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怎么样了,悲承救出了梓逻没有?”月焰见苍黄停了下来,急切的问道。
“救出梓逻?怎么救,拿什么去救?”苍黄暴怒道。
月焰见到苍黄的变化,乖乖的闭上了嘴。心里猜想,就算苍黄不是悲承,至少也是那七位中的其中一个。
苍黄似乎觉得自己行为过激,弹了弹自己的脑门。接着淡淡说道:“后来悲承终于杀到囚禁梓逻地方,却发现仙帝早在那里等着他了。而他的七个兄弟则是在外面挡住那些仙人,跟他们打的天昏地暗,根本无暇分身。至于仙帝与悲承那一战只有当事人知晓了,不过听梓逻说过,仙帝并没有狠下杀手,而是将悲承的残破的元神打入人界。后来梓逻将悲承留下的悲剑跟她鸣刀合并成了悲鸣琴,夜夜在她的宫殿里弹唱她和悲承写下的曲子。”
苍黄讲完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可是被他的真元蒸发的一干二净,所以月焰才没觉察到什么异像。
月焰听完,不由的对悲承心生敬佩。。心里又是一阵巨痛,感觉心里像要爆开了一样。
“痴儿”苍黄的手贴住月焰的背心,用真元帮他梳理气血。
“多谢师父!”月焰的语气变的无比尊重。
“师父,那悲承前辈现在在哪?梓逻呢,还在仙界吗?”月焰感觉痛苦减轻了几分,便又问道。
“以前我也以为悲承没死,但见到你我才知道他烟消云散了。至于梓逻,她因为逃离仙界去寻找悲承的元神,而被仙帝捉回。仙帝为了绝断她对悲承的幻想,欲将她下嫁给仙界另一位修为接近仙帝的荒神的爱徒为妻。不料梓逻杀人那个,差点引发仙界大战。最终被仙帝叛下了人间,受万世轮回之苦。”苍黄面色黯然的说道。
“为什么?见到我?难道悲承跟我……”月焰一把抓住苍黄的手,大声问道。
“你们却有关系,而且不浅。我且问你,五岁之时是否大病一场,险些要了你的命?”苍黄反问道。
“这跟悲承有关吗,为什么?”月焰急切想知道一切,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无法修练夜神绝,是什么原因让他跟那位让他敬佩的前辈有关。
“那是因为你天身的经脉太过强大,而且人间的灵气又不浓郁,无法提供那么力量给你。这就好像,一个人食量很大,却每天都吃不饱,你说他会不会死?所以,那悲承为了让你继续活下去,便融入你的身体之中,为你提供能量,然后慢慢消耗自己。”说着将七道彩光打入月焰体内,起身走到青鼎旁,不再言语。
月焰良久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想不到他的身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悲承竟然为了救他这个小孩子牺牲了自己。可是悲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救跟他毫无相干的人。
“师父,那悲承先辈还有救吗?”月焰不想那悲承就那么死去,所以才有此一问。
“没见我正在祭练吗?顾好你自己,别的事就别管了。”苍黄沉声道。
“神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选择?”月焰在心里问道。
但是却没有人回答他,耳边一片寂静。
“悲承,你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救我?”月焰泪流满面的喃喃自语。
是啊,若是当初悲承没有出手相救,月焰就会死,又何来这份内疚。
“世间故事,皆有前因后果,凡事根本缘早定。你又何须想太多,既然事以至此,你就权当是命运所为吧。虽然我恨透了他娘的命运,可也由不得你不信。”苍黄的声音有如仙音般缥缈,一字一字敲打在月焰的心头,让他为之一震。
蓦然,一曲琴音轻轻的响起,带着无尽的悲伤。月焰入了神,沉浸在琴音当中,已不知自己泪流满面。
他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悲承跟梓逻的故事,感觉这首曲子就是为他们而作。月焰忘了这天,忘了这地,忘了悲伤,忘了自己。
此刻,月焰就这般静静的躺着,好像千万年前他就躺在那里一般,未曾动过,未曾笑过,未曾哭过。如这天,如这地,如那万千神佛无欲无求。
月焰心里一片空明,好像置身于黑暗之中。黑暗无边,却只有自己孤然而立,连那影子也未能作伴。一丝光线出现在月焰眼中,身子不自觉的往光线的地方飘去。
月焰突然有种,琴音就是光线那头传来的感觉。越接近,琴音就越清晰。似乎还有一位男子的声音,用着低沉的声音轻念什么。月焰极力想去听清,却发现越来越飘渺,最终那男子的声音消失不见。
那是一张落寂的脸,月焰心里生出这个念头。
只见那张脸变的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愈是想去探清一切就愈是扑朔迷离,越是想接近就得却越远。
“世间之事也不过如此,奈何执念难消。”月焰的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把他自己也吓一跳。可是细一想,觉得很对。
那男子从月焰的视线里消失,光线也渐渐暗淡,一切回归本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结束,只有无尽的黑暗,孤独。月焰想到了他的父母,想到了悲承与梓逻,
想到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有的是突然被终结的,有的是被左右的,有的是自己选择的,有的是被逼的。
天道?天道是什么?月焰不懂,。
什么是天?什么是道?何谓天道?
石洞内,华光若隐若现,胜似人间仙境。
月焰趴在水池旁,嘴里咬着衣服,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着。嘴里不断发出“哼哼”声,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小子这苦都愿吃。好了,就差三天了,你继续,继续。”苍龙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月焰用力咬了咬衣服,抵抗浑身的巨痛。用力瞪了苍龙一眼,哼了几声,好像在骂苍龙什么话。
这四十四天中,化神汤变的一天比一天烫,越来越不能承受。原本这体内还股暧流在滋润着夜月焰的身体,可是现在那股暖流却比化神汤还要烫人。夜月焰感觉自己就像被下了锅的鱼儿一样,旁边还有个食客摩拳擦掌,大有准备大吃大喝一番的样子。
对于练化悲承的残存的元神,月焰是千万个不愿意,可是身在汤中不由已。用苍龙的话说,就是要将悲承失去灵识的元神的本能给激发出来,这样才会更进一步的跟月焰的身体融合,才能真正练就天神之体。虽然月焰身怀天脉,对灵气吸收的特别快。可是遇到没有灵识,却有本能的元神却是无计可施。
存在月焰体内的元神没有了悲承灵智的控制,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它们依附在月焰的体内,不断的依靠月焰的天脉吸收天地灵气。若长此以往,这没有灵智的元神终会产生自主的灵智,那么最终就会夺取月焰的身体,成为另一个人。这个人既不是悲承,也不会是月焰。
“哈哈,乖徒儿,为师成了。”说着苍龙像献宝一样,跑到月焰面前,取出七颗小珠子,彩光流转。
月焰连瞪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艰难的转了转眼珠,丢给了苍龙一个白眼。心里大骂,你个老不死的疯神,还要把我关在这三天。等我出去,一定一定要扒了你的衣服,拔了你有胡子。
“咚,咚,咚。”
苍龙在夜月焰头上狠狠的敲了三下,得意的说道:“虽然我祭练出来的七彩弦没有悲承的那么厉害,但是就算把这东西放到仙界,怕也是抢破不少人的头。”苍龙似乎想到什么,拍了一下脑门,大声说道:“咦,这主意不错,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要是多练几件仙器,神器岂不是可以让仙界乐闹乐闹。”说着得意的捋了捋胡须。
月焰对苍龙一阵鄙夷,他对这个自己相处了四十四天的师父也算有个大概的了解。别看苍龙看似只有四十有余,却是活了数万年的老妖精了。有时看起来仙风道骨,有时却跟顽童一般。若比较起来,月焰觉得悟尘更像个仙人。
“老子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了,没想到威力还不错,嘿嘿!”说着,苍龙把那七颗彩珠往空中一掷。
只见那七颗彩珠在空中绕成一个圈,彩光越发明亮,越转越快,好似互相追逐嘻戏。慢慢的,那七颗彩珠环上了夜月焰,在他周身飞转起来。
月焰似乎听到嘻笑声,又似抚琴之声。在那飘渺的声音中,月焰渐渐的闭上了双眼,竟然沉沉的睡去。
等到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已经没有半分痛楚,而是说不出的舒畅。感觉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身子也轻了不少。
月焰仔细看了看自己,发现身上的皮肤如刚出生的婴孩般,隐隐有白光流转。夜月焰大步走到镜前,看到里面的自己与以前大感不同。也不是说他容貌变化了,而是整个人的感觉不同了。如果说之前的月焰还是,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有了几分王者之气。眉宇内隐隐藏着几分霸气,配上时有彩光闪现的眼睛,更是气宇非凡。月焰走出房门,放眼望去,一片看不到边的桃花林随风摆动,如浪水般。月焰重重的吸了口气,感觉花香充斥了整个心田,让人无比醉。
悲承,想这个名字,月焰感觉有些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泱泱神洲处处祥瑞不绝,神仙鬼怪事迹时有耳闻。天下政治昌明,百姓安居乐业。虽偶有争战,但也算天道循环。
然而,有一批人士,不甘遵守那天道,想要摆脱无形之手,掌握自己的命运,寻那灵山福地,修道养德,求那成仙之法、不死之术。而那长生不死之说,终如神话般不可印证,却让人类子民神往至今。
时至今日,仍有无数修真练道之人。或潜深森,或居崖上,或隐于世,苦心专研。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修真练道之人亦不能免俗,故而起了门户之别,正邪之分。
其中,大多门派行事低调,不与外境相触,故而世人也不尽详,只听闻过西北边荒之地与中原大陆接壤之地的七星山脉有些许修道之人出现,人称道曜门人。
只是,曾有无数心存幻想之人遍寻长星山脉,也未曾见过半座道观,更不说那修道之人。从此,那道曜门就如那神话一般,不可追寻。
当下,离那七星山脉百里之外的一处茶楼内正讲着道曜门的传说……
茶楼之中三四十号人。有三拨比较引人注意,其中一拨人刚坐定,统一身着淡黄长衣,武士打扮,数为有七人。另一拨则是身着青劲衣,腰配刀剑之人,正与那伙刚到的黄衣人怒目而视。再有一拨,均是头带纱笠,不见面目的神秘女子,细数一下,有八人。这伙神秘女子,平静的坐在那里,只是喝茶,不发出一点声响。
这些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茶楼内的小台之上。台上只有三人,其中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精神矍铄,正抚着长须在讲着什么。他的旁边站着一对可爱无比,身着华衣的童男童女,女的抚琴,男的合萧。
这时,其中一个黄衣大汉突然站了起来,说道:“说书的,听闻此不远处有一座七星山脉,上头住着修道之人,要不给我们讲讲……”
那黄衣大汉话一落,就听到这层内一半以上的附和道:“没错,给我们高讲点神神怪怪的。”
老者见众人都这般要求,看了一眼那童男童女,缓声说道:“那老汉就应了各位客官的要求。”
童男童女乖巧的退到老者身后,一个倒茶,一个打扇。
接着,众人就听到那老者清了清嗓子,打着快板,用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唱道:“听闻,千年前有一道人在七星山脉之中修习道法,突然从天空之中飞落下七道霞光,分别散落在七星山脉中最高的七座高峰之中,顿时仙乐阵阵,香烟四起……”那老者顿了顿,喝了口茶接着道:“那道人走遍七座高峰,竟寻到色彩迥异的七只菱形碎片,遂将其拼凑聚合,竟然变成一面巨大的七棱镜,一道华光从那镜中射出,上面显有无数经文。道人大喜,忙将那经书记录下来,却不料……”
老者讲的兴致正浓,听众也是伸直了脖子,却被一声娇喝打断:“色狼!”
然后,一个男的跌倒在地,捂着下体,打翻了一桌子的饭菜。那男人的迅速站了起来,一脸怒意的喝道:“你这泼妇,分明是故意撞的我,却还敢诬告于我。”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揍人。
那女子听闻恶汉竟然反咬一口,登时怒火中烧,拔出腰中配剑就要往那恶汉刺去。却听到她身后的一女子低声说道:“师妹,莫以道法伤人。”
那汉子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袭来,心头一惊,背后冷汗都冒了出来。他这会才知道,自己竟然惹了高人。可是,场中那么多人看着,怕丢了面子,只好硬声道:“怎么,狗急跳墙了?”
“你……”那女子更是气愤,恨不得将那无耻之人斩于剑下,却有碍于师姐有训不得动手,只好恨恨的瞪了那恶汉一眼。
只可惜,那女子白纱遮面,恶汉更本看不到她那欲杀人解气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破衣,面色腊黄,骨瘦如柴的少年突然溜进了茶楼,抓起地上的四、五个馒头就往怀里塞。
眼见地上那最后一个馒头就要落入少年怀中,一只大脚却踩着了馒头之上连那少年细小的手也一并踩了下去。
“哪来的小乞丐,竟然如此放肆。今天本大爷不太高兴,要是你从大爷我的胯下钻过,就买一笼肉包子送你。”恶汉原本就惧怕了那女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台阶,自然不肯放过。
那少年抬头看了一眼自鸣得意的大汉,又瞅了眼那馒头,猛的朝他小腿咬了一口,抓起地上的馒头又重重的撞了把抱脚呼痛的恶汉,从他身下扯下一个布囊转身就跑。
那恶汉本是练家子,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在一个小乞丐手中,心中大气。手作勾状,立马抓向那少年。
嘶啦!
那少年的肩头的衣服被那大手抓破,一道血痕暴露在空气之中。少年强忍巨痛,加快速度冲出茶楼。
那恶汉还想追出去,却发现一个女子挡在了他的前面。这个女子,正是方才持剑要刺向他的人。
“你滚开……”说着,那恶汉大手一挥,想要将那女子推开,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砸在铜墙铁壁之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的手,竟然断了!
那少年跑了几十米远,就听到一声无比凄历的惨叫声,可他根本不敢回头,只顾一味的往前跑。
少年看到一条小道,想也没想就朝那小道飞奔而去,深怕那恶人追上来。
“哎哟!”
少年惊呼一声,眼前一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原来,少年一时慌不择路,也没有注意脚下,竟然掉进了深坑之中。
揉了揉了屁股,少年忙站了起来。手上传来一阵阵巨痛,少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若换成别的少年,怕是早坐在那里哇哇大哭了。
在黑暗之中静立几分之后,慢慢可以看清一些深坑内的情景。
少年抬头看了看,发现那洞口离自己的两人高,想要出去怕是得费点力气。于是摸索着找上去的办法。少年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猎人捕猎之用的深坑,而是坟墓。
墓中昏暗无比,还有丝丝入骨的寒气,让人有一种想抱住自己取暧的冲动。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少年竟然朝他不远处的石棺走去。
那石棺四周光滑无比,顶上却刻有祥云与一些古文。这些并没有引起少年的注意,他的眼睛正盯着那石棺之上的一枚钱币。
少年犹豫了一会,终是拿起那枚放在石棺正中的钱币,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块麻手帕,将钱放到了手帕之中,加上他之前的七枚一共八枚。
“八纹钱,够买下一份药了吧。”少年喃喃自语,将那些钱包好收入怀中。
似乎觉得不太妥当,伸手摸出一个馒头,小心的擦干上面的尘土。然后,恭恭敬敬的朝那石棺拜了几拜,道:“小石子不慎跌入贵墓,求墓主人不要见怪。另外,小石子取了你一文钱币,先用馒头交换。若日后小石子赚了钱,一定再还你一文。”说着,他又拜了几拜,才将那馒头放到原先放钱币的地方。
“天地方圆,乾坤无极,善恶仅隔一线,心……心……”念着棺盖上面的文字,少年咔在了那里。原来,后面的字不知怎么的竟然残缺了,好像是被什么腐蚀掉。
少年也没再抓着不放,转而寻找起有什么可以当作自己垫脚之用。他可不想一直呆在这冷嗖嗖的墓里面,他还要去抓药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少年很快就发现墓的一角堆有数十块大青砖,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疼痛,将它们都搬到了洞口之下。
经过少年巧妙的堆叠之后,他竟然能把头伸出了洞外。
嘶!
闻着新鲜而又略带温意的空气,少年贪婪的深吸一口,然后慢慢爬出了古墓。
“真是晦气!”少年不满的骂了一句,原来他之前慌不择路,竟然跑到荒坟群里头了,不过这样的墓洞也真够奇怪,为什么这样的小洞口和外交界想通呢,也只有少年这样骨瘦如柴的身形才会掉进去。转头再看了一眼那洞口,少年皱了皱眉头,四下找了找,终于看到一块比那洞口大几分的石头。
在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石头滚到洞口之上时,少年才满意的拍拍手,朝那山下走去,嘴里哼着调儿,时不时吃痛的吸几个口气,显然是他那不安份的手乱动牵动了伤口。
“没有想到,我悲承竟然有这么好心的一天。好了,该回去了!”
这句话之后,月焰感觉脑海之中的记忆突然又被抽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用说,那少年肯定是悲承无疑了。只是,那时候的道曜门似乎不弱,怎么现在的道曜门却要靠着太清门才能发展的起来呢?
想着这些问题,月焰感觉头都大了。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记忆,让他有些想念自己的父母。
想着想着,月焰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渐渐的,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