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站在那看着六名三品官员躬身向他道歉,他心里顿时有一种少年意气的快感,心里舒畅许多。
这些人以为自己年少,就想又让自己冲锋陷阵,又可以背锅、抵罪。
但他们也不想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都说君子欺之以方,可是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君子,有仇必报才是他的性格!
“各位大人,既然你们如此诚心的道了歉,本侯也不能小肚鸡肠,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了!不过本侯还是要善意提醒各位大人一句,做人还是要守诺的好!”
张寿等人听了李睿的话,面色涨的通红。
不久之前,在皇城司已经被落了面子,这次又被嘲讽,这可能是他们为官这么多年,丢人最多的一次了!
说完李睿又走回了椅子前,坐了下来,接着端起茶杯,静静地喝了一口。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话,沉默着没人开口。
“怎么,各位还要留下来吃点饭不成!今日本侯身体不好,就不留各位大人了,改日,我一定在太白居做东,请各位吃一顿!”
李睿抬着头一脸真诚的样子看着张寿等人,让张寿等人都不好开口。
“李侯爷说笑了,要请也是我们请!不瞒侯爷说,今日我等前来即是为了给您陪罪,也是有件事想请侯爷帮忙参谋参谋!”
大理寺的少卿杨端只好硬着头皮把他们来的目的婉转的说了出来,这件事有多么难以开口自然不用多说。
前些日子他们请李睿帮忙,最后没想到闹得不欢而散,如今又想要开口求李睿帮忙,别说是他,就是自己也肯定不能答应,但是他们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杨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侯爷,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现在京城已经因为你,闹得天翻地覆了,这件事非得你收场不可了!”
李为义看着李睿惊讶的样子非常生气,他明明知道这些事,还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时没忍住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好啊,我说今日各位怎么想起来,到我府上拜访,原来是来兴师问罪了,怎么李大人,这次还要抓我吗?”
“你!”
姚守正看到气氛不对,立刻制止了李为义,开口解释道:“李侯爷,我知道我们前些日子做的事有些过分,但是这件事我们也得到了教训。怎么说您也是读书人,未来也是这朝廷百官的一员,眼看着阉党趁势而起,在京城呼风唤雨,为非作歹,气焰滔天,如何能忍?”
“姚大人,先不说这京城的局势如何,这满朝文武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一个无官无品的闲散侯爷去解决,你们未必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又能帮你们什么事!姚大人,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睿一口回绝了众人,张寿等人也早有准备,要是李睿当场答应,他们反而会奇怪。
“李侯爷,有件事您怕是不知道。如今最起码有一百五十多名官员被抓进了皇城司大牢,本来这件事我们也不想麻烦您。
但是皇城司的魏元良传下了话,这个行动的主意是您给他们出的,皇城司从今以后对您就不再设防,您进出自如,享有提点之权!”
李睿听了兵部侍郎薛义的话,内心不禁有些感概,果然请这皇城司帮忙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魏元良这个老狐狸还是把他拖下了水,这件事本来是默认要替他保密的,但是魏元良还是把他做的事说了出来,并且告知天下人,自己是皇城司的座上宾!
张寿看到李睿有些意动,立刻上前接话,说道:“李侯爷,如今这天下人乃至百官都认为您是阉党一派,但是我知道您是读书人,自然不会干这种欺师灭祖的事!”
李睿低着头好像是在静静地思考,听到欺师灭祖的时候,立刻情绪激动地叫了起来。
“我乃是白鹿书院的弟子,正宗的儒家弟子,谁敢说我是阉党一派!简直是信口雌黄,本侯绝不罢休,一定要找到胡言乱语之人!”
张寿等人看到李睿激动的表情,心中发出了暗笑,果然少年就是冲动稍加激将就让他方寸大乱,此时热血上头!
“李侯爷,勿要担心,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知李侯爷忠孝任勇,否则如何会少年封侯!
只是现在朝廷百官一半被皇城司下狱,众多衙门已经荒废政务,导致百姓哀声载道。
只可惜这满朝无人可阻皇城司,如今之计唯有侯爷亲自出马,摆平此事。
让天下的百姓看一看,侯爷乃是儒家弟子,与阉党绝不是沆瀣一气之人,如此才可让侯爷的清正威名通传海内!”
李睿听着表情看上去更加有些意动,不过好像还有些勉强,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地刺激就能够应下这件事!
“侯爷,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若是我们能办到,一定帮你解决,我们之前承蒙侯爷关照,这次就为侯爷做一些事,也是应该!”
张寿巧妙地把这件求人的事,变成了他们要帮人的事,边上的姚守正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张寿的话让李睿面色一喜,好像没有了后顾之忧,随即开口说道:“要我去皇城司说说情,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给我一个条件,空口无凭,我拿什么取信魏元良!你们不会真以为就靠本侯一句话,就能够让他答应,放了这上百名官员吧!再说这件事,我有什么好处,不能本侯忙前忙后,白跑一趟吧!”
张寿等人闻言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笑容,他们早就猜测李睿会这么做,所以他们也早有准备。
李为义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书信,来自六部五寺十二台、司的联名书信,郑重的递给了李睿。
“这是各大衙门联合的亲笔书信,只要皇城司同意放人,往后这京城内外就是六部五寺十三台、司!”
这句话让李睿面色一变,这就是相当于承认了皇城司在内外城的地位,各大衙门是要低头了,却又抛不开面子,让李睿在中间说和!
“有了这封信,想必那魏元良也就好说话了,再加上那个本侯的面子,这件事就好办了,不过……”
李睿说着就停了下来,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右手微微地捻着大拇指和食指,动作有些生疏!
众人看到了李睿的动作,不禁小声地笑了起来,姚守正这边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堆文书。
“侯爷,这是两间外城的宅子地契,还有西城六间铺子,都是汇通天下坊的房产。我们商量了一下,这些就作为赔偿侯爷的医药费。已经变更过,侯爷只需派人去接收即可!”
李睿接过一沓子契约文书,看着上面通红的顺天府大章,心情莫名的高兴,面上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多不好意思!”
“应该的,侯爷勿要多虑,这是侯爷应该得到的赔偿!”
“那本侯可就笑纳了,各位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诸位放心,本侯天一黑就去去皇城司,这个事今晚就给各位办妥了!”
“那就拜托侯爷了,这上百名官员的性命,可都交给侯爷了!”
“要不然诸位今晚留下一起喝一杯,我让下人备上好酒好菜,今晚不醉不归!”
“不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叨唠侯爷了,我等就先行告辞!”
张寿几人赶忙告辞,这要是喝上酒误了大事,那他们可就要倒霉了,还是赶紧离开,等着李睿今晚的消息。
“那好,我就先去收拾一下,就不送各位了,管家帮我送送诸位大人!”
李睿看着众人离开的背景,面色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看着手中厚厚一沓文书,微微摇了摇头!
“你怎么过来了,正好这些东西你看着处理!”
李睿看到陆云卿从后堂款款地走了出来,便把手中的文书房契塞给了她。
“你哪来的这么多铺子,这几间可都是西城一连排最好的铺子,我去谈了几次,都没人肯卖!”
“别人赔给我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李睿看着陆云卿忙里忙外,既要操心太白居的生意,又要操劳整个侯府的内外事务,的确是有些疲惫!
“还好,有顾姐姐帮我打理,也算是轻松一些!”
“来,相公抱抱!”
李睿说着就身手环过去准备抱住陆云卿,陆云卿却不像往常一样任由李睿摆布,而是用力挣扎了一下。
“咳咳!”
就在李睿疑惑陆云卿反应有点不太对的时候,后堂又传来一声咳嗽的声音,紧接着陆尚坤的身影露了出来!
陆云卿带着文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了一脸呆滞的李睿!
“陆,老大人!”
李睿立刻反应过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说话有点结巴.。
任由谁都有些紧张,当着人爷爷的面,而且这个爷爷还是当朝首辅,调戏他的孙女,所以李睿不太敢说话了!
“怎么,刚才我听你说的就不错,天花乱坠!怎么现在怎么说不出来了!”
“老大人见笑了!小子无礼,还望大人恕罪!”
陆尚坤看着老老实实的李睿游,要不是他也听到了李睿是如何打发了六大衙门的人,他也很难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如此稳重和足智多谋!
“他们是来让你去求情?”
“回禀老大人,的确是这样子的!”
李睿把各大衙门给的书信递给了陆尚坤,没想到他根本不看,接都没接。
“既然你要去皇城司,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第一件事,此次的事情,到此为止,勿要再扩大事端!
第二件事,既然要去皇城司,就把事情办妥了,皇城司的崛起不可避免,我等终究还是陛下得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让皇城司做大,就让他暂且出一出风头。
不过这终究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迟早要面对,甚至是解决这个问题!”
“谨遵老大人教诲,小子明白!”
李睿知道陆尚坤其实是代表内阁而来,给这件事一个决定,这是代表内阁也向皇帝妥协了。
但是内阁不会承认这个妥协,他们只能在暗中通过李睿向皇城司许诺,说到底这场君权和相权百官之争,皇帝还是胜了一场,这一切基本上都可以结束了!
陆尚坤把事情给李睿嘱咐完,就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离开了。
李睿一个人坐在厅里,沉默地想了一会,一直等到天色开始变黑,便上了马车,一行十几人往皇城司而去!
很快马车就到了皇城的北门,皇城司似乎早有准备,一个小太监,正站在城门口,等着李睿,一看到李睿现身立刻上前领路!
“李侯爷,我们魏提举等候已久,还请侯爷跟我来!”
小太监带着李睿一人入宫,走了一会就到了皇城司。
“见过魏提举!”
李睿一进房间就看到魏元良还像之前那样,伏案笔耕,一份一份的审批着文书,看到李睿来了,合起册子,站起来走出了书桌!
“李侯爷来了,快快请坐!”
“魏大人还是如此的操劳,一刻都没有休息啊!”
“最近朝中事务繁忙,哪敢轻易休息!”
李睿那手中的书信给了魏元良,而且主动把事情告诉了他,希望他网开一面!
“好说,既然各大衙门如此的识时务,本官也就不再计较,人明天就给放,若是罪大恶极者可不能只喝个茶,而是要关押起来,严加审讯!”
“这是自然,若是有证据确凿,罪大恶极者,当然是要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李睿当然也不会主动帮着这帮贪官污吏包庇,只是情节不重的酌情处理,若是罪大恶极肯定要严加审讯!
“魏大人,那本侯就恭喜皇城司,东山再起,还望各位再接再励,为陛下分忧!”
“谢过侯爷的好意,若是得空,晚上可以留下吃顿便饭!”
“不了,我还要赶回去报个信,否则各家也着急!魏大人,留步!”
李睿自己转身一个人离开屋子,朱涛跟了上来,叫住了李睿。
“李侯爷,这是我皇城司审理妙善坊所整理出来的地契,魏大人吩咐,按照要求赔偿侯爷宅子两栋,外城店铺若干,城外一个上百亩的庄园!”
“这是干什么?太客气了!”
虽然嘴上说着客气,李睿手已经接过厚厚一沓地契,藏在里怀里,当着朱涛的面开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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