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真的很纠结。
现在他就好像一条咬上饵料的大鱼那样,饵料的香味已经散发在了嘴里,可是,自身也是处在了个极其危险的境地,这两天,王将军借风灭火,太一神草原显灵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些汉地的老道趁机又来传播永恒之火教义,如今不少的部族门口竟然立上了永恒之火的火焰祭坛。
一部分部族老神权的萨满也倒向了永恒之火草原对信仰的容纳性可是远超非常,就像蒙元时代,蒙古人既相信耶稣,也相信穆圣,还相信丘处机老道以及汉地的儒教,成吉思汗时期,甚至还有乃蛮部是信奉东正教,以十字为图腾旗的。
可这都是削弱了他对鲜卑的掌控力,提升了王厚的影响。
然后又是王厚所要求的燃料
的确,轲比能把事情想简单了,本来他打的如意算盘,什么都往辽东要,鲜卑坐享其成就行了
这要求王厚也没不答应,不过向我要行十万牲口你还得借给我,同时你慢慢等吧一年半载我能给给你出一次货谁让你丫的把城址选得距离辽东两千里那么远。
轲比能等得起等得起都怪了这两年的草原天气可是越来越异常了几乎年年都有白灾,年年冬天得死大量的人畜,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急迫和王厚联合。
而且王厚提的这个地方还真不远吕布吕战神的出生地,九原城
九原,云中,赵国故地,李牧曾在此抵御匈奴十几年,曾经是秦始皇直道最北端,也是汉武帝击胡的最前线,一度成为汉人在塞外重要的军屯农垦取,不过现在,九原郡可残破的很,农耕民族与草原民族的拉锯战中,此地又进入了草原民族的回合,留居这儿的汉人已经不多,大体上是被匈奴人所掌控了。
这地儿在清朝叫包克图,在他穿越的那个时代叫包头,初中地理课本上的内容,包头煤矿乃是内蒙古重要的煤炭资源来源之一
这也是王厚疑惑的地方,包克图虽然是个蒙古名,可好歹听的也顺耳点,为啥要改成包头所以让他格外的印象深刻。
军功始终是草原保持权利的最佳途径,虽然王厚一菊花,鲜卑就得向匈奴宣战始终令轲比能憋屈,可是若是此地真有石炭矿,攻取此地也将格外提升他在鲜卑各部中的声望
毕竟鲜卑年年寒冬损失惨重,也有燃料不足难以取暖的原因,取回了石碳,均分给各部族,他们也会感激自己
最终,轲比能还是下定了决心
一大清早,王厚还在他的房车里呼呼大睡着,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叫嚷声就响了起来,整片阴山草原似乎都变成了狼窝,那种类似于后世呼麦的悠长吼声此起彼伏。
捂住耳朵,翻了个身,把诸葛樱当成抱枕,王厚又是嘀咕着睡着了,可是这种吼声中,追随王厚而来不少大股东们是完全没有了睡意,因为游牧民族的欢呼,往往都是边关汉人的梦魇,这种呼麦往往意味着犹如黑潮那样的游牧骑兵洗劫边关而来了
要说游牧民族的性格也真是矛盾,一方面鲜卑人性格真的是格外大方豪爽,游牧时节,你去任何一家牧民,一家之主绝对会拿出珍藏的酒以及鲜美的羊羔肉来招待你,而且在草原,偷盗是一件很离谱的事儿,若是你犯了偷盗之罪,除非真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否则一辈子都没法洗清了。
可另一方面,这些游牧民族又是性烈如火,后世,看上个姑娘,去家里见二老,丈母娘巴拉巴拉手指头算的彩礼五金加房加车能吓哭你,可若是这个时代,你是个鲜卑人,那就完全不用担心彩礼了。
叫上几个玩得很好的混混伙伴,拎着弓箭刀子冲到你丈母娘所在的部族,把大舅哥小舅子什么的往死里削,揍个滚地趴,然后新娘子也不用给什么金首饰金项链,一捆大麻绳带回来了,甚至丈母娘要干叽叽歪歪的,也可以一捆大麻绳也她给带回来。
而且部族与其他部族争抢草场,抢掠羊群牛群,或者去汉地打劫,都被视作一种很能体现男子英勇气概的光荣之事儿
像后世的那达慕大会,在清朝以后真是蒙古部族的节日,可是在明朝时候,那达慕可是部族入关劫掠,携带战利品归来的分赃大会。
鲜卑人类似那达慕的大会的鲜卑语读音,到现在王厚都没记住,这次为了王厚所提的燃料,轲比能还真拼了,依靠着他西部鲜卑大首领的名义,在夏季游牧为牲口增肥的重要时节,提前发布了这次大会。
这种草原民族的传信效率与服从效率也真够高效的,这头,轲比能仅仅是派遣骑兵沿着游牧路线一路走过去,去告诉那些西部鲜卑的部族酋长,自己要发动部族战争了,要聚拢各部汇合。
不问为什么这个时节开战,也不问战争的目标是谁这些酋长头人就带着自己部族中小伙子来了。
这次大会,王厚也算是贡献了点赞助,他自辽东带来两千多坛子岛城蜜酒全都贡献了出来,一大早晨,王厚也不知道几万鲜卑人亢奋的宰羊痛饮,然后杀马祭天,等王厚起床时候,轲比能的部族除了剩下一大堆扑灭了的火堆以及空坛子,牛羊的残骸骨之外,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过别说,驯养鲜卑真令人有种养了条好藏獒的感觉,上次家里进“贼”了,虽然得王厚上去“踹一脚”,可鲜卑藏獒还是把田豫老贼咬了个哭爹喊娘,这次更是顺利,他一撒手,轲比能就扑上去咬了
再过六十多年的五胡乱华,最大利益获得者是鲜卑,可是第一个杀进中原,击灭了晋室,毒死了几个晋朝皇帝的可是难免的匈奴现在放鲜卑去咬匈奴,作为一个汉本位,王厚心情就是格外的爽。
不过想到了晋朝,心情爽了片刻,王厚又是变得沉重了起来,情不自禁再一次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黑皮本子,五天前轲比能来找自己算账时候王厚正看着,那封他还留在青州的大舅哥,城阳郡守诸葛烈给他发来的信笺。
司马懿辞官了
这三国第一老乌龟抛弃了青州别驾这一秩比两千石,仅次于九卿的高官以及他苦心经营好几年,好不容易在临淄积累的世家人脉,跑去邺城谋官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老乌龟真是颇有长远见底,要是个普通人,干上了集团总经理,一年能赚好几百万,手底下还有人有权的,肯定轻易不敢抛弃到手的成就,他就抛弃了。
不知道是不是司马老贼看破了王厚的险恶用心。
青州别驾完全就是个套,司马懿出身河内司马家,本身是传统士族的一员,他的家族人脉也多在传统士族一方,可被王厚强行征辟,却不得不站在他搅和起,新兴商业士族的阵营中,然后不得不两面讨好如今王厚退出青州,作为前代领导遗留,他还得受到自己出身的中原世家以及本地世家利益冲突的挤压,如今真真的四面不是人。
这一个局完全困住了他,可这老帅逼就有这魄力,放弃眼前的既得利益,跳去局外,去谋求新的发展
能成为三国第一老乌龟,笑道最后之人,司马仲达这份魄力果然不能小觑。
但是王厚现在还有选择权就算司马懿临走时候,还一副“真情实意”给自己留了封信,他不是背叛,是去邺城追随贾诩,更好的为主公“效力”,可王厚还是可以视他为叛逆,舆论上打击他的声望,让他没法谋到新官,或者干脆军事统计调查局一抬枪灭了他
不过,灭了司马懿,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没了司马懿的三国政局,对自己究竟是利还是弊,王厚此时却看不清,不容得他不再三思量。
宰了这个老乌龟,还是放养看看
拎着黑皮本子,和轲比能一样,王厚也是禁不住悲催的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