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三年,正值夏日,黄道吉日。
今天是李府乔迁的日子,前几日已经把一应衣物都打包送到了府衙,今日是要正式的举行乔迁仪式。
正午吉时已到,官府的仪仗队奏起欢快的节奏,李景穿着官袍在前面带路,两边衙役开道。走的时候李景望着身后的李府,“我在这乌衣巷呆了也快十年了,想当初落魄至此,就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李景有些伤感,很快他变振奋起来,既然老天不让他在此老死,他还是要一展胸中的抱负。
李睿听到父亲的话,明白父亲在仕途失意多年,心中一直都是郁郁寡欢,愤恨不矣,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对之前的日子不免伤感。
不一会,一行人就来到了,府衙正门,大名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欢迎这个名义上,大名府的主人。各人表情不一,有的是对老上司离去的伤心,有的是对新上司的谄媚,也有的是对这种行为的不屑迫于上司压力而已,更多的却是对于未来的未知的恐惧与迷茫。
“参见府尹大人!”不管乐不乐意,所有人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李景行礼。李景也抱拳给他们回礼,对于众人送上的贺礼,也基本上收下,而且还吩咐福伯,准备一样贵重的回礼。若是不收下他们的礼物,怕是他们回去觉都睡不安稳。李景经历了仕途失意之后,也渐渐明白官场上,人情往来个中含义,都要细细品味。他这一来一回的收礼,即稳定了下属的心,也不必落人口实,私收贿赂。
李睿跟在李景的身后,第一次从官衙的正门走进来,这一次再也没有百姓抗议,也没有士兵戒严,他极为仔细的欣赏着那座大殿。此时的心情与数日前相比可谓是天上地下,他回忆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朝堂问对,或许真的是命运的捉弄,今日高坐在大堂上的已经是他的父亲。若不是担心外人非议,他真想坐在上面,感受一下,那位皇帝当日的感觉。
......
入夜,或许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太过繁忙,整个李府的人一直到月亮高挂,才收拾妥当。
李睿被分到了西边一个小院,左厢房住了芍药,右厢房住了胡勇一家。正堂,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室,中间是平时接待客人的地方。院子里有一方小小的池子,池子里养了几十尾花色鲤鱼,还有一只小乌龟。院子正中心是一个亭子,也不知是谁设计的小院,极为精致。
李睿逛了一圈,就走了出去,想要去找父亲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找个人,明天去城外,找一下芍药的父母。
走在走廊里,李睿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安排医馆的两兄妹。就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迎面的一个人吓了他一跳,一个身穿青衫的人,竟然是一张带着半个银色面具的脸。
“你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你?”李睿走到那人面前,显得尤为镇定,他反应过来,既然能出入府内,想必肯定是有些身份的人。
“见过公子,在下王九阳,李大人的师爷。”来人显然是认识李睿的。
“原来是王师爷。”一般来说府尹都有几个幕僚师爷,这也不足为奇,可是他却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更何况这人还带着面具就更为神秘了。
看着师爷的背影,李睿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总觉得身形非常的熟悉,想了一会实在是想不起来,他摇摇头,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李景正在房中处理公文,刚经历一场大难的大名府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看到李睿站在房门外,李景放下手中的公文。
“父亲不也是没有休息,这么晚还在处理公文。”
“你也知道这大名府的状况,我哪有时间休息,这么多要紧的事等着处理。你来有什么事?”一边说着,又拿起公文仔细的看着。
“父亲,我想请你明日派个人,去城外找找芍药的父母?”
“这点事,明日你找班房的捕快去一趟,还有其他事?”见李睿还在原地没走,李景有点奇怪。
“不知,父亲什么时候找了个师爷?我怎么没听说?”李睿把心中的好奇还是问了出来。
李景闻言,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头认真的问道:“你打听这个干嘛?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此时,李景的表现有些奇怪,似乎对这个师爷的事很是重视。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李睿回忆着重生一来见过的所有人,要说谁跟这个人比较像,应该只有死去的刘知县了。
是了,李睿终于明白那个人到底像谁了,那语气,那个动作,只能是冤死牢中的刘茂了。
“父亲,不知刘县令的尸体埋在哪了,儿子想去祭拜一番。”
听到李睿的话,李景叹了一口气,“就知道瞒不过你,王师爷确是刘茂。不过刘茂已死,如今只有王师爷,这你要记住了。”
原来当日刘茂被齐皇下狱之后,李景已经上任,在刘茂自杀前一晚,他特地去了地牢,见了那位县令。在了解发生的一切以后,李景鬼死神差的跟刘茂演了一出狱中自杀的好戏。
当齐皇离开以后,李景就后悔了,刘茂放也放不得,杀也杀不得,最后只好让刘茂改名换姓,做了自己的师爷,既留在身边,又能够帮他出谋划策。
李睿是真的感觉自己以前小看了父亲,他竟然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这对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忠君爱国的思想根深蒂固。
第二天一早,李睿就让胡勇去保安堂接刘家兄妹。
“少爷,他们到了!”胡勇带着刘家兄妹进了院子。
“公子,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小妹年幼还希望,不要给她安排工作,有什么事都让我来做吧!”刘天逸以为李睿已经愿意让自己进李府做事。他希望能够照顾好妹妹,其他的就不奢望了。
“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个人!”李睿也没空去管刘天逸是不是想错了,他在前面走着,准备带他们去见王师爷。
转了好几个弯,才走到了最偏僻的院子,王师爷就住在这,一来是为了清净,二来也是怕人多眼杂。
李睿推开王师爷的院子门,只见王师爷站在院子中间,拿着一双绣花鞋,呆呆的看着。
刘天逸兄妹俩也走进了院子,刘琪看到了王师爷手上拿的那双绣花鞋,“哥哥,那是我的鞋子!”
王师爷听到刘琪的话,转过身来,突然间暗淡的眼神立即露出了不可思意的神色,“天逸!琪儿!”
“爹爹!”刘琪松开哥哥的手,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