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天刚蒙蒙亮,皇家校场便想起了钟鸣声,文武百官早已列队整齐,名门望族的各位当家人也悉数在列。
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色蟒袍的清瘦中年人,乘轿而来,后面跟着三个年轻人:詹台成蛟、詹台无敌、詹台琉璃。
全场人众皆尽行大礼,高呼:“吾王万岁!”
蟒袍中年人落轿,詹台成蛟上前搀扶。待中年人站稳后,大皇子松手,后退两步,同弟弟妹妹一起站里百官前排,等候训话。
大莽国当今王上,詹台氏当代家主的蟒袍男子,目光环视,笑容和煦。
“老将军也回来了?”望着站立前排的精硕老将,蟒袍男子笑着招呼。
“老将穆勒,厚颜回城参加祭祀。”老将军行礼,表情略显沉重。
蟒袍男子点头,随后目视群臣,朗声说道:“詹台氏受命于天,率领亿万子民共谋福祉。大莽国能有今日之昌盛,是诸位共同努力,亿万子民百挠不屈的结果,更是蟒神的赐予和来自上天的垂怜!
我们首要感谢蟒神,他不仅是詹台氏的祖先,也是大莽亿万子民心中的至高神灵。
我们祈求上苍,望能得到更多的恩赐,保佑我大莽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们跪拜先祖,是他们的英明睿智,让大莽一步步变强。
我们祭祀先烈,没有老一辈的流血牺牲,就没有大莽国如今的灿烂与辉煌。
……
我,詹台独秀,詹台氏第五代家主,大莽国的王,郑重宣布:祭祀大典,现在开始!”
大莽王上说话有些多,喘息了一阵子,率领众人去往蟒神雕像前祭拜。随后出城十里,在早已筑好的高台上祭天,拜四方神灵。
回城入祖庙,出来后又在顺天门、卧龙桥等地参拜,最后于大莽英雄纪念碑前默哀良久……
城外的祭祀活动,全程有大批民众追随,一同祈祷。
有资格入内城的,都是大莽国的权贵,以及名门望族的受邀家主,能入祖庙的就只有詹台独秀一家四口……
祭拜完毕,便是王上大宴群臣,民众奔走欢庆,这也是祭祀活动的重要一环。
王城各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人山人海,舞狮子、扭秧歌、踩高跷、玩杂耍……人们用各种形式喜迎新年,为他们北莽人的“百年大祭”增添热闹。
许诺一行也早早出门,随同观礼。
由于琉璃要参加祭祀,就请了昨晚参加宴会的几位少女陪同,她们可都是带着护卫来的。
岭南一行自然知道,这些护卫除了保证少女们的安全,同时也有盯着他们的意思。但却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毕竟是人家全民欢庆的日子,人流庞杂,安全防范是应该的。
少女们一路唧唧喳喳,注意力多在许诺身上,因为这位昨天宴会上的表现,在少女们看来,实在是太出彩了!
有个叫婵儿的少女,笑嘻嘻靠近许诺,悄声问道:“你那套醉猴拳,可不可以教我?”
“教你没问题,可一小姑娘打猴拳,就不怕家里人揍你?”许诺笑着反问。
后面偷偷靠上来的少女们,闻言大笑,婵儿生气,挥拳跟她们闹作一团。
“挺受女孩子欢迎啊?”凤舞趁着少女们玩闹的空档,靠上来调侃。
“唉,从此以后又多了个烦恼。”许诺摇头叹息:“优秀是我的错吗?”
“贫吧你就,这几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中有两个还跟你有仇。”凤舞传音说道:“那个叫古婵的少女是户部胡大人的独女,李沁是兵部李重德的女儿,于欣是吏部于禄家的千金,刘思思是首辅刘琦最宠爱的小女儿……”
“等会儿!”许诺传音问道:“为什么古婵的父亲姓胡?”
“古月,古大人,由于这位的作风有些……大家私底下都戏称胡大人。”凤舞悄悄解释。
“跟我有仇的是哪两个?”许诺传音问道。
“古婵有两个哥哥,大哥叫古飞,二哥叫古玉。”凤舞传音道:“首辅刘琦的大儿子叫刘丰,正是刘思思的长兄。”
“打探的挺仔细,看来你最近也没闲着。”许诺传音说话,心里却在猜测凤舞来北莽的真正目的,“她肯定有同伙,会是谁呢?关于自己的信息,她有没有告诉对方,又透露了多少?”
凤舞白了一眼,显然猜到了许诺心中所想,传音说道:“关于你的一切,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一点但请放心,也请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不把我当自己人。”
许诺点头,开口说道:“等会我要离开一阵子,你帮忙应付几个小丫头。”
“还小丫头,别人都是冲着你来的好不好?”凤舞瞥了许诺一眼,开口说道:“记着我对你的好就行!”
随后,许诺跟几个少女告罪一声,说自己有些私事处理,有琉璃公主的令牌在身,要她们不用担心。
少女们不依,闹着跟许诺一起去,看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要做,是不是随处风流?她们可是琉璃专门派来监视情郎的眼睛,不能失职。
搞得许诺哭笑不得,故作一副沉重的表情。
这时候,就轮到凤舞出场了。她悄悄告诉大家,这家伙其实是城东白家的人,估计是想借机会去跟白老爷子请安……
成功勾起少女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让许诺趁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许诺在人群中穿梭,按照谍二提供的线索寻找百炼老人,连续两个地方都扑了空。
“还有最后一个地点,若是找寻不到,就只能再次麻烦谍二了。”许诺叹息一声,抬头就看到李通玄站在前方不远处,笑嘻嘻看着自己。
“白公子,别来无恙啊?”许诺没好气打招呼。
“托阿木的福,一切安好,你呢?”李通玄笑着回应,发现对方没理他,便一惊一乍道:“脚好啦,不瘸了,变帅啦!让我猜猜是谁的手笔?”
李通玄自问自答道:“琉璃公主,神医农百草!”见许诺斜眼看他,又自问道:“怎么样,哥哥我厉害吧?”
“千辛万苦找到我,就为了说这些?”许诺面无表情问道。
其实,能在这里见到李通玄他也挺开心,可这家伙居然真是白家子孙,而且那一副欠揍的表情实在很难让人有好脸色。
“千辛万苦?你知不知道白家在王城的势力有多大,眼线有多少,找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李通玄嘚瑟了一阵,正色说道:“跟我去给爷爷请安,老人家想你了。”
许诺琢磨了一下,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而行,许诺传音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有条不紊!在大比结束前,应该可以收尾。”李通玄传音回话。
“关于我,白家知道多少?”许诺再问。
“我没有隐瞒。”李通玄回答,见许诺瞪眼,又传音解释道:“只告诉了老爷子一人!”
“你真是白家子孙?”许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现在是大莽人,还是大炎人?”
“出生在大莽,我现在是赤焰军的人。”李通玄传音说话,看起来心情有些沉重。
许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他终于明白,大将军为何要派李通玄做领队了。
这次的任务:打消白老爷子最后一丝顾虑,协助白家撤离到大峡谷以南,进入赤焰军的保护范围。
乃不容有失的,重中之重!
接下来的两个任务,“破坏岭南与北莽的结盟”和“取得岭南作为结盟礼物送给北莽的那件宝贝”,则需在第一个任务完成之后,才能进行。
尤其那个“得宝”任务,是在他们一行出发前,临时加上的。
轻重缓急,许诺还分得清楚,于是开口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老爷子想见你,随我去,就算帮忙了。”李通玄苦涩回应。
能逼到土生土长的白老爷子,带领整个白家背井离乡投靠大炎,足见老人对大莽朝廷的失望,到了何种程度?李通玄的经历,和朝中某些人对白家的不断迫害,是促使老人下定决心的关键!
以白家的实力和在商界的地位,“铁秤砣”白自在,是有资格参加祭祀大典的重要人物。
祭祀活动结束后,老人因为不想看到某些丑恶的嘴脸,就没有参加宴会,于返回府邸的途中,正巧碰上带着许诺前来拜见的李通玄。
“爷爷!”李通玄快步上前,对老人行礼后说道:“看我把谁带来了?”
“阿木,拜见……”许诺上前行礼。
“叫爷爷!”老人两眼放光,笑呵呵说道。
白老爷子是个身材胖硕的老人家,肉呼呼的脸庞上始终挂满着和蔼的笑容,但许诺分明从老人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悲凉与哀伤。
“阿木,拜见爷爷。”许诺朝老人深深一揖。
老人这么做是在帮他!大莽王城到处是眼线,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许诺自称在白家长大,老爷子对他疼爱有加,恩重如山……
“不必自责,爷爷不怪你!人各有志,能有更好的发展,那是你的机缘……”老人家伤感说道:“只希望你,别忘了白家,忘了我这个老家伙。”
“爷爷……”许诺戏演全套,朝老人跪俯在地,双肩不停抖动。
老人抹了把眼睛,对许诺说道:“起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