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晋封爵位
载泽侃侃而谈:“第一条,三国银行团口口声声为的是朝廷推行币制改革而提供平准资金,但目前资金并不紧张,皇上前次从宫里起出来的金子都还放在帝国银行储备库,足可胜任;第二,三国以优惠年利率为诱饵,实则是希望能够派员监视盐政运行,有妨害主权之嫌;第三,这第三……”提供
“第三怎么不说了?”
“禀皇上,奴才觉得洋鬼子居心不良。”载泽一咬牙,三言两语就将佣金一节说了出来,态度极是诚恳,“洋人明以金钱利诱,实则包藏祸心,到时候可进可退,可方可圆,奴才若是顶着不办,必定以张扬出去为要挟逼迫奴才就范,若有任求任予,恐怕国家利权全都流失殆尽……”
“载泽,你不错,朕算是没看错人,也省得岑春煊再上折子。”听得皇帝如此讲,载泽才猛然醒悟过来:皇帝怕是早就听到了风声,若是瞒着不报,要么是个贪赃枉法的罪名,要么是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哪一条都够得上杀头了。一想到如此,他头上的汗就涔涔地下来了,心里直呼好险。
“这几年倒是越发出息了,可三条,不可三条,倒是丝丝入扣。”林广宇微微一笑,言语间倒是淡定自然的神色,没有一丝讽刺。
“这原也是皇上和大行皇后的教诲。”隆裕过世后,载泽便失去了宫中有利的奥援,是故格外痛心。
“其次出访外洋你遇刺一次,结果回来后见识大长,这次去直隶改良盐政又遇刺一次,结果办成了直隶盐政改革大计。”林广宇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起,“载泽,你的贝子衔加了几年了?”
清代旧制,在本级爵位以外还可往上套一级加衔,如贝勒加郡王衔,好比今日的副部长(享受正部级待遇)一般。
“回皇上,臣光绪三十三年蒙圣恩以镇国公加贝子衔,到现在恰好已有三年。”
“好好好,朝廷一直都是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你现在担任一部大臣,官位上短期内难以更进一步,爵位上却可更上一层楼。”林广宇吩咐王商,“等会传谕御前秘书郎拟诏,镇国公载泽恪尽职守、功绩卓著,晋固山贝子,长子一体恩萌……”
“奴才叩谢皇上恩典。”载泽大喜过望,确实如皇帝所说,官位短时期内上不去,将加衔扶正亦是美事一桩。
“恭喜泽贝子。”徐世昌不失时机表示了祝贺。
虽然徐世昌刚才对币制改革的回答进退失据,但林广宇知道这是水晶狐狸的脾气,心里未必没有主意,口中只是不说罢了,便打趣道:“徐总理不必着急,卿亦有喜。”
皇帝话音刚落,机灵的王商已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世昌就任总理以来,协调内阁,整顿政务,兴办实业,劳苦功高,特封为三等肃毅伯。”
这样的恩典却是徐世昌连做梦都不敢奢望,当下跪倒在地,用颤抖的声音答道:“臣功微绩少,当不得皇上如此厚爵,恳请……”
“不必谦虚,朕心中有数。虽然岑春煊这两年办了不少大案、要案,出尽了风头,可朝廷里里外外这么一大摊事情,没有卿日理万机,恐怕也不得其力。国家多事,天下积弊,人民辛劳,没有得力大臣襄助,朕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
眼看徐世昌还要推辞,载泽在一旁帮腔:“徐总理,既是皇上的恩典,您就不要再推辞了。”
几经劝说,徐世昌才领受了爵位。
清代爵位虽众,但对异姓功臣的分封却极其严格,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为清室立下大功,权倾朝野,最后所封不过一侯两伯,现在林广宇一下子便封了徐世昌一个三等伯(李鸿章、左宗棠都是一等伯),如何不让他感激涕零?
“岑春煊也有爵位封赏,今后只要大臣勇于任事,所为有得,朕何吝一二爵位?”林广宇一贯认为,清廷原来对爵位把得过牢,造成了有功大臣难以晋封的局面,不利于鼓励大臣积极性的发挥。虽然清室对宗室的晋封同样严格,但由于宗室队伍的庞大,再怎么严格也有一大帮闲人。一帮闲人有爵,功臣反倒无爵,倒是令人寒心。虽然因爵位而有的俸禄微不足道,但爵位因能够世代相替而更为人所重视(清代为防止有爵位者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混日子,除了拥有世袭罔替资格外的其余所有爵位能传袭的在传袭时都要降一级处理),分封爵位,虽然象征意义远胜过实质意义,却是为人所重视。
林广宇穿越前以辩论出名,对于共和、君主体制的优劣之分他有一桩鲜明的异见,即认为君主体制尤其是立宪君主体制在某种意义上比共和体制更来得永固,这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也有理可循。第一,君主体制有爵位系统,共和体制没有爵位系统,对有功之人而言,共和体制平白少了一套令人尊敬的系统——因为不管一个社会怎样标榜人人平等,人人在事实上总是不平等的,既然不平等,干脆就用爵位加以区分岂非顺理成章?
第二,爵位通常是可以传袭的,这就使得有能之人在授爵后会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会多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干某些类似“过把瘾就死”、“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事情就要相对顾忌一些,林广宇穿越之时,太子党骄横跋扈,完全是捞一把就算的作风,何其令人不齿?究其原因,父辈权倾一时且未能继承,只能在捞钱上动脑筋了。有人或许会顾忌子孙恩爵而阻隔社会平等之路,但就一般情形而言,有权有势者的子弟早就拥有远超过社会平均的特权,做到市长、市委书记的有多少是出身贫寒,父辈完全默默无名而靠自己赤手空拳奋斗起来的?事实俱在,情理上还要自欺欺人,何苦?
第三,就向心力和忠诚度而言,有爵位之人也较无爵位之人要可靠的多,因为爵位是现政权赋予其人的荣耀,只要政权不倒,荣耀始终就在,而在共和体制下,虽然政权很难崩塌,但却也丧失了这份因国家主权象征而派生的荣耀,特别是共和政府时期人事更迭之快,今日高高在上,明日就可能削职为民,让人始终有朝不保夕的恐慌感,“59岁现象”、“捞一把就走”固然有当事者个人的不良心态掺杂其中,但台上台下差距过大引发的心态失衡难道就无半点责任?
所以,林广宇便打定了主意:第一,宗室爵位要严格控制,除非有功劳或政绩,否则一律不予晋升;第二,重臣的爵位要放宽,凡是官至一品,理论上都该封爵,享有天家荣耀,恩萌子孙,激发忠君报国热忱。
“币制改革一事,虽是财政部主理,但事关重大,内阁负有领导督查之责。”林广宇加重了口气说道,“要解决朝廷财政赤字问题,朕已经三番五次强调,要从多方面下手:发展实业,开拓税源是开源一脉;整顿吏治,惩治贪官是节流一脉。但光这些措施不够,还得有几味重药。改良盐政是一味,划分朝廷地方税制是一味,币制改革同样也是一味。朕听说庚子以来,金贵银贱,国家因此而蒙受巨大损耗?”
载泽踌躇了一下,说道:“确有此事。其实甲午以后金贵银贱之情形就十分突出,奴才虽然没有做过精确的计算,但听熊希龄说,光是庚子年因为‘镑亏’一节,国家就损失了至少2000万元。”
所谓镑亏就是对金贵银贱局面的形象概括——帝国是以白银作为基准货币而征收的税收,但国际通行金本位制,英镑、法郎、美元、马克等无一不以黄金作为基准货币,由于近30年来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不断拉大,同样数额的白银所能换取的黄金越来越少。以至于到了每年支付庚子赔款的时候,都要额外加贴一笔才能购买到足额的外汇用来支付赔款,因为英镑是国际标准货币,这笔额外的损耗便称为“镑亏”。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改良币制了,载泽瞅准时机进言道:“既如此,那奴才斗胆建议,这笔平准贷款,还是商借为好。”
“不错,正和朕意,不过既然洋鬼子提出了正式照会,朕也有几条意见让他们答应,否则免谈。”
徐、载两人竖起耳朵,听皇帝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