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明被人传唤过来之时就大概猜到了所谓何事了,此刻看着跪在地上的颜卿菱和吴端青,心中更加明白了几分。
自他入职皇城司的第一日起,就被教导不可多管闲事,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听从皇上的吩咐。
原本颜卿菱被吴端青打骂这样的事情,他确实不该插手的,可是如今既然已经插手了,他也不后悔,更不会在此刻突然倒戈相向。
“参见陛下,太后,皇后娘娘,元贵妃,”卫景明说着,又恭敬看向凤浔生,“宸亲王。”
“卫景明,吴世子说你与他的发起有私,你可认罪?”景德帝看着眼前的卫景明,出声问道。
“陛下,这一切都是吴端青的诬陷之词,臣女与指挥使素不相识,又哪里来的苟且,求圣上明察。”颜卿菱听到景德帝的话,生怕自己的这些事情会牵连到卫景明,急忙道。
“还真是情深,事到临头了,还不忘维护他。”吴端青听着颜卿菱的话,心中越发不平。
原本确实是攀咬之词,但是现在,他甚至真的开始怀疑颜卿菱与这个卫景明是否真的有私了。
说实话,他并没有多爱颜卿菱,可是爱不爱,颜卿菱都是他的妻子,他又怎么能容忍颜卿菱心中有别的男子。
“求陛下明察,严惩他们!”吴端青想着,对着景德帝深深磕了个头,出声道。
“好了,陛下自己圣裁,圣上面前,又岂容你们如此吵嚷,圣上问谁,谁就答,旁的人若是再插话,可就要问罪了。”皇后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脸上也带了愠色,出声道。
她这话一出,颜卿菱和吴端青都垂下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颜卿霜有些担心,下意识地伸手攥了攥凤浔生。
凤浔生知道她担心颜卿菱,伸手攥紧了她的手,让她安心。
今日他既然在,就不会让颜卿霜眼睁睁地看着颜卿菱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手被他紧攥在手心,颜卿霜一颗心随着安稳了不少。
景德帝将目光看向卫景明,卫景明磕了个头,出声道,“陛下明鉴,臣与世子夫人昨日之前并不相识,所谓有私之说,皆是吴世子的攀咬之词,臣昨夜奉命巡视营地安全,听到有打架之声,便过去查看,走近了才发现是吴世子在打他夫人,打得过于狠毒了些,臣原本并不想掺和世子家事,可是昨日臣觉着臣若是不出手阻拦,只怕会闹出人命来,在臣当值的夜晚在营地外世子夫人被活活打死,也是臣的失职,所以臣才会出手阻拦。”
卫景明看这儿景德帝,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般落在颜卿霜的心尖上。
她的大姐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吴端青这般对待?
颜卿霜此刻真的很想上前去揪住吴端青好好问问,她的大姐姐到底有哪里对不住他们吴家,他们一家要将她欺负成这个样子?
可是皇上皇后在前,她不想给凤浔生惹麻烦,只能生生忍着。
只是紧攥的双拳,透露出了她此刻的愤怒。
凤浔生知道她心中难受,攥着她手的大掌微微用了些力,想让她安心。
“你胡说八道,颜卿菱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会将她活活打死,若不是我看到你们苟且,我又怎么会动手打她,如今倒好,你们这是要联合起来害死我啊?”吴端青知道自己此刻绝对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那他就彻底完蛋了。
“陛下,臣女平日里在吴家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吴家的下人都知晓,皇上只要传唤几个问问就知道了,陛下,臣女在吴家真的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以前只是打骂,害臣女落胎,如今都可以将臣女绑在林间喂野狼了,再往后,臣女都不敢去想了……”
颜卿菱说着,跪伏在地,眼泪滴滴落下。
“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昨日世子夫人在绑在林间受苦之时,世子可是姬妾在怀,丝毫不在意夫人的死活,世子这般行事,如今竟还敢这般大言不惭地狡辩,倒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凤浔生看着吴端青,冷声说道。
他一向鲜少去管他人之事,所以谁都没料到他会突然出口。
只是他这一出口,吴端青就越发慌张了。
“王爷,陛下,不是的,臣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夫人被绑在了林间,臣,臣……”
“全都扣押下去,回去之后,传唤定国公府家丁丫鬟来,朕亲自审。”景德帝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眉头紧蹙着,出声道。
天威难测,众人眼见着景德帝动了怒了,哪里还敢多言。
侍卫过来将三人分别都带了下去,等着回去以后再审。
颜卿霜看着颜卿菱被扣押带走,心中一阵抽痛,一脸求助地看向凤浔生。
凤浔生刚想安慰她,余光感觉到一抹锐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不由得侧头看了过去。
嘉太后。
嘉太后此刻正由刘公公搀扶着,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了凤浔生和颜卿霜身上。
凤浔生心中一冷,自己苦心营造了这么久的局面,没想到却被这一场闹剧给破坏了。
罢了,日后更小心些护着她便是。
好在这丫头也不傻应该不至于那么简单就被人家害了。
凤浔生想着,弯腰,一把将颜卿霜抱了起来。
“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凤浔生说着,抱着颜卿霜向着马车走去。
他的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一般,颜卿霜看着他,认真点头,“我自然信你。”
凤浔生勾了勾唇,轻轻将她放到马车上坐好,然后跟着一起坐了进去。
吴元正老奸巨猾,可是谁又能想到这般奸猾之徒生出的子孙竟都是痴傻之辈。
原本他们还得费些脑子怎么将定国公府一网打尽,而此时,吴端青若是与颜卿菱感情深笃,自己因着定北侯府的关系,说不定还会投鼠忌器,可是如今,这些顾忌都没有了。
若是颜卿菱的手上当真有她所说的证据的话,那定北侯府这次算是自己将自己送上了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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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了华京城中之后,景德帝便传唤了定国公府的丫鬟等人证,更是让皇城司亲自入了定国公府按照颜卿菱所述找到了证据。
原本燕冷南身为皇城司首领,若是想,是可以帮着定国公掩藏证据的,可是他若是这么做,必然会将他的身份暴露于人前。
太后没有让他这么做,显然是觉得他比定国公更有用处。
这看似牵连甚广的一个案件却并未审太久,很快,定国公府就墙倒众人推,甚至一些本与定国公交好的官员都在太后的示意之下,参与了弹劾定国公。
此刻,只有弹劾定国公,才不会被景德帝当成太后一党,才能更好的藏在暗处做事。
最后,定北侯全府入狱,景德帝赐了颜卿菱一张和离书,放她回了定北侯府,又让凤启延一封修书修了吴锦瑟,凤启延自是无什么不舍,果断一封修书,修了吴锦瑟。
大理寺大狱之中。
凤启延穿着黑色斗篷,出现在门口。
“怡郡王。”大牢门口的侍卫见到凤启延,急忙躬身行礼。
“本王进去见见王妃最后一面。”凤启延看着那两个侍卫说道。
那两个侍卫自是不敢拦他,急忙让行。
大狱之中,吴锦瑟和定国公府的女眷被关在一起,一身囚衣,样子狼狈不堪。
男丁被判了秋后处决,而女眷则被判了流放。
“锦瑟,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陛下会把我们全家都下了大狱,而且还要流放,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这围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话啊。”李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叹着气出声问道。
“锦瑟,你告诉婶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这里就你跟着去了围场,这狩猎还未结束,我们全家都下了大狱,如今不管要杀要剐,总要让我们死得明白吧?”
吴锦弦的母亲周氏此刻也出声问道,看着自己的女儿,周氏心中越发觉得憋屈,她女儿一贯良善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如今却也要跟着一起入狱,这算是什么事啊。
“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别问我了!”吴锦瑟在听到判决的那一刻起,心态就已经崩塌了。
特别是在听到颜卿菱竟被圣上赐了和离书,可以免除跟她们一起受流放之苦的时候,她就知道,得罪了凤浔生,她这次是真的没救了。
凤浔生护着颜卿霜,所以连颜卿菱她们都能护着。
“颜卿菱呢,你大嫂呢,她为什么没有被抓起来,为什么圣上还特意让她回了定北侯府,这一切是不是跟她有关系?”李氏说着,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用力一把扣住了吴锦瑟,“锦瑟,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跟你大嫂有关系,是不是她做的,你说啊,你说话啊!”
李氏说着,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双手紧紧地扣着吴锦瑟,好似要在她身上抠出个洞来一般。
凤启延缓步走近,听着里面的动静,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出了一丝阴鸷的笑容。
还真是一家子,事到临头,狗咬狗。
“是,就是她,就是她。”吴锦瑟被李氏烦的受不了了,对着李氏大喊出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贱人,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吴家早了什么孽了啊,娶了这个一个扫把星回来,不会生子也就算了,如今竟还要害了我们一家。”
李氏此刻也顾不得形象了,自己的丈夫孩子都难逃一死,她呢,即便活着,余生也没有好日子过了,此刻便也顾不得别的了,在这大狱之中哭喊了起来。
凤启延拎着食盒,一步步走近,听着李氏和吴锦瑟的对话,竟轻拍了几下手。
这一声响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王爷,王爷,真的是你?”吴锦瑟在看清凤启延的那一刻,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凤启延不会不管她的,不会的。
凤启延缓步走到关她们的那一处监牢面前,将食盒放在地上,隔着监牢的栏杆看向里面,嘴角笑意撩人。
“王爷,我就知道您不会不管锦瑟的,您是来救锦瑟的,对吗?”吴锦瑟看着凤启延,急忙将手从栏杆之间伸了出去,急忙想要扣住凤启延的手。
凤启延嫌恶地轻轻避开,看着吴锦瑟,“锦瑟,你是不敢告诉她们围场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凤启延此话一出,吴锦瑟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你不敢告诉她们,她们会有这一天,全部都是拜你所赐吗?因为你的嫉妒心,因为你想要去害宸亲王妃,所以才会引出了定国公桩桩件件的事,若不是你,也许定国公府还能安虞几世,锦瑟啊,你可真是厉害啊。”
凤启延冷声说着,看着吴锦瑟越发苍白的脸色,心情颇好。
“锦瑟,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切真的是因为你?”李氏一把扯过吴锦瑟,因为激动,声音都跟着变了调了。
周氏也上前扯过了吴锦瑟。
“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就因为嫉妒,你害了国公府全府上下多少人啊,你从小就善妒,我就知道早晚会出事,可是你出事就罢了,为何要牵扯上我们,我夫君,我女儿,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被你这些腌臜的心思陪葬!”
周氏说着心中越发不平,伸手就打了吴锦瑟一个巴掌。
李氏看着周氏这般,一愣,刚想发作,又觉得吴锦瑟今日害了国公府上下,打一巴掌确实罪有应得,不敢阻拦。
其实不怪周氏,连她自己,心中都恨得咬牙切齿,想着吴端青也要跟着掉脑袋,李氏抬手也给了吴锦瑟一个巴掌。
“娘!”吴锦瑟捂着自己的脸,看着一贯娇宠自己的娘,不敢相信地喊出了声。
“我不是你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李氏说着,一把推开了吴锦瑟,“是我,都怪我,是我将你宠得这般没了分寸!”
凤启延看着她们的争执,缓缓起身,看了一眼那个食盒,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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