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里溪道:“虽然还不确定是谁,不过总算是有可以怀疑的对象。”
蛇影不再说什么,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他根本也不知道‘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为‘主人’效力,只是为了丰厚的报酬,也为了男儿自当配长刀的信念。
游里溪刚刚激起的心又沉了下去,本想从蛇影这里知道些什么,可是蛇影知道的还没他知道的多,夹了一下马肚子,前面巡查去了。
蛇影蜷缩在囚车里,像一只斗败的落水鸡,涕泪和着往肚子里咽。再也没有砍下脑袋当凳子,剜出心脏当饵食的气势。
他终于还是认输了,他不怕死,却不能不管家小的死活。朝着押解的卫兵叩首请求道:“请通报南天子,犯人蛇影求见。”
卫兵斜瞟他一眼,嘲讽道:“你可真是把自己当爷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出真实姓名。”
蛇影再三叩首,恳求道:“请你大发慈悲,贱民自知罪该万死,罪孽深重不敢再有姓名。”
听见他这么说,卫兵也是吓了一跳。这个蛇影还真是条硬汉,为了乡里,竟然连名字都可以舍弃,一旦没有了名字,他这一世就只能沦为奴隶,日复一日的在暗不见天日之处劳作,直至累死。
不过,即便他有这个决心,卫兵也并不打算成全他,道:“你不必枉费心思了,殿下无恙,不归山自然安好,殿下但凡少了一根头发,药山和五莲峰都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片刻,卫兵转过头来看着蛇影,道:“找出幕后主使自然万事大吉,找不出来,怒火自然就要烧到不归山。”
蛇影明白的,若是找不出幕后主使;若是不能再抓到别的人,他就是唯一的罪犯,所有的罪责都要他来承担。而生养他的不归山,当然也要连坐。
之后的两天时间,蛇影如同行尸走肉,给他饭就吃,吃完就蜷缩在角落,跟他搭话也不理。
到了第三天黄昏,他终于愿意开口,跟卫兵请求道:“可否跟医死人说一声,我想见他。”
不能见南天子,但是医死人的话说不定可以。蛇影就是怀揣这样的心思对卫兵开口,卫兵果然也爽快的答应了,道:“等换班之后我会找空转告他,至于他是不是愿意见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跟卫兵道了谢,蛇影又在角落里蜷缩起来,活人不像活人,死人不像死人。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日落很美,天边的火烧云变幻模样逗人开心,金黄的日黄撒在行人身上,一个个的脸蛋都红扑扑的,更加生龙活虎了。
只有囚车里的蛇影,他背对着夕阳,把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拼尽全力要活到晚上。
可是到了晚上又能怎么样呢?到了晚上他又会害怕黑暗!
夜幕已经笼罩了这片大地,蛇影还是紧紧的缩成一团,比白天的时候更加圆了。
听见几声敲击囚笼的声音,随即传来医死人的声音,道:“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就说吧。”
蛇影立刻跪在他的跟前,乞求道:“请你帮帮我,我愿意为南天子效命,为你效命。”
医死人看着他,道:“你要保护南天子?如果你是为了保护南天子而死的话,就算药山和五莲峰有什么怒火也不会烧到不归山了,是这样吗?”
既然医死人都已经知道,那就好办了,蛇影承认道:“是,所以请你帮帮我。我见不到南天子,只能求你了。”
医死人无奈的笑着,摇头道:“你不该开口的,因为我绝不会帮你的。我巴不得南天子赶紧下令,好让我知道你身上的蛊毒是不是跟我预料的一样好。”
蛇影的头磕在地上,道:“那我跟你做个交易,你帮了我,此事之后我自愿让你试药。”
有人让他试药,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医死人动心了,道:“就算我要帮你,可是没有南天子的命令你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个囚笼的,说吧,有没有什么能够让南天子感兴趣的东西?”
蛇影摇头,道:“我只是个探子,只接到了跟踪南天子的消息,其余的一无所知。”
医死人皱眉,捏着下巴道:“这可为难了,就这样去跟南天子说让他放了你,我也不敢啊!”
蛇影仔细的想着,不放过一丝一毫可能的线索。
想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想起一些东西来,道:“编制,‘主人’军队的编制,虽然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应该有用。”
医死人的眼睛亮了起来,道:“这种事你早说啊,这可是个大消息。等着。”走出去几步,又折身回来,叮嘱蛇影道:“你可不要忘了约定。”
蛇影点了点头,医死人满意的去了。
见到医死人的表情,蛇影有些后悔了,如果早些知道编制是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就不跟医死人交易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在这件事结束的时候死去,不要活着落到医死人的手里才好,否则,那一定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事情。
不过很显然,既然有了交易,就算他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不把他最后一毫的价值榨出来,医死人是绝不会让他死了的;就算死了,尸体恐怕也还要继续为医死人试药。
医死人走了没多久,一队卫兵过来,扔进来手铐脚镣的钥匙和一套干净的衣裳,道:“快点换上,殿下要见你。”
交易成立了,他可以有机会保护故乡的老小了。激动的手脚都在颤抖,慌慌张张的换上衣服。
卫兵打开囚笼,又把手铐脚镣给他戴上,才押着他朝南天子的营帐过去。
营帐内,南天子威坐上位,下面站着大巫师、医死人、游里溪三人。
蛇影被押解进帐,跪拜行礼道:“贱民蛇影参拜南天子。”
南天子看着他,故意延迟稍许才开口,道:“起来吧,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蛇影看了一眼医死人和游里溪,道:“臣死不足惜,但臣不能累及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