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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摊牌了

    一开始,董蒙就对虎子口中的这位先生很感兴趣。

    三国之所以被后世称为人才辈出、英雄璀璨的时代,不仅有性情各异的武将,还有料敌先机、算无遗策的谋士,武将也就罢了,草莽出身的亦有许多,然则谋士,有百分之九十出自世家,就算是董蒙颇为喜欢的郭嘉,也是颍川世家的没落分支,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如虎子这般聪明伶俐的孩子,到现在不认识几个字,没有人教你读书识字,再聪明也没有什么用…

    可能,也有点用,至少别的孩子想着撒欢狗跑时候,虎子还能想着给阿月捉鱼补补身子…

    可以说,世家之所以能在东汉屹立,很大原因是他们把持了学问,让身处底层的平民百姓子弟,从一开始就断绝了与世家子弟竞争的可能,如虎子说的,成山村的这个先生,能教虎子这些孩子识字,其本身定然是读书人。

    虎子说起,先生让人唤他先生,叫甚名谁却没有说过,自从先生去年来了成山村,因闲暇时教村中孩子读书,成山村的渔民对先生极是尊敬。

    董蒙有机缘来了三国,本就抱着收尽名将、网罗天下谋士的心思,心中倒是想着,若是成山村的这个先生有本领,那可就算是意外惊喜了…

    “走,带我去见见你这位先生!”

    董蒙是个行动派,当下与虎子说起,让虎子引自己过去。

    不知为何,虎子看起来也有几分激动,立时应道:“是!师父!”

    成山村是渔村,布置与后世那种一户接着一户的村子不同,因为要结网晒鱼什么的,临着海边地方又大,往往两家之间隔着数十米远。

    绕过了三条高垒,虎子一直引着董蒙走向高处,远见前方山岗处立着一处院子,占地虽不大,周围圈着栅栏,门前一条三人见方的小径,直入脚下。

    小径两旁,人为开辟出田地,种着矮木花草,与虎子家四面透风的破房子,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文人素有雅兴,能在成山村这等偏僻处,做出这些布置的,不免让董蒙多了期待。

    尚未到了近前,董蒙听到一阵“喔喔喔”叫声,顺着声音看去,正见到一只顶着鲜红翎子的公鸡,探着脑袋,一面叫嚷,一面盯着董蒙、虎子二人,一副不好招惹样子。

    虎子小声道:“师父,小心这只公鸡,喜欢啄人,我们来先生家中时,都会给它带些吃的,它才肯罢休。”

    董蒙看到公鸡这般模样,俨然是后世看家狗子,但凡来了人,都会警惕的报信,可是,你是一只公鸡啊,负责打鸣就行了,还偷学了看家本领呢…

    眼见公鸡毫不示弱的与董蒙对视,董蒙倒是不害怕,心中打定主意,也不用挑了,待会儿试毒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到了院前,虎子在前方停下脚步,转身对董蒙道:“师父,先生教我们知礼,每次来了先生家,都要先在门外呼唤先生,师父暂且随我等待片刻。”

    拜访别人,需要敲门,这是最基本的礼仪,董蒙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虎子拿着挂在门前的一块竹枝拍打门面,口中亦是喊道:“学生前来问候先生。”

    “何人在门外喧嚣?”

    自屋中传来一个浑厚声音,言而正统,从音色便能猜到古板严肃的夫子模样。

    虎子依旧在门外,伸着脑袋,道:“先生,我是虎子,我与师父有事要拜见先生。”

    “嗯?”

    隔着屋子,董蒙也能听出先生的疑惑,又有脚步声响起,遂即一个束发长髯的面白中年人,走了出来,到了院门,见到虎子与董蒙站在门外,望着董蒙的神色显是多有好奇。

    先生打开了门,没有让开步子,直与董蒙道:“是你要寻我?”

    董蒙点头,道:“虎子是我弟子,我要寻先生有事相求,便让虎子带我来。”

    先生浑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理会董蒙,径直走向屋子。

    董蒙随之跟上,转头与虎子道:“你呆在院子里,跟那只公鸡玩一会儿,莫要进去了。”

    “是,师父!”

    虎子原本就对这处先生有些惧怕,听了董蒙叮嘱,心中多了宽慰,与董蒙躬身过,便转头关上院门,再奔向方才见到探头公鸡处。

    先生在门前见到董蒙没让虎子跟来,浑然没有在意,指着一旁的木凳,道:“家中简陋,还请勿要见怪。”

    董蒙依样坐下,道:“鄙人董蒙,听闻先生在此教成山村孩子,为教化功德,还未请教先生名姓?。”

    岂料,那先生居中坐下,看都没看董蒙一眼,耷着眼睑,道:“贱名不足挂齿,既是我等萍水相逢,我年岁长你,你同叫我先生就好。”

    便是董蒙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也听出了这先生,分明是不待见自己。

    你这是不给穿越者面子啊…

    董蒙不想以热脸碰冷腚,轻轻咳嗽一声,直当表明了心意,道:“今日来寻先生,是想从先生处取一只鸡用过。”

    先生听了董蒙言语,似乎来了兴趣,勉强抬了头,挑着眉色,轻笑道:“何以为取?”

    配着先生面孔,语虽平淡,其实隐然有了嘲讽,好似在问,我特么又不认识你,凭什么给你一只鸡?

    这等情形,董蒙在后世见过许多,形如那种自觉得高层次遇到低层次的,就是这般居高临下的俯视。

    显然,董蒙是受俯视的一方。

    见过太多文抄公剧情,以什么歌词诗赋让古人‘大吃一斤’,还有以数学物理化学全面碾压古人智商,董蒙来之前,想过诸如君子之交淡如水,表面谦逊实则平淡,唯独没想过会被古人鄙视,虎子口中,这个先生多有和蔼,是颇为好相处的。

    一时之间,董蒙倒是不知如何回过先生问话。

    沉默了片刻,先生见董蒙神色不决,开口道:“也罢,既是你来寻我,我也不以经意欺你,我有一问,若是你能解答,我便送你一只鸡如何?”

    便是不等董蒙回应,先生略有沉吟,忽尔笑道:“事关鸡事,便问个与鸡有关,董蒙你来听好,‘今有妇人养鸡兔,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有几何?’”

    嗯???

    董蒙心中有如天雷滚滚,没想到终究还是走入了烂大街的狗血剧情。

    鸡兔同笼问题?

    小学五年级的奥数问题?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处,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冷漠和疏远,好吧!我不装了,我是穿越者,我摊牌了...

    你把脸伸出来,我要是不打回去,是不是显得对你太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