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金实在公道,你不要,本小姐要了!”红衣女子趾高气昂,神情态度均是傲慢得让人不禁皱眉。
“我没说不要,请姑娘把这盒胭脂还给我。”沈安然伸手说。
红衣女子轻哼一声,把胭脂抛回给她,转头问店家“本小姐也要一盒。”
“抱歉,只剩一盒。”
“什么?只剩一盒了?那我拿什么送给姐姐做礼物?不行,这盒胭脂我要定了!”她指着沈安然手中的胭脂霸道地说。
“胭脂只有一盒,先到者先得。”
“你是新来的吧?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
“还没请教。”店家不卑不亢地微笑着问,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哼,本小姐就是当今左相最疼爱的孙女儿左小萱!”红衣女子骄傲地说道。谁不知道左相位高权重,即使是皇帝也要敬让三分,更何况是普通的老百姓?她当然有自信报出这个名来,店家断不敢将那盒胭脂卖与其他人的。
沈安然听到面前的女子竟然是左思明的孙女,忍不住打量她几眼。当年虽然年幼而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这些年她多少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左思明否定遗诏的存在才使得沈清流即使手握圣旨也无法证明什么,也就是说沈家被抄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想到这里,她虽然不恨左小萱也不能将胭脂拱手相让了。
店家望一眼沈安然,又看向左小萱,笑了起来,说“我道是谁?原来是左小姐!”
“既然知道是本小姐,还不把那胭脂给我?”左小萱睨着沈安然。
“在下已经说了,先到者先得!”
左小萱闻言生气了,这不识好歹的男人竟然敢跟她作对?可恶!没有她左小萱想要的东西而得不到的!
“你,把胭脂给我!”左小萱伸手向沈安然。
沈安然手往后藏了藏,淡淡道“左小姐难道没听见店家说什么?”
“这盒胭脂价值十金,你有十金吗?”
沈安然心中一凉,她的确没有十金。
“哼,既然没有,还不拿来?”左小萱料定沈安然拿不出十金,语气中说不出的轻蔑。
“我现在没有十金,可将来我定必将十金还给店家。”
“呵!赊账?”左小萱更加蔑视她了,“本小姐出二十金,现在就要买下它!”
沈安然看看手中的胭脂,她没有把握店家不会为了二十金而将胭脂让给左小萱,但仍要试一试这个躲在竹简背后的怪人的文人风骨有几两。
还没等她开口央求,那店家已经悠游地说道“这位小姐已经不需要胭脂的粉饰,这盒‘北方佳人’到了这位小姐手里也一文不值。那在下就占点便宜,以一文钱买给这位小姐吧!”
沈安然错愕,左小萱却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店家的话不禁夸赞了沈安然的美貌,更是宣示了即使左小萱出得二十金也不会将胭脂买给她!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她的相府千金,即使抢也要把属于她的东西抢来!
“我出一百金!”左小萱一手将胭脂抢了过来气呼呼地说。
“左小姐,莫要在下为难!”店家板起脸来冷冷地看着她。
左小萱接触到他冰冷的目光莫名其妙地感到一慌,可她的气焰并未被压下反而蹿得更高。
“没有我左小萱得不到的!今日得不到这盒胭脂,明日我就让人拆了你的红粉斋!”
“即使你拆了红粉斋,在下今日也不做你的生意!”店家的态度也十分强硬。
左小萱气得说不出话来,手一扬,胭脂盒脱手而出砸向沈安然。今日得不到这盒胭脂都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所致,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谁也没料到左小萱会有此举动,沈安然也来不及躲避,胭脂盒擦过她的脸颊砸上身后的墙壁。‘碰’的一声,胭脂盒里的胭脂将雪白的墙壁染出了一晕醉人的红,幽兰的香气刹那间弥漫了整间屋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看你怎么卖给她!”左小萱扬起高傲的头颅,转身离开。
“哎呀,我的十金呀!”店家顿足哀,就好像真的十分心疼一样。
沈安然疑惑地望着他,既然那么在意十金,为什么刚才还要惹恼左小萱?他若顺着左小萱的意思,那岂止是十金?这真是一个矫情的怪人!
“店家的,胭脂被毁皆因我而起,你将这笔账记在我头上,他日定必以十金相还。”她真诚地说。
谁知那店家竟然连连摇头说“小姐不必自责,胭脂被毁不全因为你。”
“若我肯相让,左小姐也不会摔了胭脂来泄愤。”
“我若卖与她也不会有这等事,只是胭脂赠佳人也要看合适不合适。”
沈安然微微一笑,那店家愣了愣,喃喃道“果真一笑倾人城呢!”
沈安然敛住笑,正色道“公子休要再笑话我了。”
“在下可没有半点笑话的意思。”
沈安然并不理会,只道“红粉斋的胭脂太金贵,今日我也没带太多的钱,只好待来日再光顾了。”
“无碍,无碍,小店一直都在恭候。”
沈安然微微一扬嘴角,转身准备离开,听得店家在后面说“小姐,在下君羡。”
沈安然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她记住了这个不为权势和金钱低头的男子。或许他们再无机会相遇,但是他今日对左小萱的态度实在让人记忆深刻。他可能是京城里为数不多的敢不给左相面子的人。她只希望左小萱回去后就忘记了这件事,红粉斋也能免遭被拆的不幸。
君羡目送她离开后便又准备躲到竹简后,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垂髻的十五六岁的姑娘带着一个头戴竹笠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君羡看到那姑娘不禁皱皱眉,拿着竹简的手背到身后,不悦地说“香月,他是谁?”
未等香月回答,黑衣男子便抬起被刻意压低的竹笠遮住了的脸,问“他呢?”
君羡打量一下与那人面容有些许相似的黑衣男子,心中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禁冷笑道“想不到堂堂南越王竟然还在京城!”
南越王惊讶地看着君羡,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会认得出他。
“他呢?”他仍旧问。
“已经离开了,他料到你不会善罢甘休,京城也不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所以才会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他只说红粉斋的人能够帮我离开。”
“你前日刺杀左相不成已经惊动了他,你和你的人想要离开没那么容易。”
南越王眉头紧皱。
“为今之计,你先留在这里等伤势好转再说。”君羡看一眼他的手臂说。
南越王不禁抚上手臂,神情有些游离,低声问“皇兄有没有什么话留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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