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绥说完便抬起了头,只见沈朝野莞尔笑着显隐晦,迟迟未回应他的话,那眼神仿佛在嘲笑着他什么,令他不禁咬着后槽牙,青筋暴起。
不过一会儿,只见沈朝野侧过头双眸清澈又雪亮得看着南湘王,缓缓开了口。
“王爷觉得如何,您若满意,臣女便满意。”嗓音柔婉,只不过却不是对他说的而已。
郝绥心里恼怒,她平时不是能耐的很吗,怎么现在什么事都要过问南湘王,这般对他熟视无睹简直是侮辱!
南湘王也是不解,看着沈朝野那张明媚又深邃的五官,她唇畔的那抹笑沐如春风,像一小片羽毛轻拂过他的心房。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底漩涡着丝丝缕缕的锐利的幽光,仿佛将他整个人看穿了一般。
从始至终沈朝野都没有拒绝过南湘王,好像她浑然不在意对郝绥的惩处,以至于现在她询问他的意见。
可最主要的是她那一句‘你若满意,我就满意’,简直是对他的自以为是莫大的讽刺。
但是他既然选择偏帮郝绥,那么他就没有临时退缩一说法,南湘王沉吟了一会儿后。
才道“本王认为安庆侯的态度诚恳,想必经历此事后,他日后便会言行恭谨行事。”
沈朝野轻笑一声,对着南湘王拱了拱手,“那就请王爷记住今日之言,臣女先行告退。”
让他记住,今日不是她没那个能耐要郝绥的命,而是她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当一回瞎子。
南湘王没说话,沈朝野也转身退了出去,须要和昆玉也跟在沈朝野的身后。半路,沈朝野撇过头,突然发问了一句。
“臣女的救命恩人受了点伤,这开天府……”最后一字沈朝野延长了尾音,仿佛在等南湘王表态。
南湘王沉眼,硬声硬气道“本王会为他安排房间。”
沈朝野是个人精,她并没有直说昆玉是因郝绥而伤,而是借着他偏袒的漏洞提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就是让昆玉住下来。
南湘王心中暗骂了一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现在就开始想着为其他男人做打算,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得到了南湘王的允诺,沈朝野这才满意,款款的离开了这里。
而昆玉在离开前,最后一眼看了一下南湘王,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可惜的是南湘王心情烦躁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见沈朝野离开,郝绥就上前替自己辩解,“王爷,您千万要相信臣,这些事绝对不是沈朝野说的那样的……”
“本王知道。”南湘王觉得聒噪,皱眉打断了郝绥的话。
郝绥一听南湘王是相信他的,眉眼欣喜,可很快却疑惑起来。
“王爷知道还?”还帮那贱人?
南湘王睨了一眼郝绥,冷声道“本王已经抗下了压力替你争取,可你自己不争气有什么办法,你若是个聪明的,就把这尾巴做全了,终究是本王身边的人好比别人下手强!”
南湘王的话晦暗不明,可郝绥却听明白了一切,南湘王的意思便是这五十板也是我给你争取来的,自己人动手总有个轻重,你该知足。
“谢王爷!”这么一想,郝绥心中就喜滋滋了。
后来南湘王扬了扬手,郝绥也不烦他,悄悄的退了出去。
郝绥一离开,南湘王便叹了一口气,自己走回了书桌前,拿开遮挡在上面的册子,当画中的人儿映入他的眸底后,他的眸光一深,缄默许久。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呈现着一个气质绝佳的紫裙女子,除了五官,其余都描绘的细致柔和。如果忽略掉右下角那抹墨迹污渍,昆玉称得上是一幅绝佳的美人图。
这是他看了朝歌与他写的信后,情不自禁落的笔,他循着记忆中的人影,可却不知为何会画紫色衣裙,想起方才沈朝野的一袭紫衣,没有裙子的飘飘欲仙却也干净利落,慢慢的,这画中女子的通身气质仿佛也有些大气凌然。
尤其是那空白的五官,好似在肉眼可见下,缓缓幻化出沈朝野的眉眼鼻唇,而且墨渍也奇迹般消失了。
那一瞬间,整幅画仿佛都明亮了,不仅映入他的眼里,还深深铭记在了心中。
许久,南湘王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想法,再一眨眼,那幅画恢复了原样没有五官,他松了一口气,继而心中为联想到了沈朝野而感到吃惊。
他画的明明是朝歌,怎么会最终想到沈朝野?!
南湘王愈想愈追究,心中愈是沉闷,最后他猛地将这幅画掀翻在地,随即双手撑在桌面,微微喘着气。
定是因为今天受了她的刺激,才会这样的……对,没错,就是这样。
……
沈朝野她们走出南湘王院子后,沈朝野才扶住昆玉,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其实你不必如此,没有这伤,我照样能让郝绥吃点苦头。”
昆玉从出来后再也无法忍耐下来,脸色苍白到泛着青色,眉眼处是疲惫与虚弱。
但他看到沈朝野眼中的一丝担忧后,他心中很是高兴,柔着声音道“你能不嫌弃我我很开心,你很聪明,知道他会对我们不利,所以先发制人,但我如今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没错,老大夫并不是因为事先与沈朝野串通好才帮她们说话的,而是老大夫看见的伤的确是新的。在他们来见南湘王前,沈朝野原本打算的是让昆玉的伤栽赃郝绥,但是昆玉却说这样万一被揭发就是麻烦,于是要求在伤口再做动作,以锋利刀刃割去那些周围的皮肉,让伤口看起来又新又惨。沈朝野见此,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昆玉便委托须要下手了。
其过程实在是血腥又惊悚,昆玉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这次还好请的是看病大夫,如果是专业的仵作,他此举还是存在危机。
只是沈朝野不知的是,昆玉是不会放过一个可以致郝绥死的机会的。
沈朝野看着昆玉这般倔强,轻叹一声,她如今光是猜测也可以看出他与郝绥之间的恩怨不轻,不然他是不必做到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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