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刘平醒了,心中大定,纷纷长出一口气。
“放开我!!不用管我,去守城,守城!!!”刘平一把挣脱开张显等人,用长刀拄地喊道。
“都傻了么?我说了,我这没事,先去守城!!”刘平对着身边的人喊道。
“大人,您先下城休息。”王贵看见刘平脸色苍白,真真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脸色苍白。
“我没事,死不了。先去守城,这股金狗被打下去了,恐怕过一会又得再上来一批。”
众人散去,各司其职,留下两名军卒护在刘平左右。此时城上已经厮杀将近两个多时辰了,打退了十几波金兵的攻击,城墙下一片火光,各种沸水、菜油伴随着兹拉之声,由城中的健妇熬煮开锅,送上了城头,如同下了一阵油雨,将攻城的金兵烫的死去活来,有的金兵被油火点燃了全身,嘶嚎着从云梯上摔下,在地上打着滚。城楼之上的人此时不管是民夫还是士卒早就抱了必死之心,手里的钢刀砍钝了,就用石头砸,石头砸没了就用棍子打,用牙齿撕咬,甚至于抱着冲上来的金兵跳下七八丈高的城墙同归于尽。
刘平挣扎着站起身,忍住小腹的剧痛,“嗤喇·~”一声,将内衬衣服扯出一条,使劲裹了一下小腹伤口,又将大腿上的伤口用布用力缠扎了,眉头皱了一下,便将手里的长刀挥动,又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冲向城门上。
城上的人仿佛都杀红了眼睛,黑色的夜空中喷洒着鲜红的血液,刀穿入肉之声,镔铁交错之声,响彻城楼,金兵如同一群嗜血的蚂蝗,拼命的攀附着城墙,城下的金兵在盾牌、掩体车的保护下用大圆木不断地撞击着城下的大门。
“咚咚··。”沉重的圆木在敲击着铜铸的大门,刘平冲着城上的民夫大喊道:泼热油、放箭、放箭、射撞门的敌人!
十几个弓手听到呼喊,赶忙向城门下放箭,可是十几个金兵将铁甲盾牌举起,组成了一个盾阵,弓箭没法形成有效的攻击。刘平抄起旁边的一盆热油,泼了下去,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咚咚···。”沉重的撞击声仍在继续。慢慢的大门上出现一条大裂缝。
不好,城门要被撞开,刘平心中一惊,大声嘶喊道:“去城门!!金贼撞开门了!!去城门!”
当即带着几十个敢死之士冲下了城楼,直奔城门而去,刚到那里,城门轰然打开,一大群金兵正要往城里冲去,金兵们满脸都是兴奋的表情,终于打开城门了,阿里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随即便是一滞,只见城内一个高个子的宋军将领带着一群宋兵硬生生的将马上就可以入城金兵挡在了城门口。
刘平此刻就如同一个只会挥刀的机械一般,没有吼叫,因为吼叫会耗费体力,眼睛里全是前方如潮水般涌来的金兵,挥刀,劈砍,再劈砍,任由对方的长矛刀剑,在自己的身体咬开一道道伤口。身先士卒的刘平给了身后的宋军很大的士气鼓舞,兵是将之心,将为兵之胆,领头
的不怕死,小弟们当然也不会含糊。
有时候,士兵怕拼命,不是因为士卒怕死,而是没有一个领头的榜样带领,百战的敢死之士往往都会由有胆量的将官带领出来。此刻刘平这种身先士卒,拼命的打法,迅速的鼓舞了士气,四丈宽的城门被刘平带领的几十个宋军死死的咬住,纠缠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身旁的宋军不要命的扑在金兵的身上,刀子砍钝了就用刀柄砸,用手掐,用牙齿咬,想要先进城的金兵被宋军玩命的打法震撼了。什么时候这些宋狗居然变得敢这么玩命。正是刘平带着人及时的下来,堵住一会儿的时间,张显牛皋带着一群手执白蜡杆长枪的军卒赶来,几十杆长枪一起捅了出去。将冲上前来的金兵连人带马都捅倒在地。此刻城上的攻击骤减,攻城的金兵全都围堵在城门口下。
刘平手里的钢刀早已卷刃,扔了出去,一把抄起旁边一名被金兵杀死的宋兵手里的长枪,补上了枪阵的空缺,仍是将整个城门堵得严严实实。几十杆长枪林立,竟让冲上来的金兵吓得不敢再向前一步。
阿里骑在马上冷冷地盯着城下胶着的厮杀。皱了皱眉头,见金兵被一个宋军将领堵在城下进不得分毫,心下大怒,手里的弯刀遥指城门,冲着传令官喊道:“骑兵冲阵,撞开那些宋狗!”
“呜呜呜···吼吼·~·。”无数的女真骑兵像是一团团黑色的浪潮,嚎叫着,挥动着弯刀,冲向城下,而城下的宋军枪阵,像是一块坚硬的礁石,迎风而立,岿然不动。刘平紧握着手里的长枪,右边是牛皋,左边是张显。二人怕刘平有所闪失,让他退出枪阵,却被刘平一把推开,两人拗不过刘平,便一左一右,护卫在他身边。
黑色的巨浪撞上了礁石,溅起无数的血浪,女真骑兵连人带马被长枪刺倒在地,而强大的冲击力却将手持长枪的宋军兵士撞飞。一霎间,便又倒下了十几名长枪兵,前面的倒下,后面的士兵拾起倒下袍泽的长枪,继续抗击着骑兵的冲击,步兵对抗骑兵,所要付出的代价与伤亡是巨大的,自古而来,没有热兵器的冷兵器时代,骑兵向来都是步兵的克星,一比十的伤亡率都是低的,如果是在宽阔的平原地带,给了骑兵的足够的冲击速度,步兵同骑兵相遇,恐怕伤亡率就要变成一比几十了。
此刻刘平与众多的宋兵仍在顽强的支撑着,他们的心里知道自己必须要撑住,身体上虽然感到深深的疲惫,但是心中的信念却越发的坚定,自己的身后就是城里的百姓,如果自己倒下,自己的袍泽们倒下,那么这座城池的百姓也就随着彻底的没有了希望,等待他们的将是金兵无情的杀戮,想要占领我们的城邦,想要奴役杀戮我的同胞,那就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罢!!!
“这些宋狗还真是不怕死啊。”
阿里喃喃道。如果宋军都如同眼前这般,我大金怎么能打的进来,这南朝的花花世界又怎么能任我等随意夺取。恐怕太原那边,粘罕也是遇上了这些难缠的宋军了,否则怎么会调四太子前去,阿里心中暗自思量,眼神却是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个大个子的宋军将领。
“有点意思,告诉手下的人,冲开城门后,如果那个大个子的宋军将领不死,就带到我面前,我想好好看看他,没想到南人军中,也有如此有血性的将领。”阿里冲着旁边的近卫说道,近卫领命,对着前往冲击的骑兵群发布了阿里的命令。
和以前那些一触即溃的宋军不同,眼前的这只宋军似乎十分的顽强的过了头,阿里忽然想起了沧州城外的那两颗人头,他想到,将眼前这个宋军头领的头颅挂在大名府的城墙上,应该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又是一大波骑兵冲击,枪兵阵再次被撞开一个缺口,然而后面的枪兵立刻补上,生命在此刻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唯一的价值就是那血肉之躯,能阻挡那滚滚而来的黑色浪潮的速度。死了的士兵被活着的士兵架起,仿佛仍在战斗一般,组成了最后一道抵挡敌人入侵的屏障。刘平一枪将一个冲过来的骑兵刺下马,便被骑兵的战马冲撞在地上,被牛皋一把扶起,刘平感到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撞断了一般,挣扎着起来后,又一次加入枪阵之中。
望着身边这些悍不畏死,一同作战的的军士,刘平心中忽然感到,就算是死了,也值了,张开了发干的嘴唇,大声的嘶吼道: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枪阵中,所有的军士沉沉低吼道。
一大队骑兵再次冲击而来,刘平将手里的长枪平举,随着众人一起向前刺去。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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