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还敢冲阵!”完颜宗翰大怒道。拨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众军喊道:“前队变后队!先挡住永定军!”
一众金兵纷纷调转了马头,冲着身后的永定军而去。
原本在金营营盘全身而撤的刘平本来打算等待时机再次伺机和完颜宗翰交锋,可是忽然想到完颜宗翰肯定是先要开攻击太原城,便顾不得人马疲劳,便也来到太原城外,奈何完颜宗翰布置了大批军队,防止永定军前来。本想着阻击一阵,等着攻陷了太原再来收拾刘平,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来到太原城外了。而且还突破了自己布置下的重兵。
此刻的刘平却是懊恼不已,本以为完颜宗翰能为了自己的儿子会后撤五十里,到时候自己便有了休息的机会,也可以感到太原城外,和守城的军将汇合,可是没想到被这狡猾的家伙摆了一道。完颜宗翰故布疑阵,看着的确是向后退军了,可是兜了一个圈子,佯装后退,自家却是带着大队人马又来围攻太原城,看来真是小看了完颜宗翰了!
若是再晚来一刻,恐怕太原城即将被完颜宗翰攻破了!
“杀杀杀!!”两边的人马再次撞击在了一起,人马相持,厮杀不断。刘平此刻势若疯虎,一把钢刀不要命的向着周围的金兵砍杀而去。身侧的亲卫紧紧的护着刘平,饶是如此,刘平的身上也是被流矢射中了好几处。杨再兴和岳飞厮杀了一晚上,如今却是仍自拼杀,仿佛又使不完的力气一般。陌刀军声若炸雷,每刀砍下都是一阵鲜血飞溅,生生的将扑上来的金兵压制住。
李峰和鲁达望着眼前这一幕也是震撼无比,永定军当真是强悍,如此强军便是整个西军恐怕也再难拉出一支队伍与之相抗看吧,怪不得老种相公如此看重刘平,当真是条猛汉。所谓将士兵之胆,如此悍勇的主将,手下军士如何不会卖命厮杀!跟着如此将主就算战死阵前,也是情愿!
俺们也算是西军精锐,总不能教人家小看了!鲁达亦是如同怒目金刚一般,庞大的身躯压了上去,手里的朴刀大开大合,每一下便是将一个金人砍倒,竟是没有一合之将。
“今日便分个高下!!想要拿下我汉家城邦!问过我的钢刀先!”刘平怒吼道!
东门之外,已然成了战场厮杀厮杀最惨烈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军士倒下。搏命厮杀,以伤换命,一个永定军军士一抢捅穿了一个金兵,还未等抽枪便被后面的金兵砍中后背,一把撤了枪,迎着弯刀而上,任凭那弯刀刺入身体,一把抱住身后那金兵狠狠的冲着脖颈咬去,生生咬碎了那金人的喉咙!
惨烈的厮杀在这个黎明上演着,没有妥协,没有退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查楼里,张孝纯望着东门外的厮杀,激动无比。
“援军!真的是援军!有救了!!有救了!!”
“去杀鞑子!!”张孝纯高声道!!
内城的查楼开门,剩余的守城人马也加入了战阵。眼见着来了援军,让这群本来已经强弩之末的守军爆发出了最后的血性与疯狂。
此刻的太原外城,遍地的废墟之上,人在此刻变成了最危险的动物,这群没有尖牙利爪的家伙拿着各种杀人的利器,向着不是自己一方人的头上招呼着,捉对厮杀。刀劈斧斫,流矢飞射,每一个战场之上的军士都已经变得疯狂无比,眼中除了眼前的敌人,再无其他!往往一个军汉杀死一个金兵,还未等抽回兵刃,便被旁侧的金兵一刀砍倒。密密麻麻厮杀的阵营里,如同两群争夺地盘的蚁群,人命在此刻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群南人,我要彻底碾碎你们!!”完颜宗翰扭曲着脸庞狞声道:“上!拿下太原城,牛羊管够,女人管够!敢有后撤者,立斩!!”
得了号令的金兵硬着头皮往上冲去。此刻的金人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惧怕之感,眼前的这群南朝人疯了,彻底的疯了,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便是拿下了太原,自己人马又能剩下多少。南朝还有无数个城邦,难道都要这么一步几十条人命的填进去么!罢了,罢了,宗翰让厮杀,俺们便厮杀便是,总不能阵前脱阵,到时候后面宗翰的督战队恐怕也饶不得自家,后退是死,前进是死,硬着头皮上吧,至少阵前战死了。宗翰也会给自己的族人写卖命体恤啊!
“结阵!!结阵!!”刘平此刻的坐骑也早已被刺倒。人在地上手持钢刀不断厮杀着。转头对着身后的军将们喝喊道。岳飞和一众部将纷纷收拢了阵型,将原本各自为战的李峰等西军军将也都纷纷聚拢在刘平左右。此刻的宋军阵型已然从犬牙交错的状态慢慢向着内城里靠拢,生生的顶住了金人凶悍的攻势。一个庞大的半圆阵型呈现在太原城外。最外层是永定军的陌刀阵。千余陌刀手迈着沉稳的步伐,牢牢的控制着正面的战场,仍凭金人的骑兵疯狂的冲阵,便是如同一块惊天波涛中的坚硬礁石,仍凭风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稳扎稳打。
“吼哈!!”一往无前的陌刀军在林冲的带领下,每一次挥刀劈下都带走一片血色。金人骑兵的悍勇也激起了永定军的血性。凭什么你蛮族鞑子就可以随意侵我大宋,杀我族民,毁我城邦,若然过去,就从俺们的尸体之上踏过去吧!!
两侧金人的人马亦是不断的冲杀,永定军的刀营和枪营在刘平的亲自带领之下死死的顶住薄弱的两翼,韩世忠岳飞等将领已然弃了战马,俱都是马下步战。战阵之烈,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疯狂吞噬着双方的人命。
生于斯长于斯的百姓望着一座查楼相隔之处的外面,抵死不退的战士们,纷纷群情激奋!
一个坡脚的汉子,把自家的苍老的老娘放在地上,自己跪在地上“咚咚!!”连磕三个头。哀声道:“儿不孝!不能再伺候您老了!今日,外面的的金狗鞑子就要进来了。俺去跟着外面的军爷们厮杀,能阻拦一会便是一会,总不能让这群鞑子任意欺凌!”
“儿啊!你自去,反正是个死!娘不怕!做个堂堂正正的好儿郎!!”坡脚男子的母亲坐在地上,一脸决绝!
“咚咚!!”那坡脚男子又磕了几个头,抄起一个断根木头便冲向外面。
那老妇人眼见着儿子离开,高声喊道:“老婆子活够了,便是死,也总比受那金狗的糟蹋凌辱强!”说着便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壁之上,刚烈自决。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望着外面的惨烈的厮杀,颤巍巍的站起上身,发出一声怒号。
“额三个儿,六个孙俱都战死了!死就死吧!总比成了鞑子俘虏强!”那老人抓起一个木棍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号便冲了出去。
“俺孩儿死了!俺男人也死了。俺也不活了!”一个妇人亦是站起身,散了头发也冲了出去。
妇人、老人、孩童,已经被逼到极限的百姓爆发了最后的血性,悍不畏死的冲向了外面。
永定军身后的百姓之中,足足出来了两千余人,刘平一回头,望见身后的百姓竟然都悍不畏死的冲了出了,饶是经历了无数战阵厮杀,眼中亦是流出泪水。这就是自己护卫的汉家百姓,这就是自己的千年前的族人!胡虏侵犯,哀鸿遍野,煌煌华夏,文明被血腥的野蛮所侵占!逆溯千年,本以为自己能拯救这苦难的城邦,没想到仍是即将陷入沦陷,无无尽的黑暗,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么?
不行!绝对不行!这贼老天既然让自己从千年之后回来,自己就要让着千年之殇不再重复,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就为了自己身后的百姓,就为了汉家千年的传承,宿命也罢,沉沦也罢!来吧!我刘平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是祖先的战斗,同样,也是自己的战斗!
刘平猛地回头冲着悍不畏死的百姓嘶吼道:“回去!回去!!都回去!!”
可是这两千多百姓硬是用身体生生的挡住了永定军右侧薄弱的防御圈。那个坡脚的汉子奋力的用木棍砸倒了一个金兵,还未等抬头,便被十几柄钢刀透胸而入,颓然的倒了下去。不过盏茶之间,千余百姓便都被如同豺狼一般的金人砍杀了。刘平与诸将已然是杀红了眼,疯狂到了极限,而金人也是快要力竭。如此高强度的厮杀已经整整持续了一日,此刻人的体能早已到了极限,刘平已经忘了饥渴,忘了时间,双臂早已变得麻木,没有了知觉,只是机械的挥刀,砍下,再挥刀,再砍。
此刻的完颜宗翰正驻马阵前,冷冷的望着眼前的厮杀。刘平望见了完颜宗翰,猛地转头对着奋力厮杀的韩世忠道:“老韩,咱们还有几匹马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