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霜,胆子越发大了,敢睡在其他男子身边了?嗯?”他没有吻上自己的唇,而是绕到自己耳畔,压低了声音低声质问道。
颜卿霜狠狠吊起的一颗心瞬间落地,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颤着唇出声,“王爷?真的是你?”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
方才生死一瞬颜卿霜一直逼着自己冷静,此刻知道面前的人是凤浔生的这一刻,眼泪却突然忍不住了,掉落下来。
凤浔生轻轻叹了口气,脱下外袍将她整个人罩住,一把抱起,直接出了营帐。
颜卿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敢挣扎,只能任由他抱着,脸被他的外袍遮着,看不到周围的场景,她也不知道凤浔生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
直到周围传来问安声,颜卿霜才确定他是把自己带回了他的营帐。
她知道,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自己留在他的营帐自然是最安全的,可是这样,旁人不敢胡乱说什么,心中又会如何想,这样会不会败坏他在军中的名声?
颜卿霜正胡乱得想着,后背猛地贴上了床榻,脸上蒙盖着的外袍被他一把扯开,她还未来得及将心中的担忧说出口,凤浔生就猛地覆身上来,狠狠地吻住了她。
烛光摇曳,颜卿霜借着烛光看清楚他的那一刻,感受到那炽热的吻的那一刻,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双手就像有了自己的主张一般,环住了他的脖颈,迎合着他。
一晚上,颜卿霜浑浑噩噩,凤浔生好似是在故意惩罚她一般,一直到她实在撑不住昏睡过去,他好似才意犹未尽地搂着她,哄着她睡觉。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不知道有多危险?”
睡得迷糊之际,颜卿霜听到耳畔他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斥责,双手下意识地拦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担心你。”
颜卿霜实在太累了,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下颚被他轻轻捏住,颜卿霜感觉到他再度吻上来,顿时惊醒,伸手抵住他的胸口,颜色娇红,“王爷,好累……”
颜卿霜不知道自己此刻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有多魅惑,她知道自己双腿此刻都在打颤了。
凤浔生听着她的话,轻笑着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爱怜地轻轻吻了一下。
“王爷,你把我带回营帐之中,会不会被人非议?”颜卿霜这会清醒了几分,那些担忧便又浮了上来,出声问道。
“无妨,你安心待在营帐之中,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出去,知道吗?”凤浔生看着颜卿霜,认真说道。
她来了也好,留在华京他还时刻担忧着太后会如何对付她,如今能护她在身边,还能安心些。
“嗯。”颜卿霜认真点头,“王爷,我怀疑哥哥没死,王爷,你说嘉太后会不会是想利用哥哥对付你?”
颜卿霜虽然不知道嘉太后究竟是怎么做的,但是这样的直觉很强烈。
“你猜的没错,”凤浔生低头看向颜卿霜,答道,“嘉太后与老西戎王有勾结,你哥哥如今应该被困在西戎,嘉太后原本是想让老西戎王借用你哥哥威胁我的,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老西戎王会在此刻被杀,新王手段狠辣,却不屑于与嘉太后勾结,如今倒成了我们救回颜将军的好时机了。”
“新王是之前来凤启的四王子吗?”颜卿霜看着凤浔生,小声问道。
凤浔生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霜儿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算起来,霜儿可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应该不会伤害颜将军。”
果然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自己可不可以去求他放了哥哥?当时他不是答应了自己欠自己一个请求的?
颜卿霜想着,抬头看向凤浔生。
“不行。”颜卿霜话未出口,就被凤浔生堵了回去,“安心在营地待着,我会带你哥哥安全回来的。”
“可是,当时他说过欠我……”颜卿霜话还未说完,就被狠狠地封了唇。
“霜儿,你真的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吗?”凤浔生在她耳畔轻声问道,话语之中是隐忍的酸楚。
他一生骄傲,怎能容忍?
颜卿霜并不傻,当时左玄就提过说可以娶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此刻确实应该对他敬而远之。
“好,我在营地等你,但是你答应我,万事小心,不能让自己有事,好吗?”颜卿霜咬着唇,小声哀求道。
“好,我答应你。”凤浔生柔声说着,浅浅吻了吻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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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颜卿霜日日都在营帐之中待着,依旧一身男装,尽量让自己没有什么存在感,不想给凤浔生添麻烦。
除了每日进来给她送吃食的凤浔生的亲卫之外,其余人并不知晓宸亲王这营帐之内住的到底是谁,只偶尔有传闻说是某天夜里,宸亲王从医师屋子里抱了一个个子娇小的医师进了自己营帐,自此之后便再也没让那医师出过营帐。
好在军中军纪严明,士兵们即使心中偶有猜疑,却也从不多言凤浔生的不是。
一个为了家国出生入死浑身是伤的将军,就算有断袖之癖看上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医师这又有什么的,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士兵们眼中,这样的需求再正常不过了。
士兵们异常淡定,只有与颜卿霜原本同住一屋子的医师彻底乱了章法,尤其是蒋学林。
旁人不知,可是他却深知颜卿霜是个女子啊,难道她是女子的身份被宸亲王识破了?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拘禁了吧?
蒋学林只恨自己人微言轻,连与凤浔生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更枉论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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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城上,左玄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底下的凤浔生,眼中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自他继位以来,他派了几波人去凤启华京打听颜卿霜的下落,想要求娶一人以平两国战事。
他想向景德帝求娶颜卿霜,若能得偿所愿,那他甘愿归还两座城池,并愿继续臣服于凤启之下,安心做一个年年上供的臣邦。
可是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颜卿霜已经嫁作他人妇,而所嫁之人正是眼前这个战功赫赫让西戎将士闻风丧胆的凤启战神,凤浔生。
“凤将军可想清楚了?以你夫人换两座城池百姓的性命,这交易,你并不吃亏,不是吗?”左玄居高临下,看着凤浔生,勾着笑意说道。
“大胆!我凤启战神的夫人岂是尔等这些宵小之辈可以肖想的?你若有胆,就不要躲在城楼之上,打开城门,与我们战场上较高下。”凤浔生的亲卫听着左玄的话,气得大喊出声。
这几日,左玄闭城不出,他们想攻城,可是凤浔生顾念着城中百姓的性命,战事就如此胶着,左玄一再出言不逊,凤浔生却一直都选择隐忍,没有人知晓凤浔生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前几日,五个武艺极高的人已经潜入了西戎的王府之中,按照凤浔生的猜想,在王府之中找寻着颜书畴的下落,可是人还未找到,却被人一网打尽……
“凤将军可是在等消息?”左玄见凤浔生不说话,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伸出一双好看的手轻轻拍了拍,五个五花大绑的士兵就被推到城楼之上。
凤浔生瞳眸猛缩,眼前这个左玄倒是真的不容小觑,不论是手段还是心思,都是老西戎王比不了的。
“凤将军,孤不是良善之辈,两座城池的百姓,还有这五个人的性命,你要还是不要,孤今日就要答案。”左玄眉眼低垂,看着凤浔生说道。
凤浔生握着缰绳的手狠狠攥紧。
两座城池,上万百姓的性命,他要如何抉择?
只要他下令攻城的那一刻,左玄囤积在城内的重兵就会在同一时刻开始屠城,若要颜卿霜,这里就会多数万个冤魂,就会血流成河,这样的选择,何其残忍。
凤浔生看着左玄,场面再次形成焦灼之势,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着凤浔生的选择之时,一阵细碎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一片的宁静。
马蹄声由远而近,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了马背上那小小的人。
颜卿霜骑在马背之上,身上披着凤浔生的衣袍,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这个胆敢身披凤浔生衣袍的人。
凤浔生看着颜卿霜,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而左玄在看到颜卿霜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怪不得他遍寻华京都寻不到她,原来她竟在这军营之中!
颜卿霜策马向着凤浔生而去,蒋学林以为她是被宸亲王扣下了,所以找了个借口来救她,门口亲卫见他认识王妃,不敢阻拦,蒋学林劝说她离开,说话间无意提起了此刻战事焦灼的真正原因。
“谁让你出来的?”凤浔生看着此刻了勒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颜卿霜,眸中被怒火吞噬。
“王爷,你受百姓爱戴,若是今日让两城百姓被屠,余生,你可还能安稳度日?”颜卿霜与凤浔生保持着些许距离,出声问道。
“本王不在乎,”凤浔生几乎咬牙切齿,“颜卿霜,过来!”
凤浔生看着这个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的小女人,心中的慌张无限地扩大开来,一点一滴几乎要将他吞噬。
“王爷若是不在乎,这场战事便不会胶着这么久了,王爷,你我皆知,若是数万百姓因我们而亡,余生我们都无法安好,”颜卿霜说着,突然转身看向左玄,“左玄,你不就是想要我吗?你此刻若是敢打开城门,我就进来。”
“颜卿霜!”凤浔生近乎奔溃,“你一定我扣你回来吗?”
颜卿霜转头看向凤浔生,眸中盈着眼泪,手中捏着一枚发簪,抵着脖间。
凤浔生看到颜卿霜手中捏着的发簪,心口一颤,动作猛地停住。
“王爷放心,我定拼死守护清白。”颜卿霜看着凤浔生,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镇重说道。
手中的缰绳狠狠勒进掌中,凤浔生看着城门打开,看着颜卿霜策马而入,周身如冰雪迸发,冰冷的字眼从他口中溢出,“攻城。”
“是。”随着凤浔生的话,所有的士兵随着颜卿霜一起向城门口涌入。
城楼之上,万箭齐发,城楼之下,视死如归。
颜卿霜泪湿眼眸,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有一场战事会因她而起。
她才进入城门之中,左玄就快步迎了上来,飞身到她身后,扣住了她的马。
颜卿霜手中的发簪还紧紧抵着脖间,不肯放手。
“你就是这样报救命之恩的?让我背负千古骂名,成为凤启的罪人?”
发簪刺入肌肤,鲜红渗出,左玄突然明白眼前,她是抱着必死的心进来的,为的是换回两座城池百姓的命。
“我要的是活着的你,你若是敢死,我一样屠城。”
颜卿霜轻笑了一声,“屠吧,反正我看不到了。”
左玄听着她的话,一颗心就像被什么狠狠拧了一下,眼看着她将发簪刺入,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你哥哥在我手里,你若不死,我放他回去。”
左玄见她动作停下,急忙一把抢过发簪,远远地扔了出去。
“你好好活着,我不屠城,我还你哥哥。”
身后,喊杀声阵阵,左玄却恍若未闻,只在颜卿霜耳畔低声保证道。
眼泪滴落,颜卿霜猛地闭上了眼睛,左玄拍马,在西戎亲卫的护送之下,出了城,直奔西戎王城。
打杀声渐渐远去,颜卿霜一颗心痛得几乎要裂开。
“如果还能再选一次,我一定不救你。”
左玄拉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可是你已经救了。”
“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夫君,他叫凤浔生。”
“无妨,我相信时光,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如今信誓旦旦的,并不似如此。”
她的话如尖刀一般刺入心口,左玄却忍痛回着。
在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会遭她恨了,可是即便是恨也总好过这一世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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