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着话题,“在北辰山庄住了两天,可还习惯?”
姬玥沏了杯茶,“这里很好,无论是环境还是氛围。”轻笑,“若是我也有那资质,去那些个仙门拜师修道,必定很好,至少,比凡人多了选择的余地。”
话音戛止。
苍姝道“也不能这么说,但你离目标也不远,过不久,你也会是这里一员。”
姬玥面上覆上苦意,她捡起面纱,小心戴上,“也许吧。”模棱两可。
“我看不懂你,你说的话看似委婉,却是直击人心,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唐突。”
苍姝道“若是直白,我大可直接问你,‘这桩婚事,你可甘愿’,而不是在这里试探。”
姬玥笑“我不甘愿,却也无法,包括陆远,他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苍姝不语,姬玥道“苍姝,”递了杯清茶过去,“我知道你此番来的目的,但是抱歉,我无可奉告,亦不会与你合作。”
苍姝接过,轻轻一嗅,“花草茶?”
姬玥面色和缓一些,“嗯,取自巫山南阙的百香草,味道清香,毫不涩口。”
苍姝低饮了一口,“我来此,只是为了和新邻居寒暄一下罢了,不必紧张。”晃着杯中液体,“花养在山里,不会说话也不会动,随人采撷。但这兔子就不一样,有的人费尽心思逗弄一番,如今还要抓了它炖汤喝,它会怎么办?”
姬玥抽了抽嘴角,“它又有什么办法,咬回去么?”
苍姝掩着笑“畜生尚且如此,更不要提人,这就是你的答案。”
喝尽杯中茶,苍姝起身道“多谢款待。”
姬玥也随之走向门口,门扇关上的刹那,苍姝转身“只要有了那分心思,即使不合作,你我亦能携手成功。”
她张口吐出几字,姬玥眸色愈发深邃,直到门扇完全闭合,再见不到那双惑人的眼,姬玥缓缓滑下,抱着自己,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廿七之日,婚宴前夕。
夜里,躲在树丛内淅淅索索的两人正在密谋事宜。
苍姝一手捏了张明火符,一手托腮,静静看着陆终手上动作。看他几个转换间以木石为基。随手摆弄。在四周布阵,最后一符定在密荫间,检查一番,起身完工。
苍姝见那张明火符光芒渐弱,从袖中再掏出一张,轻轻一挥,变得通明。
苍姝转了四周,问道“这便好了?”陆终点头,“准备全矣,静待明日。”
苍姝用脚捻了捻地面,将印记扫清,捏了捏下巴,“嗯,你说,万一他狗急跳墙却发现备好的东西都毁了,是个什么表情?”
陆终笑“大概会痛不欲生,想要撕了我。”
苍姝掩唇“突然间很是期待啊。”
钟鼓喧明,红笼满排,渲染了整座街道的热闹,十年难遇的大喜之日,打更人的铜锣声都被淹没。
北辰山庄
苍姝一跃而起,将歪倒在彩绸上的灯笼扶正,看着灯芯火光明暗闪烁,转过头去看陆念。
“嗯,这样就可以了。”陆念赞了一声。
他们这些弟子无缘进入否极殿内参与婚宴,只是负责山庄内的闲来事宜,在外殿走动。
苍姝遥望那边的灯火,子时,便是迎轿的吉时,就是不知现在的金玉满堂,是不是正酝酿着腥风血雨。
金玉满堂、红袖阁
姬玥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素白的小脸,唇间点着胭脂,似是海棠吐露出初绽的妖艳。拢着秀发,用银篦一顺到发尾。台上的香一缕一缕飘散开来,她看着身旁的红面纱,目光昏暗不明。
轻放银篦,静静盯着镜中身影,眼底闪过一分迷茫。
“小姐,家主在门外。”莲心掀帘而入,轻声提醒。
“还没准备好?”一声低沉嗓音从门外传来,带了三分火气与焦急。莲心抿了抿唇,方要出门,姬玥开口“莲心,六年了吧。”
莲心脚步一顿,眼圈却是突然间红了,唇瓣哆嗦,“是六年了,小姐。”她又重复了一遍,突然转过身,“六年了小姐,放下吧!”语气间透着恳求。
姬玥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掰过她的脸,定定看着,“你知道,我活到现在的意义,也就是为了这一天罢了。”
莲心忍不住哭出来,她反握住姬玥的手,“小姐,来得及的,现在逃走,府外车夫还在等呢,咱们……”
“那是给你留的,这个家,不适合你待。”姬玥擦去莲心脸上的泪痕,“你我虽为主仆,实为姐妹,这个泥潭留我一个足矣。”
莲心再说不出话来,“我不走,我不走!”
姬玥叹了口气,下一个动作却直接敲在她颈间,莲心软软滑倒,姬玥叹,“算是我的最后点动力了,我会接你回来的,如果真的能成功。”
房梁下跳下一人,他将莲心抱走,扭过头看着姬玥,姬玥点了点头,他遂而消失在房内。
“接下来……”
“你要拖到多久。”姬炅推门而入,步入内室,上下扫了几眼,满意道“不错。”
姬玥眼眸一颤,她转过身,行着礼“家主。”
“你该叫我父亲。”姬炅皱眉,姬玥平静改口“父亲。”
姬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腰间那方石坠上,更是溢出笑意,“好、好,一转十年,为父可算是等到你出嫁之日了。”
姬玥嘴角牵出一分嘲讽的笑,“女儿平安长大,今日觅如意郎君,多谢父亲一片苦心。”
姬炅闻言大笑,“你如此想,为父很是欣慰啊,”遂而却是平淡“你该恨我。”
姬玥却是笑开“这么多年了,女儿什么心,您还不知道?父女之间,哪里来的仇?”小步走到桌边,从银壶中倒出一杯酒,双手捧到姬炅面前。
“这是女儿酿了六年的女儿红,以此回报父亲养育之恩。”
姬炅静静看着她,姬玥保持着躬身持酒的模样,姬炅又瞥了眼面前银盏,里面盛着清冽佳酿,散发清香。
姬炅伸手,一把倾倒,室内顿时弥漫酒香。
“确实是佳品,可惜,进来不宜饮酒,便弃了吧。”
唇角微勾,“这酒敬了天地,倒也不算埋没。”
姬玥似乎早已料到,“是它的福分。”
姬炅看着窗外,“该走了。”负手向前,从胸膛内传来的疼痛之感,姬炅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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