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和意图都是明确,而若是可以,陆终对于想把楼惐剁成几瓣的人极为欢迎,甚至可以直接打包过去,只是可惜了。
“做不到。”
陆终抹去唇角血迹,很是实诚,“我迫不得已与那鬼尊有一交易,且受制于他,想要借我之手引他出来,未免太过看得起我了。”
林疏野看着他,刀削般的面容带着看透一切的锋芒,“你不过陆家的少庄主,鬼尊竟会和你做交易?”
陆终惯有的清浅眸色,他一手持剑,剑上灵力婉转,“鬼尊心思难猜,兴许有他的目的,只是这都与魔尊无关。”
林疏野不自意皱眉,“我说过,你的眼,当真该挖。”
陆终笑了笑,“如果你可以。”
话音一落,林疏野直接冲向前,陆终迎上他的剑芒,身后忽然有爆破之音,陆终心下一沉。
“陆相,”林疏野也懒得同他打,放不开,这人也难缠,林疏野道“你来选。”
陆终遥望远方,郅城内有火光冲天,怕是还有其他的修士前来,他转目看着那人,“三年未见,魔尊倒也变了,威胁的手法有模有样。”
林疏野不语,陆终却微微弯唇,“威胁这种事,有一次就足够了。”
林疏野闻言,微微皱眉。
郅城内如今已变成一片火海。
虽然有小卜和林天在城内负责疏散,到底是管不了所有人,上空划过几道身影,林天凝目,“那是修士。”
御剑行空,怕修为不浅。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修士会管俗世的事!”
小卜亦是红了眼,他眼睁睁看着火光落到建筑上,登时红成一片,而那其中,怕还有没来得及逃出来的人。
林天对着一边的小兵吼道“快些带人走,去结界中!”
他使劲吸了口气,抬手搭弓对着上空的一人,瞄准,而后松弦——
“嗖!”
那修士明显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人多出来心伤自己,直到箭划过脸庞,他低下头,“小老鼠还有爪子。”
他看了看下方,手中结术,直接丢下去几个火球,他挠了挠头,“烧个城还要兴师动众这么多人,可真是够麻烦的。”
“那你就歇着去!”
“什么?!”
这话落到耳朵里,下一刻便有火冲到自己面前,那是方才自己结下的术法。
修士一愣,忙支起结界,“是谁!”
有女子的声音低低笑道“自然是你祖宗啊。”
就在身后!修士立刻反应,抬剑直接挥出一道剑光,乔木下一刻闪身到他面前,直接一巴掌打过去,“打哪儿呢?傻子!”
那修士被敲了个正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后,乔木已然踹在他身上,直接从高空摔落在地,砸出一个大坑。乔木呵呵“高空扔垃圾是不是不太好?”
而另一边,修士们注意到这里情况,忙要赶过来,心里头却忽然升起一种不祥预感,那剑光来的太快,甚至于超过了他们反应速度,更似乎是天与地的距离一般难以逃脱。
“这是!”
下一刻便已然断了生息,妍岚立在半空,白色的衣袂飘荡,“伤害无辜百姓,惊扰师尊安静,你们该死。”
流光几闪,之间的有道银芒从几人之间穿过,而后就看得人影若落花纷纷扬扬,全部摔落。
乔木见此,翻了个白眼,“就这种素质的我也能一下干翻几个,不过些小喽啰,耍什么酷?”
妍岚的目光落在乔木身上,“你怎会来?”
乔木道“清理修道界的垃圾,擅管俗世的事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放火烧城?倒是给他们脸了。”
妍岚道“只有你一人?”
“我的两位师兄在另一边,诶,不对!”乔木瞪大眼,“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竟然套我话!”
妍岚懒得理乔木了,她看了看四周,周遭一片火海,鼻翼间皆是烧焦木料的味道,她不喜欢这种情景,总会想到些陈年老旧的事。
乔木却笑了,“不过这位陆相好本事,耍得一手好计俩,竟是没有一人发觉。”
妍岚只道“越是这般明显摆在面前,便越是难以看出。”
乔木嗤鼻,她看着妍岚,“既然你在这里,说明那位也在这里了对吧,她人呢?”
妍岚转身,闻言直接飞身离去,乔木忙叫她“诶,诶!”翻了个白眼,“跑得那么快,说两句话高冷的要死。”
林疏野眸光一凛,身上气息忽然变得诡异,他看了看后方的烧成一片的郅城,忽然弯了唇,“原是如此,你懂的小把戏倒是挺多。”
陆终从地上撑起,身上一片乏软疼痛,鲜血已然浸湿了外衫,他道“谬赞了。”
林疏野抬步,走到他面前,一手捏住他脖颈,凑过去低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陆终道,他的嗓音多了沙哑,面上却是滴水不漏,他道“依照魔尊之力,哪里有做不到的事。”
林疏野看着面前的陆终,即便是落到如今这般惨景,他却依旧保持着风骨无暇的君子风采,便是再多外力也压不弯他的骨架。
林疏野心里头暴虐的心思压不住,他的手上多了分力气,“你猜的对,便是为了把他碎尸万段,我今日也不会杀你,只是……”
疼痛袭来,陆终下意识微微瞪大双眼,似乎是骨头断了,也似乎是筋脉碎了,手上失力,剑落在地上。
林疏野没什么表情,他一贯不喜虐人,今天看到陆终却不知为何升起了欺辱的心思,契血被他收回,“陆相,你知道人有多少筋脉,多少根骨吗?”
陆终不答,腰间的契血发出嗡鸣,林疏野道“林家三百七十四条命,我等了十余年,陆相,你是他局中最为重要的一子,毁了他的局、断了他的念想,我心甚慰。”
“噗嗤!”
似乎是根骨被断、皮肉绽开,陆终蓦然半跪于地,眸中忽然可隐隐看到血芒。
林疏野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了什么,他冷冷道“我原以为魔尊有多厉害,却也胆小如斯,任筹码被人清空也不敢前来。”
“错了。”陆终猛地闭上了眼,疼痛和鲜血激发了他体内的血气,他攥了双拳,话音保持平稳,“他不会来。”
陆终缓缓站起身来,衣衫上染了血,却不显得他分毫狼狈,他忽然间笑出了声,“魔尊好能耐,忍耐了十余年却是不愿再忍一天,朝着不相干之人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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