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木木坐在咖啡厅里,思想有些抛锚。望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她的思绪飘得好远。
什么时候变得功利了?
在大学时期,她还是很天真无邪的,不畏任何事,只要她认为对的她就去做,只要她觉得错了,她就敢说出来,甚至因为这个,她不大讨喜,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得罪人,一直以来人际关系很糟糕。虽然如此,她还是保持特立独行。我行我素。
进入社会之后,她认识了熊姐,熊姐全名熊丽茜。是原来她工作的广告公司主管,这人在英国留学过几年,人长的一般,但是很会穿着打扮,从熊丽茜身上林木木知道了什么是小资情调。
熊丽茜穿的衣服甚至内裤都是名牌,一般情况下,她从来不穿正装,她的衣柜里以休闲衣服居多。但是她从来不穿adidas或者nike那样招摇的大众名牌。
她曾经问林木木:“你看过这本书吗?”
林木木摇摇头,她就用她的兰花指在她的脸上一划拉:“呵呵,真是新人,新人啊!我只选一流品牌的二线产品。”随后她点燃一根烟,略微抬起头,眯着眼睛,吐出一个烟圈。
这话听起来很别扭。林木木到今天才真的理解这是种什么样的品调。
她拿出一本纯英文的:“拿去,看熟它。想要高人一等,就要看看这本书,绝对错不了。”至今,那本书还在林木木家的书柜上,已经被她翻烂了。
正如她所说,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标新立异,包括择友,她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没有品位的,她说暴发户是一切不入流产物之一,不屑于他们为伍。
她记得有一次,熊丽茜带她和几个男士见面,地点选在高尔夫球场,打了几杆之后,她说累了,几人便坐在咖啡厅里聊天。
熊丽茜的坐姿很优雅,一条腿微搭在另一条腿上,腿弯曲绷着,腰挺的很直,手搭在腿上,从来不随意的放在桌上,连喝咖啡的时候,都能很优雅。她喝酒只喝鸡尾酒,吃饭只喜欢去她喜欢的装修风格的餐厅,咖啡只喜欢喝原味的黑咖啡。本来这几位男士因为林木木的美貌更愿意亲近于她。只是因为熊丽茜的一句开场白:“哎!独自徘徊在这寂寞的城市,任雨水拍打孤寂的心灵。你们知道黑咖啡就是人生的滋味吗?苦却爱不释手。”
这话听的林木木起鸡皮疙瘩,看她微抬着头,用她的法式美甲过的手指轻端起咖啡杯,迷离的眼神。悠悠如兰的说出这句话时,男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全部看向她。
“这种优雅是学不来的,是体会,是要用心悟的。”熊丽茜后来告诉她。
她总是在强调寂寞。而且刻意的表现出来。但是,她的生活从来不缺笑声。
她不喜欢流行音乐,喜欢让人听了就想睡觉的歌剧。喜欢意大利文艺片,那种看不懂还说一堆废话的电影。她从来不谈好莱坞的电影,从来不看言情小说,从来不去追星。总之一切大众文化她都不屑一顾。
她只谈:静夜、清风、香水、西餐、咖啡、酒吧、香薰、鲜花浴、巴黎、经典文艺电影、爵士乐、王家卫、村上春树、张爱玲……
这些就是是熊丽茜的最爱,说不追星,却是变相的追星,爱她所爱,想她所想。这就是她的生活。
见识过男人被她真正俯首称臣的场面,至今。林木木都无法做到她这样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周围的仰慕者之间,让他们全部对她死心塌地。
有一次,熊丽茜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让她到法国餐厅门口等她,见到她出来就马上过去,要装作和她偶遇的样子。反复强调之后,林木木去了,站在那里等了她十分钟,她和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如她所说,林木木扮演的很好。
“这么巧啊,熊姐!”
“哦!木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她同样开心的笑笑,但是绝对没有扑过来又搂又抱的。只是表情很开心的那种。
林木木点点头:“还不错。”
“这么久不见了,我们去哪里喝杯咖啡怎么样?”她又转身对那位男士说:“亲爱的,你觉得呢?”
男的马上点头:“是啊,老朋友见面,当然要叙叙旧,那你们去吧。”
男人很体贴的样子,甚至开车把她们送到指定的地点。
不用说,她是来这里见另一个男人的。先和一个男人吃饭,在和另一个男人喝咖啡。或者先和一个男人去买衣服,再和另一个男人去买首饰。这就是熊丽茜的爱情生活。她非常享受这种生活,并且会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传授林木木和男人相处的方法。她对林木木真的很好,几乎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她想知道的的一切。
她说:“精神高于**,谈恋爱千万不要想未来怎样,要充分享受这种过程,女人是水做的,要靠爱情才能长久滋润。”
印象里,熊丽茜直到结婚之前,还在和别的男人恋爱,她的恋爱态度是高傲的,却不会让男人感到卑微,而是觉得和这样优雅的女人在一起,是种档次。
她的英语很流利,有一次和男朋友当着她的面吵架,说着说着就全用英语,让那男的一头汗,最后不管是错是对,都会点头认错。在吵架的时候,她说话速度很快,头脑很清楚,而且表情同样优雅,这让林木木觉得她是骨子里出来的桀骜不驯。对她由衷佩服。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林木木都看不惯熊丽茜。她其实也是要为生计奔波的上班族,可是她会用所有的工资去买她喜欢的一切,虽然是高薪阶层,却一月一毛不剩。和她熟了之后,她甚至问她借过钱。但是平日里依旧大手大脚的花钱,讲些不着边的虚无缥缈的话。她身上带着好几张银行的卡,透支了再慢慢的让男人还。借她得钱她最多一个星期就能还上,但是她不允许林木木告诉任何人。
这个女人很不让林木木喜欢,觉得她爱摆谱,很做作。但是喜欢她的人很多,她身边有很多类似的有共同语言的朋友。
她告诉林木木:“女人一定要经济独立,说白了就是要有钱,只要有钱才能玩高雅,才能玩格调。要么如亦舒所说自己赚钱买花戴,要么要有男人提供长期饭票。”
话说回来,那时的林木木依旧不讨人喜欢,她太漂亮,又实在是太不会做人了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察言观色,从而不自知的得罪了很多人。刚进公司不久,她就成为同事们的公敌。
有段时间,林木木很为此头痛,人都会在意身边的人的看法,年纪长了,成熟了一些,就不会想什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之类的大而化之的话。
唯一对她持包容态度的就是熊丽茜,时不时的指点迷津。这让林木木很是感激。
后来和她熟络起来,熊丽茜告诉她,她就像以前的自己,傻不啦叽的!
呵呵,傻不啦叽,的确,她是傻不啦叽。她什么都不如意。以前的特立独行,我行我素成了她人生的绊脚石,有段时期,在和熊丽茜相处后,看到了她完全不同的生活的那一面,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生活就不是生活,天天为了未来算计,和赵明轩想着怎么存钱买房供房贷。省吃俭用,对于这样的生活和熊丽茜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于是,她放下了一些东西,和熊丽茜成了姐妹,跟着她学了很多东西。明白了人必须要藏起自己真实的自己,有时候,人必须虚伪,只有虚伪才不会得罪人。明白金钱至上的人生理念,一切向物质至上看齐,男人的优点在于他们有内涵又有体面的工作,这种男人才能算是男人。
诸如此类,很快,林木木被熊丽茜同化。人不常说,身边的朋友很重要,林木木认为她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让她改变的自己。
从此,她只爱dior的香水,使用欧莱雅、资生堂的护肤品,喝蓝山、卡布其诺,或者在某个暖暖的午后独自一个人去林荫小道散步,任风吹起她的长发,惹人无限遐想。
熊丽茜告诉她,女人,不是外表最重要,重要的是内外兼修,重要的是品味,品味决定一个人的层次。同时,决定在爱情,事业,和前途。
没错,依熊丽茜所说,几年之后,相貌平平的熊丽茜嫁给了一个旅美富商,一个很绅士很有品位的男人,从此远走美国,现在和她偶有联络,说说她在那边的小资生活。
因为熊丽茜的引导她也成为一个心理专家,研究人际关系,学会待人处事,待人接物,社交礼仪,举手投足坐到尽善尽美,见人三分笑,不管对方是不是让她讨厌到想踹一脚才解气的地步。
久而久之。她变得虚伪了,不再是真性情的她。她开始嫌弃赵明轩,不再向往结婚过简单的小夫妻生活。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现在的林木木已经不是青涩的女孩,而是一个凡事都要深思熟虑的小资女人。她在学会了熊丽茜三分之一的高雅之后,她又换了工作,从此如鱼得水,过得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