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不失时机地赶到了御花园。
不用说,这是受了段昭仪的挑动,李祖猗的诱惑。
令萱见了,心下惶然,怕再生事端,忙道“奴婢去照顾世子了,先行告退!”
说完,令萱匆匆而去。
她不知道,今日的主角是皇后的姐姐——李祖猗。
“恭迎陛下!”
御花园中,所有人参拜皇帝。
美人在哪里,下凡的仙女在哪里?
高洋扫扫视众人,犀利搜寻。
“陛下,这是妾身的姐姐,安乐王妃!”李祖娥牵着李祖猗,挪步上前。
李祖猗这才抬起头来,说道“陛下有礼!”
高洋目光如炬,在李祖猗身上打量,这眉目相貌,窈窕身姿,果然比李祖娥差不到哪里去,再看她一脸笑意,眸光如水,更添柔美之色,怎不是个人间尤物?
“啊哈哈,啊~~你是谁家王妃?”高洋满脑子污秽,压根没听到李祖娥说的话。
“臣妾安乐王妃,参见陛下!”李祖猗再拜。
高洋笑容僵凝,拧眉说道“安乐王元昂?你是他的王妃?”
这该死的元家人,竟敢娶这么一个大美人,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李祖猗面有惶然之色,见皇帝这般豺狼虎豹的面貌,一时不知所措。
李祖娥抚了抚她的手,笑道“陛下是在夸姐姐貌美,没有别的意思…”
高洋忙笑道“嗯,是啊,皇后与王妃是亲姐妹,自然都有同样的美貌!”
李祖猗有些不自在,佯装看天,说道“天色不早了,归途不短,臣妾该出宫了!”
李祖娥便道“也好,往后姐姐惦记妹妹,只管来宫中看我!”
李祖猗告辞,其他人自然也不好留,当下,胡王妃,常山王妃等一众人等,便都辞别而去。
高洋干着急,任他是天子是皇帝,总也没有借口留下李祖猗。
………
高洋心系美人,假托审阅文书之名,离了皇后,直奔高台,吃吃地目送美人出宫。
段昭仪飘然而至,心旷神怡。
“陛下,让妾身留那美人在宫中小住几日,可好?”
高洋喜出望外,急问“你有这本事?”
段昭仪摇头晃脑,得意说道“那有何难?”
高洋连连点头,抓住段昭仪的胳膊,笑道“还是你体贴夫君啊,若成,你要什么赏赐?”
段昭仪眼睛溜溜,说道“妾身…倒没想过啊…陛下还有赏赐?”
“废话少说,只要不难为我的,大可说出来!”
“呵呵呵,这样啊…妾身想好了再说…陛下快放了妾身,一会可来不及了…”
段昭仪说着,朝宫门口直撸嘴。
那些王妃带着世子,很快就要走到门口了。
高洋忙松开了手,连连搓着手,一脸神往。
段昭仪嫣然一笑,追下楼去。
…………
李祖猗行至宫门,却被两宫女拦了下来。
“王妃有礼,请借一步说话!”
李祖猗莫名其妙,随他们挪步墙角。
“你们是何人?”
宫女说道“昭仪娘娘吩咐我等,在此恭候王妃,娘娘已安排好客殿,请王妃在宫中小住几日,一叙旧谊!”
“哦,是昭仪娘娘…”李祖猗心有疑虑,深思片刻,又道,“尚未做打算,烦请转告娘娘,他日再来打扰!”
“王妃妹妹,呵呵呵…”段昭仪顺着楼阶,走了下来,连连朝她招手,“那日到王府,早就说好了,你来宫中,我可要引着你赏几日风光,如今你来了,倒要客气起来了!”
李祖猗面有难色,答道“是臣妾的不是…只是安乐王尚不知晓此事…”
“无妨无妨…”段昭仪拉着李祖猗的手,直往宫里走,“会有人去王府回禀的,来人啊,还不在前面引路,带王妃入住客殿!”
“是,娘娘~”
段昭仪不由分说,便和宫人们一起,将李祖猗带到了客殿,安顿了下来。
…………
一张八卦图,高挂墙上,一座炼丹炉,冒着青烟,置于堂内。
堂中二人,对案而坐,时而举杯相邀,时而觥筹交错。
七品仪曹郎中,祖珽的居所。
此时,祖珽正和掖庭令二人把酒言欢。
“祖兄,你这炉里,炼的什么丹啊?”
掖庭令指了指那丹炉,信口问道。
祖珽嘿嘿一笑,说道“要什么有什么,延年益寿的,夺人性命的,尽藏其中!!”
掖庭令连连咂嘴,一脸佩服之色。
“求一粒长生不老丹,祖兄可否舍得?”
“万金可求!”祖珽捋着八字胡,和他碰了碰酒杯,捉摸不透。
掖庭令惊道“你还真有不老仙丹?”
祖珽哈哈笑道“难道你真有万金?”
“我虽然没有,可天子王公,手持万金者,不计其数,就没有来找祖兄求仙丹的?”
“那我祖珽尚无此道行,这世上,或许只有我师姐有此法力,只是炼制仙丹,折损自己阳寿,世上只怕没人愿行此事啊!”
掖庭令听得云里雾里,只有点头的份。
两人又共饮数杯,拘谨约束,全都抛开了。
“命运无常啊,可否请祖兄替我卜上一卦啊…”得不到仙丹,退而求其次,掖庭令又提出了新的请求。
祖珽吐了口气,哼道“非来折我阳寿不可,恕祖某无能为力!”
掖庭令捂嘴而笑,从袖里摸出个东西,递了过去。
“是吗?若这柿子赠与祖兄,可否破例为我开卦啊?”
那东西是个价值不菲的金饼,俗称“金柿子”。
祖珽哟哟连声,捧起金饼,把玩良久。
“这金饼哪来的?”
“陛下赏的,我虽然重回掖庭,贬回原职,可陛下念我忠心,赏赐了不少宝贝给我呢…只是忽而飞在天上,忽而跌到地下,我这面子搁不住啊,祖兄,你帮我看看,我可还有重回大常侍的时候啊?”
祖珽摸着金饼爱不释手,把玩半晌,才摸出八卦铜盘,又递了六枚铜钱给掖庭令。
“你把铜钱掷于铜盘,心里念着所求之事,记住,我只有预知当年祸福的本事,切莫求一生一世!”
“好呢,先谢过祖兄了!”
“铛~铛~”六枚铜钱被掖庭令掷于八卦盘上,定了位置。
祖珽定睛看卦相,脸忽的黑了。
“惭愧,尚无任何贵相,看来难求大常侍之位啊,这金饼…你拿回去吧…”
“诶,这是给祖兄的,怎能收回!”
祖珽似是毫无酒兴,叹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有些困了,歇息吧!”
“哦,那好,我就不打扰了…”
掖庭令走后,祖珽再细细研究卦相,喃喃自语
血光之灾,性命难保啊,掖庭令,你就自求多福吧!
…………
浣衣局内,荷儿每天伸着脑袋,直往门口望。
她多想有人过来,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不再受这奴役之苦。
咦,有两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和女官窃窃私语。
少时,女官回头一指荷儿,又引着两太监走了过来。
“荷儿姑娘,掖庭令有请!”
花儿喜出望外,急切问道“敢问找我何事?”
“不得知,你快随我等前往,自己去问大人吧!”
太监答着话,便往门口走去。
荷儿心里嘣嘣直跳,随他们去了掖庭局。
掖庭令正喝着闷酒,昏昏欲睡。
“拜见大人!”荷儿躬身行礼,一脸期待。
掖庭令抬眼看看荷儿,哼道“这几日怎么不来?”
荷儿怔了怔,有些失望,答道“浣衣局太忙了,奴婢身子有些累…不便服侍大人…”
“哼哼~”掖庭令往嘴里丢了几粒花生,嗞巴嗞巴嚼着,“你以为鲁灵儿能当你的靠山?我告诉你,就算她当了王府的侧王妃,皇帝的弘德夫人,我都能将她打回原形!!嘿嘿,我可知道你们的底细,反贼骆超的遗孀,看谁敢要!?”
荷儿哪是来听这些的,她还以为她马上就要跳出火坑了呢?
掖庭令的话,让荷儿的愿望全都熄灭了,心入冰窖,浑身冰冷。
“大人…你不能这样…姐姐她…好不容易才熬到今日…”
“好说…你先去忙吧…”掖庭令摇头晃脑,得意说道,“今晚,我等你…”
荷儿有些头晕,扶着墙走了几步,索性坐在石阶上歇息起来。
又有几个太监匆匆走入掖庭局,直奔掖庭令房中。
“荷儿~~”就见掖庭令行了出来,四下张望,见荷儿落于墙角,便缓步走了过来。
荷儿木然看着他,面有怨恨。
“恭喜你了,你如愿了!”掖庭似笑非笑,眼神里写满了不甘心。
“如愿?”荷儿一下子就有了力气,“腾”地站起身来,“大人的意思是…”
“嗯,是!皇后有旨,把你配到长广王府去了~~”
荷儿泪流满面,喜极而泣。
掖庭令咬着牙,吐了口气,悻悻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今晚你还得来,不止是今晚,每月你不来服侍我回,我定不让你们好过!”
掖庭令拂袖而去,荷儿泪眼相送,目中闪过一丝寒光。
…………………
长广王府,令萱与荷儿相拥而泣,都哭成了泪人。
哭了一阵,令萱牵着荷儿,拜见王妃“荷儿,快拜见王妃!”
“奴婢荷儿拜见王妃!”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你问你姐姐,我们早把她当成了半个家人了,你来了也一样,我啊,就喜欢这般干练的人!”
胡王妃说着话,打量着荷儿,见她眉清目秀,很是满意。
令萱忙也拜道“王妃待奴婢恩重如山,此生此世,奴婢都报答不了!”
胡王妃摆摆手,笑道“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我这府上,住着个弘德夫人,那才是我的荣幸呢!”
令萱羞红了脸,正常人是不会道这过往之事的,只会让人难堪不是?
不过胡王妃不是个正常人,平素里话不过脑,想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府的人早习惯了。
蔓弱在一旁说道“如此,荷儿便帮着照顾阿母的儿子吧,之前的丫头,就可以撤回去了!”
“嗯,行,行!”胡王妃连连点头,又道,“蔓弱,你和帐房说一声,荷儿每月就按大丫头的份例,一个月领六百钱!”
荷儿欢天喜地,又拜道“谢王妃!”
令萱和荷儿深情相望,神情中满是温情。
从陆家陪嫁到骆家,又从骆家同入宫中为奴,同甘共苦这些年,早让荷儿成了令萱的亲人。
“荷儿,提婆长大了,无须太多照料,你空闲时,多多服侍王妃才好!”
“好,我一定悉心服侍王妃,只怕王妃嫌弃奴婢笨手笨脚!”
胡王妃呵呵笑道“看你就不是个毛躁人,又哪里会笨手笨脚?不过啊,你姐姐一天到晚照看两个公子,实在是没得闲,你也不用刻意来服侍我,空了就陪着你姐姐,帮她的忙就好!”
“是,王妃,奴婢有的是力气,只要王妃差遣,奴婢一定细心周到!”荷儿一肚子的兴奋劲。
胡王妃点点头,笑道“那就由着你了,我这府上的丫头,个个都清闲得很,你啊,也别累着了!”
蔓弱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却有些隐忧,当初令萱来王府,她也是这副神态。
令萱眼尖,捕捉到蔓弱的疑虑,甚是熟悉,刹时追忆几许。
“荷儿,我带你到王府到处看看,明日起来,可别迷了路…”
“好啊…王妃,那奴婢先告退了…”
告别了王妃,令萱拉着荷儿逛起了王府。
“这王府真大啊…”荷儿跟着令萱,左瞧瞧,右看看,心情舒畅极了。
令萱笑了笑,说道“那是,宅子园子,花园水塘,应有尽有,一不留神,就会走错方向,找错了屋子!你初来乍到,不止要留心这每一条路,还要留意每一个人…”
“我刚留意过,那个叫蔓弱的姐姐,该是王妃最亲近的人吧?”荷儿有些眼色。
令萱点点头,说道“是啊,她在王府里时日最久,王妃很是信任她,你平日里也要恭谨些!”
“好的,我记住了!”
“还有啊,长广王殿下有个妾室李夫人,喜欢惹是生非,你离她远些就好了!”
“哦,我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