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姆带着亨利三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招呼他们坐下后,客气地问:“不知三位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都可以。”亨利随口回答后,反问道:“科林姆先生,您把我们三人叫进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比尔,”科林姆没有立即回答亨利的问题,而是吩咐傻站在门口的比尔:“你去给亚当斯先生他们倒三杯咖啡过来!”
比尔本来一直在打量亨利,心里暗自嘀咕:早知道这位来自美国的百万富翁很年轻,但没想到真人却如此年轻。旁边的这位大光头,昨天说他叫劳埃德·黑廷斯,是亚当斯先生的朋友,想必就是那位好希望股票的老板吧。另外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士,不知是否就是亚当斯先生的未婚妻波西亚。
因为一直在胡思乱想,以至于没有听到科林姆的吩咐。科林姆吩咐完比尔做事后,却发现对方还站在门口发花痴,心中有些不悦,但当着亨利等人的面,又不便于发作,只能上前推了比尔一把,压低嗓门恶狠狠地说:“你在想什么呢?”
比尔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连忙毕恭毕敬地问科林姆:“老板,您刚刚说什么来着?”
“快点去给亚当斯先生他们倒三杯咖啡过来。”打发走比尔后,科林姆重新回到了亨利的面前,陪着笑说:“亚当斯先生,我的办事员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又被今天的场景吓坏了,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您多多谅解。”
亨利自然不会计较这种不起眼的小事,他急于了解关于货物的问题,便直截了当地问:“科林姆先生,你专门把我们三人请进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莫非和货物的赔偿有关系吗?”
“您说得没错,”科林姆站在亨利等人的面前,身体微微前倾,因为紧张,他不停地搓着双手,“我请您进来,就是为了谈关于货物赔偿的事宜。”
亨利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觉得对方叫自己进来谈赔偿,并不是为了敷衍了事,而是有着非常大的诚意。他没有立即问起赔偿的细节,而是关心运送货物的船只,是如何沉没的:“科林姆先生,您能告诉我,船只是如何沉没的吗?”
“当然可以,亚当斯先生,这也是我专门请您进来的目的。”科林姆知道要得到亨利的认可,在关键的事情上就不能对他有任何隐瞒,否则就会适得其反:“我公司运送货物的船只,都是由小火轮拖带的驳船。”
可能是担心亨利不懂什么是驳船,他还专门解释说:“驳船一般为没有自航能力的非机动船,由拖船牵引航行于狭窄水道,适合各港口之间的货物运输。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设备简单、吃水浅、载货量大。”
亨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科林姆对自己的科普,想搞清楚这艘运载货物的驳船究竟是如何沉没的。
“我们公司满载货物的驳船,按照航行计划,应该是昨天上午九点到达多佛尔港。然而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我安排在港口瞭望塔上的人,始终没有向我报告货船到达的消息。”科林姆表情凝重地说:“临近中午时,有一艘葡萄牙货船进港,带来几名船员,都是我那艘驳船上的,我这才知道,原来驳船到达海峡的中段时,与一辆路过的军舰发生了碰撞,先是小火轮的牵引绳被切断,接着驳船的一侧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满载货物的驳船就沉没在海峡里。”
亨利并没有问撞沉驳船的军舰,是属于哪一国的,而是试探地问:“有人员伤亡吗?”他心里很清楚,一旦有船员死亡,估计科林姆的这家运输公司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没有。”科林姆摇摇头,回答说:“驳船上的所有船员,都被路过的葡萄牙商船救了。”
得知这次沉船事故,没有人员的伤亡,亨利的心里多少也踏实了一些,他接着问:“科林姆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泄露您的隐私,能否告诉我,这次的驳船沉没,让您蒙受了多少金额的损失?”
比尔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房间,他有些紧张地把咖啡分别放在了亨利三人的面前,随后用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的声音,对亨利说道:“亚当斯先生,请喝咖啡。”
“谢谢!”亨利向他道谢后,继续把目光停留在科林姆的身上,“如果您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勉强。但对于您即将请求我帮忙的事情,我能否帮上忙,那就不太好说了。”
运输公司在这次沉船事件中,所蒙受的具体损失数目,是一个商业机密,按说不能随便向外面公布的。但如今坐在科林姆对面的亨利,已经摆出了一副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绝对不会帮助你的架势。
科林姆踌躇了许久,最后一咬牙,说道:“好吧,亚当斯先生,既然您想知道我们在这次沉船事件中的具体损失,我也不瞒您了。这次的总损失一共是五万一千八百英镑,其中您的损失就占了三万七千六百英镑。”
亨利刚刚看到门口围了近百人,还以为科林姆的损失起码十几二十万英镑呢,没想到只有五万多,其中自己的损失还占据了大头。他很想知道面前的这位科林姆,是否有能力赔偿这么大的损失,便试探地问:“科林姆先生,我想问问您,您能赔偿这次所有人的损失吗?”
“我可以的。”
“您可以?”科林姆的回答,让亨利感到很意外。
“是的,”科林姆点着头说:“我们公司每次运送货物,都会在保险公司里投保,这样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保险公司将会赔偿我们全部的损失,然后我们就可以把获得的赔偿,转交给受损失的货主。”
“既然你可以赔偿货主们的损失,那为什么还会……”还会什么?亨利没有说,但屋里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既然你能获得保险公司的全额赔偿,那么你为什么不把钱赔给受损失的货主,还导致货主一大早就在外面堵门?
科林姆看出了亨利心中的疑惑,连忙向他解释说:“亚当斯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我既然能获得赔偿,为什么不立即补偿外面那些货主的损失,还惹得他们大清早来堵门?”
亨利见对方猜中了心事,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方说得很正确。
“我的天啊,亚当斯先生,难道您是从地球外来的吗?”科林姆看到亨利的如此反应,有些抓狂地说:“像如此大的保单,一旦出事需要赔付时,保险公司会派出调查员,来进行勘察,以防有人恶意骗保。调查需要时间,接下来的审核同样需要时间,整个流程走一遍,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你要在一个月之后,才能获得保险公司的赔偿?”亨利委婉地问道:“我说得对吗,科林姆先生?”
“完全正确,亚当斯先生。”科林姆说道:“就算要赔偿您和外面的那些货主,我也需要等到一个月之后。”
“我明白了。”亨利此刻总算明白科林姆要把自己专门叫进来的原因了,对方就是想利用自己的名望,为他争取一个月的时间,使他能顺利地等到保险公司赔付的那一天。“您是想让我说服外面的那些货主,让他们给您留一个月的时间。等一个月之后,您再利用保险公司赔付的钱,来对他们进行赔偿?”
“没错,亚当斯先生,正是这个意思。”科林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的请求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利用您的名望,来安抚外面的那些货主,使他们能耐心地等我一个月,使我不至于破产。您愿意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