。

    廪膳生员最为特殊,是享受朝廷廪米供给的,简而言之等于吃上了“皇粮”。廪膳生员的数量极少,只有院试排名前列的考生才能够拿到这个名额。

    稍微次一些的是增广生员。

    虽然不享有廪米,但也是朝廷官学承认的秀才郎。

    再次一些的便是附学生员了。

    附生在明初的时候是没有的,中明以后才因为强烈的需求而出现,可以说是时代发展的产物。

    和前两类生员相比,附学生员的地位就要低不少了。

    这一点有点类似于三甲同进士。你越是强调和进士相同便越是不同。

    别人看待你的眼光也会有些异样。

    而且一般情况下同进士出身的官员很难入阁,当然也有例外,沈一贯便是例子。

    不过能拿到秀才功名总归是好事。附学生员也是生员,也是被朝廷官学所承认的。

    除了影响生员的“成色”,院试名次还影响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学校的选择。

    除了南北国子监这等最高学府,大明的官学便是府、州、县学了。

    从规模便可以看出,府学是大于州学大于县学的。

    宁波府没有州学,那么便只剩下府学,县学了。

    现在的规矩是名次靠前的新晋秀才可以先挑。

    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挑府学。

    毕竟府学不仅规模大,师资力量也好啊。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县学学官一般最多是举人。而府学学官是可能有进士的,虽然是排名靠后的同进士。

    明代的读书人还是比较唯成绩论的。

    有好的选择一般不会选择县学。

    当然现在官学式微,生员们基本也就是在官学中挂个名。

    他们基本都会在私学书院中进学,借助名师之力冲击乡试。

    毕竟秀才只是科举体系的最底层,要想获得诸多特权至少要考中举人。

    而要真的改变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进士登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他们只是迈出了第一步,自然希望这一步迈的扎实一些。

    徐言和陈茂礼则相对比较轻松。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名次,但廪膳生员和府学这两项应该是稳了。

    其余有用的也就是院试前三,这东西有一定运气成分,便先不去想了。

    却说到了放榜之日,徐言和陈茂礼用过早饭施施然从泰来客栈出来看榜。

    因为之前面试已经确定了中式人员名单,故而来看榜的人少了许多。

    徐言不由得感慨这才是正确是看榜方式啊。

    雷礼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自然容不得任何形式的拖拉。

    榜单公布的也很直接,没有那么多花架子。

    所有生员的名字都写在一张红榜上。

    徐言与陈茂礼走近去看,只见前三名之中便有二人的名字。

    徐言第一,陈茂礼第二。第三是慈溪方文业。

    前三之中并没有张以年。

    徐言倒是没有过于激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

    只是他有些奇怪,似乎没有看到张以年啊

    “履卿兄,似乎没有看到张公子啊。”

    见徐言一副调笑的语气,陈茂礼也十分配合的接道“大概张公子觉得打的赌必输无疑,没脸见人了吧”

    “若是这么看倒是有些道理。”

    徐言笑道“看来张公子是要缺席拜师礼了。”

    他所说的拜师礼其实就是新中榜的秀才拜见提学官,表达谢意的一个流程。

    从严格意义来讲,这些秀才确实可以认提学官为老师。

    上一次府试结束后张以年便赌气没有去见马知府谢恩,马知府顾及张家势力没有对张以年做过多责怪。

    这次张以年又要再来一次吗

    有些人啊总是选择性的失明,总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是受委屈的一方。

    实际上他却是处处不如人,这种情况下凭什么要压人一头

    张以年显然就是这种人。

    他平日里娇纵惯了,别人都让着他,他就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实际上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

    别人不争,要么是不敢要么是不屑。

    张以年的运气实在是不好,碰上了徐言。

    而徐言是最见不得这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人。

    张以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徐言只不过是在旁边推了他一把罢了。

    很快便有衙门公人组织中榜秀才进入府学拜见雷大宗师。

    徐言和陈茂礼欣然前往。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那些排名较为靠后的秀才也都调整了心情,给大宗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将来能否参加乡试还得看大宗师的意思。

    他们相继进入明伦堂中,在院试案首徐言的带领下冲雷礼行礼道“学生拜见大宗师。”

    雷礼此刻端坐在正座之上,见新秀才们陆陆续续来了,捋须笑道“尔等今朝中式,当戒骄戒躁用心修学,争取早日报效朝廷。”

    “谨遵大宗师教诲。”

    众人齐齐礼道。

    之后雷礼又说了一些劝学的话,正欲挥手示意众人散去,一名书吏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雷礼听罢不由得色变。

    他蹙眉道“这张以年如此不尊礼数,如此无德之人怎配做秀才。本官便革了他的功名。”

    众人闻言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张以年才刚刚拿到秀才功名就被革了,也太惨了。

    不过也确实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大宗师当然有这个权力,在他任期内,浙江全部学子都得尊奉这位学官的命令。

    雷礼这么做固然有惩戒张以年目空一切的原因,但更是为了杀鸡儆猴。

    他就是要告诉宁波学子,他治学从严,一定不要做不符合生员身份出格的事。

    否则即便国法不予制裁,他雷礼也会收拾那些斯文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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