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要,你快过来!”沈朝野喊了一声,便快步至榻边,只见昆玉趴在,面色苍白且透着青,眉眼紧蹙,还有那布满了齿痕的唇瓣。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昆玉袒露的后背上,幸好沈朝野不是封建思想的女子,而且昆玉腰部以下穿着裤子,她才没有大刺刺的看着他。
然而令她惊异的是,这背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密密麻麻的青紫,这些应该是昆玉被推下山坡所导致的淤痕,最为显眼的是那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看起来是新伤,血液凝固成了黑红色。
闻声赶来的须要也看到了这一幕,看来肥胖大叔所言不假,这个伤应该就是郝绥留下的了。
可看他的样子,好像没有医治自己的打算,所以伤口恶化导致他晕了过去,她就不懂了,为什么要逞能不去看大夫呢?
许久,沈朝野打破了沉默。
“须要,你去找大夫,我给他简单的清理一下。”
“好。”
须要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似曾相识,这算起来,算是小姐第二次救他了。
待须要走后,客栈的老伴后脚就进来,看着破损昆玉当柴烧的门板心痛哀嚎不已,便指着沈朝野索赔,沈朝野没有异议,表示自己会赔偿,但他如果不想让昆玉死在他的客栈里,毁了他的名声,就给她打一盆热水来。
客栈老板人精明,得到沈朝野的一句承诺,心就安了不少,于是也就屁颠颠的去打了热水来。
沈朝野将棉布在热水里浸湿,然后半跪下来,替昆玉擦拭去伤口旁的血迹,并且还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渍。
也许是温温暖暖的触感,唤醒了昆玉的神智,他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时,看见眼前朦胧中有一抹紫影在晃动,他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脸,过了一会儿后,他眼前的雾气退散,紫影慢慢的清晰起来。
“朝野。”昆玉轻轻的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
沈朝野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睁开眼的昆玉,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也没有知道他身后的巴结谄媚或者是忌惮,而是极轻的恩了一声。
昆玉看着神情认真的她,还有后背传来的温柔,他破天荒的咧开嘴笑了。
“你瘦了。”
一个月多没见,他仿佛觉得,朝野变了许多,有什么变化他也说不上来,但是他觉得她没有之前的提防和疏冷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沈朝野给他擦拭完,随即拿捏着棉布去洗涤,语气淡淡的。
“一个月不吃不喝的瘦了是正常,你要关心,也该是关心我怎么活下来的。”
昆玉闻言,许久才吐出了俩字,“也是。”
这时,须要带着大夫走了进来。沈朝野见此,索性将棉布扔进了盆里,对大夫使着眼色。大夫会意,立马上前打开药箱,查看昆玉的伤势,随即替他包扎,并开了方子抓药。
“这下他是不愿进开天府,也得住进去了。”须要双手环臂,凉飕飕的说了一句。
今日是好在她和小姐来了,发现了昆玉的伤才得以救治,如今还需要汤药辅助,难不成让她们一日三餐的赶过来伺候他不成?
所以,昆玉只能乖乖跟他们回府了。
沈朝野见大夫开始合上药箱,于是便对一旁说风凉话的须要开口道。
“你送一下大夫,顺便抓个药回来,我有话与他说。”
“是。”须要领命,与大夫一起走了出去。
等她们离开后,沈朝野走到昆玉对面的圆桌子前坐下,习惯性地想给自己倒杯茶润润喉,却发现茶壶里空空如也,只好作罢,索性直接切入主题。
“你难道没有话对我说么?”沈朝野目光垂落着,语气轻飘飘的问。
之前昆玉答应她要履行诺言,结果之后再也不见他所踪,结果在她被驴掳时,他又突然出现,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现在还听闻郝绥已经知晓他的下落ampapap
这一切的一切,她不得不深思,不得不好奇。
昆玉闻言,挣扎着手撑着身体起来,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更衬其比女子还要雪白的肌肤,他一手捂着大夫给他缠了半个身体的绷带,一边凝着双眸看着沈朝野。
见其眉眼处有一丝慑人的凌厉锋芒,昆玉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变的何止一点,就连身上的气息,都愈发的不怒自威了。
“看来,是躲不过了啊……”
垂下眼苦笑一声,开始缓慢的道来所有的前因后果,只不过叙说时,嘴里多了一丝流淌着苦味。
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揭开这层纱后,即将要面临的,也许是她的厌恶。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沈朝野边听着昆玉的述说,一边手指敲着桌面的声音也十分的有规律。
原来,当初并非是昆玉故意不告而别,他那天晚上既然答应了沈朝野的话,那他一定会去做,哪怕她要面对的人十分的令他恶心。
所以第二日,他早早的起来,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出门去了郝绥的住处,就当他看着安庆侯府的牌匾想要走进去时,却被人一把拉走,他转身一看,原来是他身边的黑袍老者。
“你干什么,放开!”昆玉猛地一挣扎,脱开了黑袍老者的限制。
“你问我干什么?属下倒想问问殿下,为何还要来此,难不成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黑袍老者盛怒之下,看着昆玉步步紧逼质问他,浑浊的眸底里除了燃烧的怒火外,还有失望。
昆玉别开眼,冷声道“是我自己答应她的,大丈夫就该说到做到。”
黑袍老者闻言冷笑一声,反唇讽讥道“殿下对她倒是言出必行,在属下这边,却是三番五次的欺骗和糊弄!”
若非他是大王爷的子嗣,他真想一气之下不管他了!
昆玉蠕动了下嘴唇,看着黑袍老者垂下了眸,随即转过身背对着他。
“这一次我没有骗你,我会跟你回去,但回去前,让我为她再做最后一件事……”昆玉看着不远处的安庆侯府,沉下眉宇,迈开腿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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