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胎的啊…”老鸨将药碗放在桌上,说道,“你不是说,要将孩子生下来吗?妈妈疼你,便破例将就你一回吧…”
令萱笑了笑,舒了口气。
“谢谢妈妈,孩子是无辜的,虽然他的父亲靠不住,但好歹也给足了钱财,养大他是绰绰有余了…”
令萱说着,一口气把药喝了个干净。
老鸨的神情有些怪,看了看空空的药碗,摇摇头。
“女儿啊,燕歌坊的行规,是不能有身孕的,不然这生意就没法做…”
令萱感激地说道“我知道,妈妈肯网开一面,容我保住这孩子,真是莫大功德了,我会记住妈妈的恩情的!”
老鸨脸皮颤了几下,喃喃说道“其实这药…”
“妈妈,为什么我肚子好疼…”令萱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刺痛,刹时身上便起了一层汗珠。
老鸨眼眶通红,怏怏说道“这本来就是打胎药,和你上回喝的,是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我说过的…我要生下这个孩子…将他养大成人…”令萱捂着肚子,歪在了床上。
老鸨忙把她扶上床,盖好被子。
“没办法,若我不打掉你的胎儿,他们就要我的命啊!!”
“谁?是谁…”令萱咬着牙,追寻着答案。
老鸨抹着眼泪,叹道“便是昨日来的那客人,凶神恶煞的那两位…”
令萱一开始还以为是高演是幕后主使,谁知却是高湛,这让她完全出乎意料。
“为什么…为什么…”令萱泪湿枕头。
她不明白,这孩子和高湛没有丝毫干系,他为什么还要强行干涉?
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较量,令萱自然不懂,只沦为了可怜的牺牲品!
…………
“殿下可有陆公女儿的消息啊?”
皇宫北门,崔公公与高湛在此相见。
高湛点点头,神色落寞。
“我约你出来,就是要告诉你她的下落…”
崔公公看看四周,城门口,侍卫把守,街道旁,人来人往,有些不解。
“人多眼杂,多有不便,殿下何不让奴婢去府上一叙?”
高湛缓缓摇头,说道“不便与王妃知晓,只敢告诉你一人!”
崔公公似有所悟,便邀高湛移步于偏僻处。
“殿下请讲…她现在身在何处?”
“她…她在伎坊…”高湛低语喃喃,垂下头去。
“啊…怎会沦落至此?”崔公公惊掉了下巴,怅然,“我千打听,万打听,偏偏没想到这个地方,倒是我疏忽了…敢问殿下,她在哪个伎坊?”
高湛叹了口气,“在燕歌坊,如今,她与我决裂,不再与我相见,我也只能认了,都是我害了她…只是,还请崔公公帮个忙,将她带回皇宫,为皇后效力,能成为女史,总好过终生为妓…”
崔公公稍有疑虑,试探问道“殿下就不怕她…”
“你是担心高洋?”
“是啊,陛下好美色,世人皆知,只怕没做成女史,却又要封为弘德夫人了…”
高湛听了崔公公的话,嘴角泛起苦笑,摇了摇头。
“就算被高洋宠幸,册位后宫,也与本王无关了,只要她有个好的归宿,也不枉本王和她好一场…”
高湛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揪着爱恨情仇,终化成泪水,淌在脸上。
……………
燕歌坊,令萱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也不见。
即便是儿子骆提婆,她也变得漠不关心了。
伎坊的一众女子没有孩子,便对骆提婆格外疼爱,倒也没人欺负他。
只是一天天过去,令萱少有饮食,一天到晚,万念俱灰,人也越发消瘦了。
这半年来的打击,重又将她摧毁了!
“咚咚~~”
“母亲…开门…”
“咚咚~~”
“灵儿姐姐,开开门…”
骆提婆和一众女子喊着门。
令萱怏怏地开了门,又懒懒地歪在床上。
女子们上前探了探,把骆提婆塞到她身旁。
令萱看了儿子一眼,只手随手摸了摸他。
“灵儿姐姐,你不该这样,与我们相比,你可是最该知足的人啊…”
“是啊,你看看你,才来半年,便赚了我们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又有个宝贝儿子可以给你养老,我们啊,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你就别伤心了,赶紧起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吧!”
女子们的话或是触动了令萱的心弦,只见她缓缓坐起身来。
“姐妹们,帮我个忙,我要离开这里…”
既是要开开心心过完下半辈子,这伎坊不可能是个安乐窝。
女子们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令萱看看他们,打开宝箱,抓起珠宝首饰,便往他们手里塞。
“这个伤心之地,害死了我两个孩儿,我一刻也不想待了,好歹姐妹一场,你们帮帮我,好不好?”
令萱泪水满眶,拉着他们的手,满脸期盼。
众女子没有一个人收她的东西,一一放回宝箱,盖好箱子。
令萱急了,哽咽道“你们不帮我,我只好闯出去了!!”
令萱说着,便下了床。
众女子慌了,忙把她按回床上。
“灵儿姐姐,你实在要走,我们怎会不帮你呢,只是你的东西,我们不能收,你出去后,好多地方要用钱呢,我们该送你东西才是…”
令萱感动得热泪盈眶,紧握着他们的手,一时凝咽。
“此生此世,能与你们做一场姐妹,真是我的福气…”
“说走就走,此刻就是个大好机会!”众女子反倒催起她来,倒也爽快。
令萱倒迷糊了,问道“现在就走?”
众女子已经开始为她打点起来,收拾行装的收拾行装,出门打探的出门打探。
“你安顿好了,可得托人告诉我们一声!等哪天我们也出去了,还要找姐姐叙叙旧呢…”
令萱连连点头,泪水决堤。
一女子打探了清楚,进来道“妈妈在陪贵客,一时半会脱不了身,灵儿姐姐,赶紧跟我们走!”
令萱心潮澎湃,忙背起行囊,牵起儿子,随一众女子前行。
七弯八拐,来到了后院,院子里正晾晒着衣物床单,一行行排开,可是最好的遮掩之物。
众女子朝令萱招招手,让他们母子跟紧,穿行于院中。
“是什么人啊?”
门口处传来男人的吼声,原来这后门出口,是有几个汉子把守的,就是防着人逃跑呢。
众女子忙起哄道“这谁洗的啊,我这裙子上,怎么这么脏呢?”
“可不是吗,这红红的,都没洗净呢~~”
“呦,那红红的,是什么嘛,哈哈哈…”几个汉子说起荤话,行了过来。
女子们瞄着他们,直把令萱藏在另一排衣物后面。
“你说这红红的是什么嘛?莫不是你们几个,还是没开荤的爷们?”女子们搔首弄姿,故意把他们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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