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二年,2月27日,南泥湾。
南泥湾,即后世的马普托湾,位于南纬26度左右,也就是上一支探险船队的旅途终点。
南泥湾西、南两边是大陆,东边有几座小岛将海湾与外面的大洋分割开来,海船需要从东北边的湾口出入。因这个海湾地处已知世界之南缘,且东边的那几个岛泥沙堆积、水浅难行,所以被当时的船队取名为“南泥湾”。
当初第一支舰队沿途走走停停,走了好几个月才抵达南泥湾。而这次潘学忠所率的探险舰队有了他们的航行记录打底,不到一个月就到了,若不是途中在香蕉岛停了十天,用时还可以更短。
“还是这么热啊……”潘学忠走在露天甲板上。湾中南风阵阵,倒不如赤道海域那般闷,但气温仍然不低,不怎么舒适。
舰队已经在湾内转了一圈,但没找到合适的登陆地。大陆上太过恐怖,是万万不敢上去的,但周围的几个岛周边水太浅,又不好停船,而且这些岛面积都不小,即使停上去了也要面对上面的密林和里面的可怕蚊虫。
舰长吴风平找到他,说道:“提督,这蛮荒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干脆不停了,直接南下得了。”
潘学忠摇头道:“好歹是有历史意义的,而且一路走过来,这可是第一个上规模的海湾,还是河口,将来肯定是有用的,得设个点才行。就这样吧,把曙光级都派出去,勘察水文,总得找个登陆地才行。”
经过两天的探索,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在河口南岸的大陆上设一个据点。此地虽然与黑暗深邃的非洲大陆连在了一起,但地形是个凸出的半岛,东侧植被不多,蚊虫滋扰相对轻一些,而且有一定的停泊能力,能让船靠上去,也还算凑合了。
一艘曙光级首先试着登陆,先是放下两艘小船划到岸上,确定水下没什么礁石,然后就升了底帆,乘着南风直接冲到了滩上去。
稍后,另一艘曙光级也如法炮制,冲了滩。
船员们放下绳梯,下到了岸上,第一件事就是熏起了艾草,驱赶蚊蝇。然后他们又搬下沙袋和铲子,开始掘土修建一座简易营地。
与此同时,有更多的船接近海岸。他们没有冲滩靠岸,而就是在大陆架上下锚停住,但是送来了一小船接一小船的水手,帮助已经登陆的同僚修建营地。
根据潘学忠的指示,已经冲滩的两艘曙光级将留在这里,建设并看守这处“南泥湾堡”,直到后续舰队将移民和驻军送过来。舰队携带的物资中有着许多建材,包括压舱的条石和水泥等等,足以建设一个小堡垒。而这个艰巨的建设任务不会由这两艘船独立完成,其余船的弟兄们会过来帮忙,直到堡垒初具规模。
人越来越多,营地修建的进度开始加快,也开始分工做起了其他工作。
有人穿上覆盖全身的“防护服”,向西南边的林地探去。有人收集干柴,有人去河中取水,用纱布过滤了一遍,再加入明矾沉淀,最后倒进锅里煮了起来。等到开水稍凉,就放入富含维生素的柿叶茶泡起来。
有人从船上搬下简易轨道,铺在地上,一路延伸到营地中,降低了运输难度。有了轨道之后,船上就开始运输一些大宗物资,比如成桶的食品和帐篷等物,运入营地中间的空地布设起来。到了第二日,更是用起重臂吊运条石砖块下来,用轨道上的板车运到营地,开始搭建起来。
一时间,工地之上热火朝天,进度喜人。
与此同时,有人去周围打起了猎,带回来不少奇形怪状的鸟兽,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还有人规划起了农田,毕竟不管到了哪,都是要种地的。
又过了十天,堡垒便初具雏形了。
潘学忠下到了岸上,在堡垒内内外外看着,见各处建设井然有序,欣慰地说道:“百米石堡拔地起,要将蛮荒化神州!”
不过,在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背后,也不是没有阴霾。
他巡视了一圈之后,就往堡内一个画着红白葫芦图案的帐篷走去。帐篷里面,正有十几个病患卧床休息。其中靠近帐门的那些症状较轻,只是脸色有些黄、偶尔打个摆子,彼此间还能聊天打趣;而更靠里的几个就不妙了,身体频繁抽搐着,不断冒汗,说话都没力气,两个医疗兵在他们身上不断擦着汗。
虽然探险队尽可能采用了防疫措施,但疫病还是无孔不入,这些人就是不幸得了疟疾的,被集中起来收治。
潘学忠正要往帐篷里面走,门口的医官荀真香拦住了他,说道:“提督,里面有感染风险,您还是在外面慰问一下就得了。”
潘学忠眉头一皱,问道:“不是说疟疾不会传染吗?”
荀真香道:“疟疾是不会,但非洲这边奇怪疫病实在太多,我们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得了疟疾,或者得了疟疾的同时有没有感染其它病菌,所以为了保险,还是尽量隔离的好。”
潘学忠摇了摇头:“弟兄们在受苦,我却只在外面看着,实在是过不去。”他又掏出一面绸布口罩,说道:“我戴上口罩,速进速出,没什么事吧?”
荀真香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但要快,而且离去之后要去洗个热水澡,口罩和衣物都要洗过再消毒。”
潘学忠笑道:“没问题,多谢你了。”
说完,他就戴上口罩,又戴上荀真香给的一副鲸皮手套,就跟着他一起进了帐篷里。
里面的病员们实际上刚才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现在见潘提督不顾风险过来慰问他们,都感动地很。潘学忠趁热打铁道:“弟兄们,辛苦了!我们的探险就是一次大战,陆地就是战场,你们现在染了疾疫,就像战场负伤一样,一切待遇参照办理!放心吧,好好养伤,很快就能好起来,然后又是一条好汉。即使一时好不了也无所谓,过些时日就会有后续运输船过来送货,重伤员就会随船运回去,国家不会放弃你们的!”
“华夏万岁!”病员们感动无比,呼喊了出来。
潘学忠上前逐个与他们握手慰问,然后就离开了帐篷。
出门之后,他一边摘下手套,一边对荀真香小声问道:“现在你们是怎么治疗的,要多少时日能康复?”
荀真香:“根据以往的治疗方案,轻症主要给用一剂‘清暑镇痛方’,也就是以柳树皮酒浸汁为主,辅以冰片、枸杞等配成的药,药性中平,见效慢但也没什么副作用,调养一段时日就差不多自愈了。而重症除了用此方,还饮用一种青蒿酒——虽名为酒,但却是本土用化学制剂‘萃取’出的精华,之前在南洋用过,有奇效,现在我们这边也有两人由重转轻了。但不管怎么说,提督若想五日之内出发的话,那还是赶不上。”
潘学忠松了一口气:“能治就行,辛苦你们了。赶不上就赶不上吧,让他们在这儿多歇息一阵子,然后就留在这南泥湾堡里吧,我们该继续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