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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林截杀

    “新年到、真热闹、家家户户放鞭炮,穿新衣、戴新帽、大人小孩呵呵笑,舞龙灯、踩高跷、贴春联、蒸年糕……”

    大山脚下,无名小镇,孩子们围着篝火蹦蹦跳跳喜迎新年。

    小镇不大,百来户人家,大多以狩猎为生,忙活一年的人们今日都放下手头活计开心庆祝。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小镇习俗“过年三天不开工”表达衣丰食足之意。

    而在小镇东边靠近大山的一间小屋内,一群人襟危正坐,寒天不生火,天黑不点灯。虽无灯火,却有星光。凭借点点光亮,依稀可见群人身形彪悍、目光精湛,俱是练家子。

    小屋门口位置,有一白面有须的清翟男子面朝大山负手而立,似在等待消息。小屋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清翟男子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刚想回坐屋内正中座椅,就见前方山路一道身影快速奔来。

    来人身形飘忽不定,但速度却极快,数息时间已至清翟男子身前五丈,遂单膝着地抱拳行礼:“报!鬼六组三十六人全部战死,鬼五组三十六人已死三十,鬼五请求支援。”

    清翟男子听报后面若寒霜,一言不发,但他紧握的右手暴露了其内心的愤怒。只一闪清翟男子已至来人身前,一脚踹出,来人倒飞五丈,又一闪清翟男子已回原处。

    其面目扭曲,冲倒地不起的来人吼道:“战死?这是战争吗?这是围杀,是袭杀!一大帮刀口舔血的江湖高手,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崽子反杀,还战死?想要抚恤金吗?”

    发泄一通,清翟男子深吸一口气后直接下令:“鬼二组、鬼三组、鬼四组,从东、南、北三面收拢包围圈。影二、影三你们亲自出手截杀,不用考虑生擒了,直接将人头带回来。”

    清翟男子每提一名,屋内就有一人肃然起立低头抱拳,待得命令下完,就有五人快步绕过清翟男子,出门顺路入山而去。

    看着五人入山许久,清翟男子踱回屋内正中座椅,落坐后眉头紧皱:“本来的计划是生擒,现在不得已要杀死他了,这个喊了自己近三年叔叔的便宜侄儿,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潜力挺大,嘿!也正因此才不能让你继续成长了。死吧,谁让你是那人的心头肉呢。”

    大山深处,丛林中,一个身着分不清什么颜色衣服的少年靠树而坐。少年衣衫破损,蓬头垢面,满身血污,其左手持半把刀,以刀拄地,大口喘息。四周残肢断体洒落,浮尸一地,已经没有活口了。

    片刻后,少年仰头望天,依稀有星光透过林间树叶洒落下来,落在少年的脸上。这是一张清秀稚嫩的脸庞,原本漆黑有神的大眼此刻透着疲倦与迷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只顾着亡命奔逃,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伙人好像专为杀他而来,是因为什么?受谁指使?他不知道!

    少年名叫许诺,半月前离家往大山深处赴一“三年之约”。之前一路平安无事,这伙贼人是三天前突然出现的,好似算准了自己的行程路线,上来后一言不发只是猛攻。

    好在贼人攻势虽猛但无意取其性命,许诺利用山林地形且战且退,还杀了个漂亮的回马枪,伤了对方五六人,事后飘然离去。

    一天前,这伙贼人又出现了,下手不似之前“温柔”,且招招狠辣。许诺不予缠斗,想迅速脱身离去,岂料贼人已成合围之势,且人数又有增加。

    不得已,许诺连杀数人,拼着挨了两刀奋起突围冲出,贼人紧追不舍,身后冷箭连连。许诺左拐右晃,利用山林树木躲避冷箭,又一回马枪杀掉对方三人后继续奔逃。

    如此反复,跑跑停停杀杀,身后的贼人越来越少,许诺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

    亏得跑路功夫不错,才得以继续“领跑”。但身后的贼人都杀红了眼,各种阴招不断,飞刀、飞枪、飞剑俱都往许诺背上招呼。后背已经挨了好几下,鲜血浸湿了衣衫,许诺却不敢停歇,脚下生风继续亡命前逃。

    追逃了大半日,许是实在追不动了,后面的人渐渐放慢了速度,被许诺拉开大段距离后拐入一处山坳,找寻药草,止血疗伤。

    背部的伤不好处理,许诺将内衣脱下平铺于地,把草药捏碎摊上,忍痛反手拔出利刃,迅速穿上衣衫并用藤条缠绕胸腹,勒紧。

    至此,贼人还未追来,许诺长出一口气,仰面躺地,让背上的药草充分与伤口接触,也因此痛得他呲牙咧嘴。好一会,许诺从地上爬起,在附近找了野果充饥后辨明方向,继续赶路。

    身上的包裹早已不知所踪,包裹内的干粮、衣物等都没有留下。现在只有斜挎背后的刀鞘,以及鞘内的……半把刀。

    刀是离家前老许亲自交给他的,说是许诺爷爷留下来的,算是祖传之物。许诺没有推辞,还给这半把刀配了刀鞘,缚于身后。

    为什么说是半把刀?许诺反手拔刀出鞘,手臂微沉。

    此刀入手沉重,通体玄铁铸造,刀身黝黑锋芒内敛,刀柄大气古朴,但刀尖部分约三分之一已经消失,似被利刃斜劈,只留刀柄以及三分之二的刀身。

    刀身断面是由刀背斜向刀尖的,断面平整光滑,形成新的刀尖,此刀锋利异常是真正的削铁如泥。

    许诺看着手中的这把刀,越看越喜欢:“只是比原来短了三分之一,我觉得长度刚好,而且刀尖更加有型了。只是,不知劈断它的又会是怎样的利器。”

    之前几场厮杀,此刀并未出鞘,他均以双拳或对手兵刃杀敌。

    “若敢再来,别怪我下手不留情!”许诺收刀回鞘脚下不停。

    “今天是大年三十,离目的地还有小半日路程,争取在夜里赶回村子,给老头子拜个早年。”

    “包裹丢了,衣物钱财都无所谓,就是给老头子准备的一杆旱烟袋可惜了,那可是自己精心挑选的。”想到这些许诺就一肚子闷气,“到底谁要杀我?”

    “算了,不管了,回村后找老头子拿主意。”

    许诺埋头赶路,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山林间寂静无声,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了。

    刚觉得不对劲,就有一根箭矢从左侧林间飞出,算准了他的前进位置,这一箭射的是太阳穴,许诺一个急停侧身避过。

    就在此时,又有两箭从不同方向射来,一取咽喉,一取心脏。许诺侧身后直接倒地,一个驴打滚躲过。

    右侧丛林中一把长矛抛出,接着两人手持钢刀高高跃起朝许诺砍来。

    遇事不慌!许诺左手撑地旋转身体,右手拔刀格挡长矛,同时右脚向上踢出一块石头。

    锵的一声,精钢长矛被玄铁刀一断为二;石块击中一持刀者胸口,有胸骨碎裂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

    不等断矛落地,许诺身体旋转未停,右脚将断矛矛头部分踢向左侧箭手位置;左手顺势离地,握住断矛矛身档下另一把刚刀;右手玄铁刀由下而上撩起,将刚刀主人一刀两断。

    左侧林间发出一声闷哼,想来箭手已经受伤。此时长矛主人刚好冲出,被许诺丢出左手断矛刺穿。而后许诺迅速翻身后撤,没入林间。

    许诺这几下兔起鹘落,速度快的令人眼花缭乱,未等其余贼人有所反应,已废掉四人,从容离去。

    黑暗丛林中,一道人影快速奔逃,后方人影绰绰,以成合围。虽然许诺反应迅速,应对得当,化解危机并反杀敌人,但并未摆脱追击。

    贼人中来了两位高手,一位势大力沉手中兵刃可硬悍玄铁刀;一位手持短剑身如鬼魅。两人配合,一守一攻,更让人头疼。

    目前许诺小腿、左肩均已被短剑刺伤,奔逃速度大不如前。且新伤未能包扎,一直在流血,旧伤也有开裂,头脑已经开始发晕。许诺知道再这么下去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就会坚持不住。

    拼了!趁自己还有气力,能杀多少是多少。拼尽全力或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如果真要拼命,其实除了那两位,其他人许诺还真没放在眼里,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后方追击人群中,有一铁塔壮汉,其人身高八尺、肌肉虬结、步履沉重,每一步踏出均能在地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

    壮汉手握儿臂粗细的黑铁齐眉棒,追击频率虽不高,但其步子极大,速度自然不慢。

    此刻前方少年奔逃的速度明显已经慢下来了,依稀可见其蹒跚身影。但壮汉却丝毫不敢大意,棒交左手,右臂平伸向后轻摆,身后众人得令,随其减速前行。

    如此谨慎小心绝非壮汉本心,可前面那小子实在鸡贼,而且身手了得。这连续追击已有两个时辰,那小子走走停停,左拐右晃,滑溜的像条泥鳅;时不时再杀个回马枪,打个反伏击什么的,真是花样百出,不得不防啊。

    出发时连同自己三十六人,现在只剩不到一半了,而且大都带伤。兄弟们的命也是命,不能再死人了。他与一起前来的“老六”合计定下一策“紧追不靠近,合围不堵死”,这是猎人捕杀凶兽的法子。那小子已经受了伤,那就耗死他!

    其实对于前面那小子,壮汉还是有些佩服的,坚韧、机智,年岁不大、身手很好,刀法更好。还有那把刀……

    壮汉摩挲手里的黑铁棒,棒上布满刀痕,最深的一处已达棒身三分之二,壮汉有些怀疑自己现在双手使力能将这根寻常刀兵根本砍之不动的铁棒掰成两半。那把刀势大力沉、锋锐异常,很适合自己,壮汉眼馋不已。

    另一侧,一个矮小干瘦,双手各持一把短剑的黑衣蒙面人离开人群向壮汉靠来。

    “老五,这次任务透着诡异,我总觉得有些发毛。”来人靠近后向壮汉低声说道。

    “什么诡异?我怎么没觉得。”壮汉瞪眼,其实他也有点发毛,只是说不上来原因。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冲上去一通打杀,怎么会同意“小矮子”的狗屁策略,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前面这小子年龄不大身手这么好,你就没想过什么人家能培养出这等年轻高手?而且行动前被要求所有人必须蒙着脸,不许出声说话。能生擒最好,否则提人头回去也能领赏,但活的比死的值钱。”来人贼兮兮的说道。

    壮汉最烦这种贼头贼脑的矮子,没好气说道:“不许出声你还说什么话,活人比死人值钱也有问题?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五,你再这个态度我可走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怀疑?”来人无奈说道,这种傻大个最不好沟通,都是一根筋。

    来人做势要走,壮汉身手去拉却抓了个空。壮汉一愣,来人已在壮汉另一侧,小声说道:“听说大老板有个儿子,十四五岁!”

    “你是说……”

    “嘘……”

    “我们现在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大老板能放过我们?”壮汉急了。

    “你小声点。”来人解释,“首先,我们是听命令行事,出了问题由上头担着。其次,如果大老板还好好的,他们敢这么干?还有,我们并不认识大老板的儿子呀。”

    “噢~,这样啊!那你跑过来就为说一通废话?”壮汉有些明白了。

    “老五,五哥,你就一点感觉没有?没有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你身为武人的敏锐直觉都去哪了?”来人轻吼。

    “那你赶紧过去,小心被人举报。”壮汉回道。

    来人以手扶额,显然被气的不轻,四肢发达的果然头脑都不好用。也懒得再废话,脚步微错回到自己队伍之前。

    壮汉见小矮子被气走心头微爽,“你老六人员损失就少了?不就是‘鸡贼’点嘛,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把前面那小子搞定?”

    “前面那小子人呢?”壮汉回头间已不见许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