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和赵审言、范文殊三人坐在房间里,畅谈如今江南的局势,一个是局中人,一个是即将入局的人,还有一个是准备破局的人。
三个人的见解各有不同却又同样可以互相补充,对这南方各府的势力剖析细致!
今夜正值中秋之夜,李睿便让客栈备下了酒菜,三人一番小酌,明日他们还要早起赶路,也就不再醉饮!
就在举国欢庆中秋之时,江北的大名府府衙后院之中,此时一片焦急之声传来!
“快,准备好热水!纱布!剪刀”
“准备好整洁的棉被!”
“请如意坊的稳婆!”
……
王师爷在后院中有条不紊的发布号令,他和李景在前院正喝酒赏月,突然听到后院传来消息,许夫人要临产了。
李景一听到许氏要生了,急忙扔下酒杯,往后院跑去,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官员!
还好王师爷也在当场,急忙吩咐众人继续饮酒,他带着班头等人赶往后院帮忙!
李景虽然已经膝下一儿一女,但是面对许氏再一次生产,还是慌作一团!
等他们赶到院子里,许氏已经被安排到了预先准备好的产房里,这一切都是在雾影山庄担任医教的张暧所为。
为了应对生产的风险,李睿就拜托张暧提前一个多月就住进了李府,贴身照顾许氏,没想到今日正在赏月的时候,许氏突然感到腹痛……
“李大人,夫人暂且没事,只要稳婆一到自然顺产便可!”
“张姑娘,有劳了!贱内一切就拜托姑娘作主了!”
李景听着里面许氏一阵阵哀嚎,自然是心如急焚,要不是王九阳在边上劝慰他,他就要冲进去看看了!
里面一群人忙作一团,外面院更是人来人往,稳婆也在很短的时间就被接了过来!
“严守四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所有男仆衙役,全部退出院外!”
王师爷一看稳婆到了,便立刻把男仆全部赶出去,看着李景攥着拳头在院子里焦急地走着!
时间过了快半个时辰,里面依旧没有动静,只有产婆的命令声,还有许氏疼痛的哀嚎!
“这是怎么回事?”
李景听着夫人越来越虚弱的叫声,感觉的一阵心慌,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
“大人,莫急!有稳婆和张姑娘在,夫人和孩子自然是无恙的!”
八月十五,月色还算皎洁,晚风微凉,李景在庭院里着急的踱步,时间已经过来大半个时辰,孩子还是没有动静,许氏的声音也虚弱不少!
“大人!”
“干什么?没见到这忙着嘛!”
李景听到外面的仆人走进来,专注的神情为之一变,厉声地呵斥道。
进来的下人顿时有些神色惊惶,他们从来没见过李景发这么大的脾气,李府上下对待仆人丫鬟,一向是宽厚、仁慈!
“什么事,这么着急?”
王师爷看到李景生气,立刻接过话茬,询问仆人。
李景之所以会生气不是因为仆人,而是他此刻内心尤为紧张,情急之间就把气撒到了下人身上!
“王师爷,少奶奶回府了!”
“……”
王九阳和李景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下人说的少奶奶是谁!
“你是说陆姑娘回来了!”
片刻,王九阳就知道下人说的少奶奶,想必就是陆云卿了,立刻带着仆人上前迎接!
两人还没走几步,迎面的陆云卿和顾横波两人就一同走了过来,见到王九阳,就怡然的施了一礼!
“少奶奶,您回来了!”
陆云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带着顾横波走到了李景的面前,两人低下身子行礼!
“大人,给您请安了!”
“一路辛苦,睿儿呢?”
李景看着两个美貌的儿媳,他倒是对自己儿子的眼光还算满意,陆云卿也算是知书达礼,顾横波虽然身出红尘,也算是知礼节,懂人事!
可是他这儿子却不见身影,不由得让他有些好奇,心里隐隐也有些担忧!
“大人,事情原委,妾身二人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皇帝连夜召回了相公,此时也是杳无音讯!”
“大人!”
就在几人商讨李睿去向之时,里面张暧快步走了出来,看到陆云卿和顾横波眼神一愣,接着就快步走到李景面前。
“张姑娘,情况如何?”
“大人,情况有些不妙!孩子头太大,不易顺产,现在已经耗尽大半体力,若是再不生出来,怕是……”
张暧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必须要把这件事跟李景说明,否则一旦出了问题,她们谁也承担不起!
“张姑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尽管吩咐!”
陆云卿听到张暧的话,连忙询问,她没想到刚回来,就遇上这件事!
“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大人和孩子的安全!”
李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是第一次越到这种状况,李睿和李萱出生都算是很顺利,没想到到了这个孩子,突然就难产了!
“大人放心,小女子一定会尽全力,保证夫人和孩子平安!我先来一副益气补血的汤药,让夫人恢复一些体力!接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说完张暧就又走回了房间内,吩咐丫鬟煎药,好让许氏坚持下去!
“要不然本官进去瞧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李景觉得还是自己进去陪着许氏,他在外面实在是待不住了,要是让他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
“大人,产房之地,您还是留步,这些事情交给产婆还有张姑娘,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丫鬟随时汇报!”
王师爷毕竟是有经验的人,知道产房之地,还是有些污秽,不适合男人,尤其是当官的进,所以他劝住了焦躁的李景。
“大人,要不然我们进去看一下,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李景看着陆云卿和顾横波两人诚恳的眼神,心里有些意动,毕竟陆云卿也算是李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许氏平日与她感情也还不错,或许进去能帮上一些忙!
只不过她们都是未婚之人,进产房也不太合适,但是想到里面痛苦的许氏,李景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陆云卿带着顾横波两人推开房间的门,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顺着外间走到卧室,堂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许氏正养在床上,四周五六个丫鬟正在忙碌着,一个中年模样的产婆,正在鼓励许氏使劲,旁边的张暧带着口罩,熬着汤药!
许氏躺在床上,挺着个大肚子,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但是现在是生产的关键时候,若是耽搁久了,就怕孩子性命不保!
“张姑娘,情况如何?”
陆云卿走过去小声地询问着情况,生怕打扰到众人。
“夫人已经耗尽了体力,孩子头颅较宽,需要费些力气,但是除非有什么能让她支撑下去,刺激一下她的精神!要不然,后果难料!”
陆云卿听了张暧的话,把目光转向了顾横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横波把怀中的一块布拿了出来,递给了站在床边的陆云卿,用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她!
陆云卿接过那块布,俯身到许氏的耳边说了什么,精神涣散的许氏突然张开眼睛,伸手接了过去。
许氏拿着那块布顺势展开,上面几十个血淋淋的字映入眼帘,正是李睿用鲜血写的家书。
“臭小子!你可叫老娘想的好苦啊!”
许氏突然大声地骂了起来,声音之响亮屋内屋外顷刻皆可闻!
“皇帝老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拼命!”
屋外的李景也听到了许氏响亮、清澈的叫骂声,特别是听到她骂的是当今皇帝,表情顿时无奈起来,还好院子里的仆人和官员都被赶出去了!
就在这几声叫骂声之后,一阵响亮、清澈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顿时整个院子都沸腾起来!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生的是一个公子,母子平安!”
稳婆感觉抱着孩子出来,让李景看了一眼,然后抱回来产房!
李景一听到孩子的一声啼哭,立刻眼睛就湿润了,差一点就要哭出来,总算是熬过去了!
“恭喜大人,喜得贵子!中秋之夜,岂不是喜上加喜!实乃天之大幸也!还请大人给小公子,赐名!”
王九阳看到孩子总算是生出来了,心里也算是安下心来,便趁机让李景给孩子起个名字。
“既然来的如此准时,就叫他李准吧,小名就叫去疾!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做一个无病无灾的普通人就好!”
屋内的许氏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握着李睿写的那封血书,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房间里的陆云卿和顾横波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们赌赢了,要是这件事搞砸了,害了许氏,那她们俩可真的是成了李家罪人!
“夫人脉像已经趋于平稳,只需要精心调养护理,半个月便可恢复元气!”
张暧试了一下脉搏,总算是熬过这一关了,虽然不知道许氏看了什么,但是的确是刺激到她的潜力了,否则也不会脱力昏睡过去!
许氏诞下一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大名府的百官、富商纷纷前来祝贺,顿时让冷清的衙门,热闹起来,雾影山庄也是上下欢庆!
远在江南的李睿,只是觉得心里一阵的悸动,想到了回家的陆云卿几人,还有大名府家中的父母、妹妹、芍药等人!
不过这一切他自然是不会知晓得,过完中秋之夜,然后整个队伍需要穿过承天府向南走!
第二天一早,李睿吩咐众人收拾好行礼,准备一早离开客栈,他们停了两天,时间够久了!
化装镖局身份的众人,装好镖车,看好行李坐骑,就准备了出发了!
“李公子,这一大早就这么离开了?”
就在众人要离开之时,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来了,正是昨日见到的那名女子,这次身后跟了五个丫鬟,女子穿的是男装,但是丰腴的身材更挡不住她的美丽!
“姑娘,我等要赶路了!不知道姑娘,有什么要我镖局押送?”
女扮男装的女子,手里的扇子一挥,身后的一名侍女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只见女子手中扇子轻轻一挑,盒子打开了,里面露出了十锭大银宝!
“这里是一千两,作为这一次趟的报酬!至于这保的镖,就是本公子!”
李睿看到女子含笑看着他,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但是那双勾人的杏眼,总是让人不自主地沉沦!
“姑娘莫不是在说笑!我们此去应天府,路上多有不便,而且此去路途遥远,匪患未靖,还是三思而后行!”
这一千两其实不算少,而且李睿也不为挣钱,这一路的确不太平,要是这样一个女子跟着他们一起难免会多生事端,而且这个女子总觉得在哪见过,让他莫名的有些熟悉!
“我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镖局不做生意的,要是这一路安全,还需要你们干什么!除非你们不是镖局,此去应天府另有目的,莫非你们是奸细!”
“姑娘说笑了,既然姑娘执意要去,那咱们几约法三章!第一,这一路还请听我们指挥!第二,到了应天府城,我们任务就算完成了,这趟镖也就结束了!第三,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去你的应天府,我们去我们的云中府!”
“好,咱们击掌为誓!”
女子走了过来和李睿双手,连续击掌三次,这笔交易算是达成了!
“不知姑娘贵姓!”
“梁!”
“梁姑娘,既然我们这一路要同行,以后大家互相照应着就是,那我们就即刻启程了!”
姓梁的姑娘,带着五名侍女坐上了自己带来的马车,准备向承天府南门赶去。
离开承天府,江南一行的冒险算是真正的开始了,才踏上最危险的旅途!
中秋之后,江南各府又开始动乱起来,各地叛乱四起,不断攻击官府,大有席卷江南之势!
但是礼亲王过了江,已经在短短的一周内就汇集了十万大军,整个江南一呼百应,云中府也有数万大军正在向北面承天府集结!
一时间整个齐国的目光都聚集在江南,不但齐国如此,南诏诸国,西域诸国,北凉国也都蠢蠢欲动,看着动荡的齐国,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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