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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病入膏肓

    高洋跌跌撞撞,回到自己寑宫,已是脸色苍白,头痛入脑,扑倒在床上打起滚来。

    宫人们吓坏了,去的去叫太医,去的去请皇后。

    李祖娥赶来时,徐大夫也匆匆赶到了。

    见皇帝脸都痛得变了形,徐大夫赶紧先给他吃了几颗镇痛丹药。

    少时,高洋头不痛了,气也匀了,脸上恢复了血色,嘴角有了笑容。

    “徐大夫果然神医,药到病除,妙极,这丹药,留些给朕,头痛时备用!”

    徐大夫不依,劝道“镇痛之药治标不治本,待臣为陛下诊断过后,再论疗法!”

    高洋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头痛而已,没什么大了的!”

    李祖娥急道“陛下,方才面目好不瘆人,真是吓坏妾身了,还是请徐大夫细细诊断,对症下药,方得长远!”

    高洋见李祖娥眼眶含泪,关怀备至,心便软了,说道“好吧…”

    徐大夫搭脉问诊,不多久,便有了定论。

    “陛下经络受阻,恐要深入病灶,方能疏通!”

    高洋似懂非懂,问道“如何深入啊?”

    徐大夫面有难色,半晌,才缓缓说道“请让臣为陛下开颅医治…”

    听得此话,高洋和李祖娥都呆了。

    “大胆,你是要效仿华佗吗?朕乃真龙之躯,怎能损伤!”高洋变了脸,怒不可遏。

    徐大夫躬身拜道“陛下一代明君,绝非曹操昏庸之辈,故臣愿意效仿华佗,为陛下诊治!”

    高洋撇撇嘴,哼道“有你这句话,朕不杀你,但要开颅,万万不能,滚吧!”

    徐大夫无可奈何,躬身而退。

    李祖娥追了出去,不无担忧地问道“陛下如今心性大变,好杀人为乐,可与这头痛有关?”

    徐大夫点点头,喃喃说道“陛下嗜血成性,滥开杀戒,是因为魔障如脑,失了心智,若不根除,恐怕…”

    “恐怕如何?”李祖娥急急追问。

    徐大夫躬身以拜,叹道“恐怕大去之日不久矣…”

    李祖娥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语。

    “这…这…若是开颅医治,可有把握?”

    徐大夫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据医家世代传载,百中或可成一…”

    百人之中,方有一人可治的概率,这岂不是在与天赌命?

    李祖娥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徐大夫,陛下重病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太后!”

    “是,皇后!”

    ……………

    皇帝大病的消息虽然被李祖娥封锁,但异常情势却早已让一众大臣看在眼里,疑虑满腹。

    特别是鲜卑旧族的朝臣,他们动起了心思,开始为自己的命运谋划。

    如果高洋死了,年幼的太子势必继承大统,而辅佐太子的大任势必落入李祖娥的手中!

    这是他们害怕的事啊,李祖娥一介汉人,毫无疑问,肯定会重用汉臣,冷落鲜卑臣公,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事情!

    一众鲜卑大臣热÷书集在将军段韶的府上,共谋大计。

    不过他们还在等一个人!

    “昭仪娘娘驾到!”一太监匆匆入内,向众臣公禀报。

    众臣公起身相迎“恭迎昭仪娘娘!”

    “诸位臣公不必多礼!”段昭仪急步走了进来,又对段韶说道,“哥哥,你叫妹妹前来,是为何事?”

    段韶脸色不太好看,扶了妹妹坐于主位。

    “妹妹都不为自己打算吗?”

    段昭仪尴尬一笑,不知其意,看看段韶,又看看众臣公,一头雾水。

    “哥哥是说什么啊?”

    段韶摇摇头,叹气道“皇帝好些日子没上朝堂了,如今是何境况?”

    段昭仪想了想,答道“听说是每日头痛不止,唯有杀人时可缓解病情…”

    段韶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没亲自去打探打探吗?都什么时候了!!”

    段昭仪勉强一笑,嘀咕道“陛下每日与薛嫔相伴,我也不好打搅,不过,这薛嫔是我献给陛下的,最听我的话,待我回宫,我向她打听便是!!”

    “哎,妹妹啊…”段韶很是失望,指了指她,急道,“皇帝嗜血成性,杀人为乐,必是魔障入心,病入膏肓,此乃大去的前兆啊!若太子登基称帝,李祖娥把持朝政,大齐必是汉人的天下了,还有我们鲜卑族人好活吗?”

    “陛下要死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段昭仪这才慌了神,面色惶然起来。

    众臣公议论纷纷,献计献策。

    有臣公道“昭仪娘娘,不能让汉人把持朝政啊,为今之计,当改立太子,让陛下和娘娘的儿子武皇子储位东宫,承继大统!”

    段昭仪目瞪口呆,片刻,脸上有了笑意。

    “让我的武儿当太子…”

    那臣公躬身拜道“臣愿推武皇子为太子!”

    众臣公齐声附和“臣愿推武皇子为太子!”

    “好是好啊~~”段昭仪热血沸腾,满脸红光,少时,却又有些迟疑,“陛下会答应么,太后也不会同意吧…”

    段韶思虑片刻,说道“太后何等圣明,她怎会不同意?大齐是我鲜卑人用鲜血和性命建立的,她必不愿意让汉人坐享其成,把持天下…至于皇帝,你当劝他,太子年幼,难服臣民之心,只有长子武皇子,方可让我鲜卑族人拥戴,待皇帝大去之后,我鲜卑众臣,定会誓死追随,保大齐万年基业!”

    段昭仪咬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

    含光殿,李祖娥和荷儿坐于案前,疏理着文诏。

    李祖娥愁眉不展,缘于皇帝最近的异常,薛嫔的肆意。

    荷儿知其心思,不无讨好地说道“陛下夜夜宠那舞伎,冷落宫闱,连皇后这里都很少来了,皇后该不该治她的罪?”

    李祖娥忧心忡忡,叹道“治她何罪?”

    “治她个独霸君宠之罪!”荷儿快人快语,言之凿凿,“《帝妃礼训》有言,为天子妻者,当开释君王泽被后宫,若独霸君宠亦为罪!”

    李祖娥想了想,摇摇头,怏怏说道“罢了,也不当只论她的罪,若定罪,更该论帝王偏私之罪才是,由他们去吧…”

    “即便如此,依然可治她不仁之罪!”荷儿见皇后惆怅至此,怎能不替她献计献策,排忧解难?“自从这舞伎入宫,陛下性情大变,每晚以杀人为乐,为嫔者,该规劝陛下多行仁德才是,她倒好,嗜血成性,以他人性命为酒引,与陛下狂饮血酒,草菅人命,长此以往,后宫岂不是成了地狱了?”

    “别说了…本宫正为这事头痛呢…”这才是李祖娥最痛心最担忧之处,不由得唉声叹气,捂住捂住了额头,“这样的罪过,不该强加到一个弱女子的身上,这都是为君者的过失…”

    “可皇后也不该总是责怪陛下…”荷儿抿抿嘴,反驳道,“陛下过往从未如此啊…依奴婢看来,只有除了这薛嫔,陛下就会从魔障中清醒过来…”

    李祖娥一时纠结,对于荷儿的话,不置可否。

    荷儿趁势问道“不知陛下最厌恶何事?”

    李祖娥想了想,说道“陛下最不喜欢女人以宠相逼,恩泽外戚…”

    “奴婢知道了!”荷儿欣然一笑,似已有谋。

    李祖娥有些疑惑地望向荷儿,问道“你要做什么?”

    荷儿自信满满,淡然说道“奴婢要让她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罪不在她,你可不要害怕性命!”李祖娥劝道。

    荷儿点点头,笑道“皇后放心,奴婢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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