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姝开口,冷静自持,“我只是我,不会冠以她人之名。”
楼渊依旧是那温润的面容,脱口的话音似乎染上失望,“我以为你听到这个名字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却是这般无聊,唉。”
叹了口气,他转身,抬手间,只听的格愣格愣的声音,似乎是机关触动,木地板几经变幻,桌椅现。
“坐罢,我可不想苛待自己的客人。”
说罢,他已经坐在长椅上,抬手从壁橱中取出两碟茶具,倒了茶。
苍姝只觉得心里发毛,面前此人绝对是她平生所见最为危险的一人,你摸不透他,猜不透他,心肠太黑却滴水不漏,危险如斯。
她走近,“机关术?”
楼渊眼底笑意更深一层,他将茶推过去,伸手示意她品尝。
苍姝瞥过茶水,并没有送入口,“茶便不必了,我来此地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楼渊倒是不会强迫她,只是自己饮了一口,“为何来。”
“好奇。”苍姝道,她看着面前人,“这么多事错综复杂,既然有机会一问,又岂会拒绝。”
这两个字在舌尖溜过一圈,楼渊含笑,“好奇害人,你又如何知道话语是真是假?”
“无需真假。”
楼渊笑,“果真相似。”不知道是在对比什么。
他摊手,“我邀请你做客,自然不会吝啬一个答案,请。”
苍姝直接道“你来雀城目的”
楼渊弯唇,这种温润竟变化成为诡秘。“求证。”
苍姝垂眸,“为邪术?”
“还有人。”
苍姝看他,也不避讳,“国师。”
楼渊默应,喉间逸出笑声,“一直如雪莲傲世凌霜,倒是想看看她两难全的模样,不过恶趣味罢了。”
“雀城的不平,邪术师作祟,都是因你?”
楼渊用食指抵住唇,“话不得乱说。人心入邪便可成为邪术师,我没那么厉害,能控制的住所有恶人。”
“但你是根源。”
楼渊摇头,“看来我的客人在人间游历尚浅,未能懂得三分。”
他说“个人永远不会成为根源,恶的种子早就埋在人心。”
“何为正,何为邪?邪术此名究竟如何定义?”
苍姝道“你的邪术,祸害苍姝只为个人,而道却是大爱众生,你再看,如何定义。”
“呵,爱众生?”楼渊道“我同你讲,不过对牛弹琴。”
“彼此彼此。”
楼渊笑,“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提醒,在雀城整出这么多事的,非正亦邪。”
苍姝皱眉,将这话记在心里。
虽则聊起天来无所阻碍,但她分毫不敢放松,那种危机感一直萦绕周身,不曾脱离。
楼渊不再多语,喝了口茶,苍姝停顿半晌,才问道“东瀛,究竟为何覆灭。”
她问出口来,楼渊倒也没有惊讶,“因为本身。”
“邪术?日玓?”
“迂腐。”
楼渊吐出二字,“神魔已无,世间仅有的真仙也会逐渐陨落,时代变了,他们却恪守旧则,迟早会被抛弃。”
“呵,旧则。”苍姝嘲讽,“你所说的新则,是邪术?”
“好个是非黑白颠倒,说的一口好话。”
楼渊也不气,笑容不变,“你叫我大爱众生,凭什么呢?众生皆苦,我亦是之一,那为何不设计使自己过的快活?想要脱离此间,唯有如此。”
苍姝道“务本,而你却不知,恃强凌弱,有何可说。”
“你毁了很多人。”她咬出这句,却轻而易举被听出外音。
“包括楼终。”楼渊笑,“小姑娘,你可当真喜欢他。”
“是,”苍姝道,“我亦是自私,他人生死本与我无干,碰到逆鳞便会死命撕咬,如同疯魔,不死不休。”
楼渊笑,笑不停,“好个不死不休,他身边倒是多这样的丫头。”
他停下,“你可曾见他跌入泥沼,摸爬滚打落得一身泥渍的狼狈模样?你可见过他化身恶鬼,嗜血残忍分毫不似风光霁月君子的模样?”
“他不会,”苍姝道,“化身为恶,寄心向阳,便是狼狈,也不会不堪。”
楼渊顿住了,他看着苍姝,“却是好运。”
苍姝呼出气,“你请我做客,断不会如此简单,你…”
话音未落,却听得一声脆响,她看到楼渊打了响指,脚下便是一个阵法现出。
“附赠一个秘闻,你可去看一看。”
眼前一瞬而过的黑,脑中嗡嗡作响,空白感过后,苍姝才抬眼。
这里是……苍姝看着面前唯有的一块石柱,走上前查探,瞬间瞪大双眼,甚至忍不住后撤两步。
皇室竟然!
一瞬间灵力爆裂开来,那是一种震撼,从身到心,苍姝立刻反应过来,撤身避过。
从烟尘中缓缓而出的人,依旧是那般光华,苍姝只是看着她走近,她瞬间明白了楼渊的目的,哑声,“皇室所做,与你无干不是么,为何……”
她瞥过苍姝,抬手间石柱碎裂,“你看过了。”
苍姝默应,枢的眼中流动着什么,黑暗中不明晰,明明是一种危机感,苍姝却愣愣的什么都不想做。
“你说话,皇室做出的事,与你无干。”
血阵覆城,害人无数,仅仅为了成全皇家人所谓的长生?简直可笑!
但若只是这般,苍姝不会害怕到如此地步。她怕的是面前人。
枢还是那般淡定自如,她抬眼,看了苍姝一眼,转身,“石柱毁了,你离开罢。”
苍姝脑子一热,冲上前,直接拉住她,灵力一震,枢下意识收了灵力,那手便搭在腕上。枢眉头一皱,终于叹了口气。
“你知此间何地?”
苍姝道“皇陵。”这等秘辛,便是宫内都不一定能寻到蛛丝马迹,但若是皇陵,再细微都会有所记载。
枢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解释,会留情,她看着面前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我是国师,与皇室自是有关。”
苍姝看着她,静待下文,“但我护的是大晏,不是皇室。”
“此事,我会给出解决之法。”
她的眼中闪过冷光,光是触及便可成冰霜。
苍姝吁了口气,“抱歉。”
枢看着腕上的手,“那便松手吧。”
苍姝松了手,枢直接挥袖,“戏可看够了?滚出来。”
白色的光炸开,与黑气相撞,“脾气还是那般,怨不得身边人少。”
楼渊飞身而下,那种不详的气息弥散开来,“你竟没动手,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弃小保大,你焉知此地消息不会透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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