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考试乡试的时间定在了八月初八,现场报名审核资质,时间在一号到五号当日截止,六七两天安排考场事宜!
白鹿书院参加考试的弟子将近两千人,而在文城求学的读书人,报名的也高达两千多人。
北边多出来的这五千秀才,一大半都是文城的人,今年文城的城主知道白鹿书院将近两千人报名参加八月秋闱,大为震惊!
这两千人对于整个北方各府带来了震荡,他们要面对的是掌握天下儒教礼制的正宗儒家弟子。
要是对上这一届的白鹿书院的学子,他们想要中举的机会怕是更加渺茫!
不过好在刘旭又特意加了几百人的名额,给了更多人机会,就算是竞争不过,那他们也认了。
这四个月的时间,除了七月中旬到文城参加科举乡试报名,李睿一次都没下过山,准确的说是没有出过白鹿书院。
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四大书院和周园,他像个海绵一样,不知疲倦地学习着四种派别的儒学。
从先贤书院、白鹿书院、望京书院最后到明伦书院,李睿靠着异于常人的强大记忆力,把四大书院和周清书房的藏书,全部拜读一遍,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从最开始的死记硬背,到后来熟能生巧,已经是让各院一起学习的师兄们瞠目结舌,就连一向对李睿态度冷淡的明伦书院院长柳盛都对他赞叹不已。
白鹿书院的魏光祖更是多番向李睿递出橄榄枝,不过李睿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小事上。
李睿就在众人一片赞叹声中结束了四院修习的时间,留给了书院一个传奇般的记录。
一个用了最短的时间,学完了五院所有的课程,并且通过了最为严苛的五院考试,没错他连显文书院的考试也通过了。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学遍五院,但是没有人有这么强大的记忆力和逻辑能力,把五院不同的观点和知识,凑合到一起变成一个完整的知识。
但是李睿不同,他身上有着异于常人的记忆力,更重要的事,他本身在前世就是一个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优秀青年,他的思想观念早就坚不可摧。
所以他不会被五院的各种思想所动摇,始终能坚定自己的信念,这也就是为何他能把五院学的东西都能完好无损的记下来。
这一切也只有一个信念坚定的人才能做到,否则五院这关也不会让这么多人望而却步,有些人甚至到最后自相矛盾,内心出现了思想上的分裂,变得精神失常。
李睿到七月底的时候也就正式结束了,在明伦书院最后的学习,当日便在书院里和柳盛做最后的告别!
“今日便是你最后一课了,以后若是有机会也欢迎你继续来学习!”
柳盛坐在那看着李睿,对于这样的学生他这辈子或许只能遇上一个。
李睿把书院的规矩和主要的儒家主张全部铭记于心,而且不论柳盛怎么提问他都能对答如流,而且不仅是流畅,而是有种看破的意味。
好像他明伦学院的知识,在李睿眼中成了一个工具,而且这件工具被他用的得心应手。
“多谢柳教习多日的指点!弟子感激不尽!”
李睿知道柳盛这个人寒门出身,但是极为注重人伦尊卑,对待学生也总是不苟言笑,但是他内心却是火热,帮助书院的贫困子弟免除束脩和食宿,还拿自己的月钱去补贴他们,在书院受到众多弟子的尊敬。
“我知道,你虽然学了我明伦的东西,但是这性子走的却是法家的路数,这一点身为书院长不得不提醒你,法家严明而苛责无度,惩恶可行,但是治民为官,仍要秉持儒家仁义,善于民,教于行,方为正道!”
“弟子,谢过柳师教诲!定当谨记柳师之言,必从善而行!”
李睿弯下身子伏地而拜,动作非常虔诚!
柳盛看着李睿大礼跪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说的话几乎是金玉良言,他与李睿相处一月,就发现了他这个最大的问题,身为儒家弟子,行事作风太过法家,他不得不好心出言提醒!
李睿也是被柳盛的话给惊醒了,这个问题现在还不明显,一旦他要用到自己儒家的身份,那他过往的这些所作所为,可就是彻底背叛了儒家。
得到了柳盛的最后一堂课的教授,他就彻底结束了五院学习的生涯。
李睿出了明伦书院,向自己的雅莘居走去,路上看到的弟子少了很多,他难得静静地走在书院里。
“李师弟!”
“子柒师姐!”
周子柒拿着一卷书坐在长廊过道的边上,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看到李睿过来,站了起来。
“李师弟,今天怎么结束这么早!”
周子柒天天见顾横波,自然也知道李睿的作息,基本上从早到晚奔走在书院里,今天日头才转到下午,就能看到他如此放松地闲逛,实属让人好奇!
“师姐,我今天已经结束了所有课程!前来向柳师告辞!”
“恭喜啊!你可是我们书院的第一人了!连我父亲回去都说,没有教你,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如此良才美玉,就这样错过很可惜!”
“谢过周伯父的夸赞,不敢当!师姐,我要回雅莘院,一起吗?”
周子柒拿着书眼神一转,微微撇过身子,轻声地说道:“不了,我可不打扰你们,要不然顾姐姐可又要记恨我了!不过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师姐,有话直说,师弟尽力而为!”
“过几日去京城,把我给带上,我也想去!”
周子柒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李睿,她除了跟李睿一起走,否则周定思根本不可能让她离开文城!
“师姐放心,师弟一定安排妥当!”
李睿表情有些微妙,他或许能猜出周子柒去京城干嘛!
打完招呼,李睿就继续向院中走去书院的人少了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科举即将开始,绝大部分参加科举的都已经提前半个月出发,所以七月底,考生们陆续赶赴京城。
书院中除了赵审言,其余的主要核心弟子都走光了,基本上全员参加科举,正好上千人共同赶路,互相有个照应。
曹子陵和林子枫、葛长庆等人负责带队,包括安排后面住宿饮食,这部分的钱都由太白居给提供了!
而且此次望京书院院长刘煜回京,他的家人都在京城,他是过一段时间就要回京的,正好这次负责照顾书院,这一批弟子。
至于赵审言为何不参加科举,当然不是因为他才华不够,恰恰相反,在书院赵审言的学识最为渊博,特别是先贤书院的儒学他已经算是炉火纯青。
他之所以不愿意参加科举,还是因为小时候的事,让他厌倦了官场,但是最近他收到了李睿传来的消息,心里却又些意动!
李睿回到院子里,脚刚踏进大门,里面的玉娘看到他进来,就急忙跑开了!
李睿对于玉娘这个冒失鬼已经习惯了,整日做事呆头呆脑的,还有点蠢萌蠢萌……
“侯爷,你回来啦!”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玉娘,看到李睿正在抱着媚娘,悠闲的地撸猫,行为有些鬼鬼祟祟。
“回来了,辛苦了!”
很快顾横波也走了进来,端着一大碗有点发绿的汤!
“今天回来这么早?快来喝口汤!”
“又喝汤?”
李睿看着绿油油的汤,他这几个月算是痛并快乐着。
一开始读书每天都会到很晚,胡勇会给自己添茶,然后有一天顾横波不知是被谁鼓动了,打算亲自己下厨晚上熬汤。
然后每天一大碗汤,味道嘛自然不用多说,但是李睿刚开始喝这喝汤,的确很提神,因为太难喝,但是顾横波每晚用心熬的汤,他又不忍心搏了她的一番美意,只好坚持喝下去。
这一喝就是四个月,幸好李睿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反应,不过这四个月的确也辛苦顾横波每晚熬汤,虽然都四个月了,还是没有什么长足的进步!
但是他现在也不熬夜读书了,这个汤其实也没必要喝了,也让顾横波歇歇!
“嗯,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
李睿端起大碗,一大碗的汤,被他一个人一饮而尽,看的顾横波非常开心。
“你慢点,要是你喜欢,我明天给你多做点!”
“咳咳!”
李睿被她的话一下子呛到了,赶忙说道:“不用了,我最近也不熬夜了,这一阶段结束了,马上准备回京参加考试了,晚上就不要麻烦了,最近辛苦你了!”
说着李睿站了起来拉住顾横波的手,轻轻地把她按下去,坐在椅子上,然后轻轻地在她肩上按了起来,还别说李睿以前去过几次按摩店,没白去!
“怎么样,力量重吗?”
李睿一边按着肩膀一边细声的询问顾横波自己手上劲道是否合适!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李睿听到顾横波的话,双手一顿,他能察觉道顾横波言语里的淡淡失落,他回到书院四个月,几乎都忙着读书了,也没顾上她,而且马上就要回京了。
在这里她还能一个人独占李睿,虽然只不过是晚上做一个汤,但是回到京城,她连做汤的机会都不太多了。
“明日我们下山,后天我陪你在文城待一天,然后我们回京!”
“别,不要为了我耽误科举的事!”
李睿握紧顾横波的手,柔声地说道:“没事,不耽误!为你花的时间,再大的代价都值得!而且时间充足,我有足够的时间,陪你逛逛,或许要有一段时间不回来了!”
李睿的话让顾横波心里一阵感动,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心中像是一汪清泉,柔情汩汩流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李睿就向周清告别,在周园吃了一顿午饭,准备下午下山。
当然李睿也没忘了,提起周子柒跟他们同去京城的事,周定思听了感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就点点头同意李睿带着周子柒一起去。
在先贤书院,吕夷简的书房,赵审言听说找他所以就赶了过来。
“老师!”
“审言,你今年多大了?”
“回老师,弟子今年十七!”
吕夷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着面前身材高大,面色坚毅的赵审言,是有怀念地说道:“都是十年时间过去了!一晃真如昨日!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也该离开了!”
“老师,是弟子做错了什么?您责罚就是,不要赶弟子走!”
赵审言立刻跪了下来,他一听吕夷简要赶他走,立刻慌了神,他把吕夷简不仅看做老师,更是当做父亲一般,平日里除了敬畏,就是孝顺!
“快起来,跪着做什么!”
吕夷简走到赵审言的面前,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说道:“审言,你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老是陪着我这一把老骨头,哪有什么前途!这些东西你拿着!”
赵审言接过吕夷简递给他的一个盒子,小心的打开了,最上面露出了几张银票。
“这里面有三千两,一部分是你父亲这些年寄过来了的银子,还有一部分是我给你的,这些钱带着路上用,出门在外,没点钱傍身怎么行!”
赵审言捧着盒子,眼泪开始顺着眼眶往下滴。
“下面是一份文书,我替你报了今年的科举,你跟着李睿一起去京城,考一个举人!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回去应天府,给自己讨个公道,为师不阻拦你,只是你要是靠着白身去,怕是会吃亏!
既然要回去就要堂堂正正地回去,为师相信,以你的本事考一个进士应该绰绰有余!”
“师傅,弟子不想走,不要考什么功名了,也不想报什么仇了,就想一直侍奉师傅左右!”
“傻孩子,你的心思如何瞒得过为师,我知道你也羡慕其它师弟,想要考个功名!答应为师,一定要将本门的学问传下去,发扬光大!为师便再也无憾了!”
“师傅!弟子答应师傅,不论考不考上进士,一定把本门学问发扬光大!”
赵审言捧着木盒,又重新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坚定地说道:“父亲,孩儿给您磕头了!”
“哎!”
赵审言的一声父亲,让吕夷简老泪纵横,他一生无儿无女,更无家室,他辛辛苦苦抚养赵审言十多年,如今听到父亲二字,吕夷简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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