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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潇湘

    萧凤仙这几日上街很频繁,身边就只跟着翠花一人,本想带着玉藻也出来走动,但无奈玉藻身子还需静养些时日。

    通过玉藻的交代,她的仇家把她卖给了人贩子,她趁机逃了出来,所以那日,前面那波人就是买卖人口的人贩,而根据太凉府调查传回来的消息,之后的黑衣人或许和明月楼有所关联。

    萧凤仙漫不经心走在大街上,边走边思考,明月楼作为杀手组织,除了杀人越货,还做点地下买卖也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明月楼把手伸到太凉城就有点嚣张。

    萧凤仙心道:“当年差点死在明月楼手下,这下倒自己送上门来。”

    “少爷,我们这样漫无目地转了有些时日了,是在找什么吗?”翠花忍不住问道。

    萧凤仙露出天真无邪般的笑容:“翠花,你觉得这太凉城繁华吗?”

    翠花一怔,看了看四周道:“琳琅满目,车水马龙。”

    萧凤仙笑了笑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处三岔路口,萧凤仙眼神明亮,翠花往前望去,只见拐角处坐着两个小乞丐,身前有两只碗,零零碎碎放着一些钱币。

    再走近一些,翠花观察到,这两个小乞丐是一男一女,年龄瞧着不过八九岁,男孩的双腿耷拉着,呈现不规则的形状缩在一起,看样子是断了;而旁边的女孩也好不到哪里去,蓬头垢面,脸色惨白,估计是饿的,加上天气寒冷,两人身上就披着单薄的衣物,低着头整个身子绻成一团,瑟瑟发抖。

    萧凤仙走到两个小乞丐跟前,静静地看着他们。

    翠花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吗?只是平常的流浪儿而已。”

    “你看那男孩腿脚露出的伤口,分明是最近才造成的新伤。”

    翠花看了看男孩的双腿,想了想道:“少爷的意思是,这是人为的?是被人故意折断了双腿。”

    萧凤仙神色平常,淡淡道:“灰色产业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感觉离自己的生活比较遥远,

    并认为现实生活中我们也很难与之产生联系,但实际灰色产业却是时刻隐藏在我们一切熟知世界的周边,这是不能否认存在的现实,因为阴影的一面也是世界的一部分。”

    “那少爷想如何处置,是否要通知太凉城府尹?”翠花问道。

    萧凤仙摇了摇头:“不必打草惊蛇。”

    瘫坐在地上的乞丐少年低着头,见眼前有两对双脚站立许久不曾离开,抬起双眸,眼神黯淡,空如死灰。

    萧凤仙与乞丐少年对视着,露出微微笑容,掏出些银子,放入碗中。

    那少年神情不变,这银子似乎也荡不起乞丐少年任何一丝波澜,而旁边的乞丐少女却轻轻磕了一个头。

    施舍完银子,萧凤轩与翠花就转身离开,继续在街上闲逛起来,只是没多久,萧凤仙又绕了回来,远远的在附近找了一个茶楼就坐了下来。

    “小二,要一壶小种红茶,一碟绿芸豆卷,还有,如意糕也来几块。”

    “好勒,客官请稍等,马上给您上茶!”

    此处离太凉府已是有些距离,店家小二自然不认识萧凤仙,不过店小二遇人颇多,识人本事自然也不小,见萧凤仙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身后还跟着一位丫鬟,小二不敢怠慢,不多时便送上刚沏好的新茶。

    萧凤仙轻呡一口红茶,香气高长带松烟香,滋味醇厚,沉浸在茶香之中不禁心生感叹,望着拐角处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翠花若有所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个人的路都有不同,人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翠花!”

    “少爷何事?”

    “最近的你,不似以前沉闷了。”

    翠花微微笑了笑,不作声,或许心中脱去枷锁,人就变了吧。

    萧凤仙两人大约在茶楼里坐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晚,萧凤仙眼神一亮,终于有情况了。

    只见来了两个大汉,身板倒是魁梧,带了两个大袋子,分别把两个小乞丐往里一塞,就直接扛着走了。

    萧凤仙与翠花两人紧步跟上,走过几条街,拐了几个弯,来到了太凉城东南角处,只见那两个大汉进了一处民房,就再也没出来过。

    萧凤仙走上前去,暗自观察了一番,转了一个墙角,抬头一看,不由发出惊讶之声:“潇湘馆!”

    这潇湘馆的名头,萧凤仙倒是听过的,这太凉城里的所谓名人雅士,最是喜欢来这潇湘馆消遣娱乐,时常开个雅间,以文会友,以酒会友,作些觞古讽今的诗词,有时候说到动情处,也会情不自禁摸一把陪酒青绾的玉手,回味个中滋味。读书人往往最是虚伪,净是披着高风亮节的外衣,但有时七情六欲比常人来的却更加迅猛,有时候自己还把自己给骗了,活得真是不自在。

    萧凤仙抬头仰望,当中挺立正楼,楼上一片粉色旖旎,姹紫嫣红。不多做驻留,萧凤仙抬脚便进了潇湘馆大门,门厅内虽大,但人却不多,只是一些接待的下人,因为贵族公子们都在楼上寻欢作乐。

    见萧凤仙进来,就有人迎了上来,问了问要些什么服务,萧凤仙给足了银子,便让那人退了下去。萧凤仙虽年纪小,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潇湘馆的接待可不管这些,给了钱就是大爷嘛,就算是八十老大爷来,只要不死在床上,自然也是来回熟的贵宾呐!

    萧凤仙领着翠花,也不上楼,走过门厅,就来到前院,却是别番景色,有千百芋翠竹遮映。

    萧凤仙道:“好个所在。”

    再往前便是曲折游廊,廊上挂着一架鹦鹉,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四周参差坐落数间房,或明或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院墙根有隙,流入清水,绕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萧凤仙道:“这前院后院和正楼楼上可是形成了鲜明对比啊,一处曲栏幽静,一处宫灯夜明。”

    后院再走,已是没了路,只有一扇小门紧闭着,萧凤仙思索着,这分明是通往隔壁那处民房。萧凤仙笑了笑,往往繁华之处,最适合藏些见不得人的事物。

    萧凤仙欲再上前,翠花知晓少爷心中所想,劝道:“是否先通知府里,安排人马过来。”

    萧凤仙摇了摇头,随即饱提内元,厉掌急催,小门轰然震开。

    翠花望向这一幕,瞪大眼睛,震惊之色显露无疑。她终于明白,那日,在那种绝境之下,为何自己能够如此轻松就反败为胜,以摧枯拉朽之势轰杀那名黑衣人,以少爷如此轻描淡写的一掌就一切都说得通了。翠花知晓,少爷看似随意的一掌,其中的功力就不在自己之下了,越发思考,翠花就越发觉得恐怖,一位年仅五岁的七品?说出去怕是会被人认为是疯子,这让那些开宗立派,修炼数甲子的七、八品武夫情何以堪!

    不过翠花转念一想,堂堂太凉府,盘踞承天西北,威慑东越,底蕴雄厚,真要集一府之力倒也能解释过去,况且太凉府还有一位霜满楼,对于他的实力,翠花看不透,因为霜满楼很久没有出过手了,江湖上传言霜满楼已经半只脚踏进圣人境界,哪怕举世为敌,也没有人可奈他如何。

    小门震开,萧凤仙刚要前脚踏入,身后就有厉呵声传来,脚步匆匆,几个骠实壮汉面目狰狞赶来,原来是潇湘馆中养的一众打手。

    为首一位壮汉满脸横肉,大声道:“哪来的小子!这门是你弄坏的?”壮汉话语之间,眉角处一道刀疤分外醒目。

    萧凤仙脖子一扬,装作趾高气扬但又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道:“正是本少爷做的!爷傲奈我何?”

    “哈哈哈……”

    一众壮汉忍不住大笑起来,为首刀疤壮汉继续道:“小子,奶都没断,速速叫你家大人把你领回去,这里不是小娃娃该来的地方!”

    萧凤仙不急着接话,走到刀疤壮汉身前,抬起头盯着壮汉眼睛,伸起手,手指头勾了勾,刀疤壮汉顿时摸不着头脑,根据萧凤仙指示,弯下腰俯下头。

    倏然,萧凤仙手指忽变掌风,对着刀疤壮汉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顿时壮汉脸上就留下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萧凤仙学着大人说话模样,但仍奶声奶气:“大爷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哪来的奴才,快给爷滚一边去!”

    刀疤壮汉顿时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即暴怒道:“我日尼玛的!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刀疤壮汉哪里受过此等待遇,虽然自己只是潇湘馆中一个小小的看场子头儿,但是来这潇湘馆寻欢的达官贵人哪个不给自己一点薄面,所谓在外面混,关系要打点好,有些低调的达官贵人为了在潇湘馆中少些是非,通常都和这位刀疤壮汉先通了声,毕竟要是寻欢过程家中那位找了过来,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刀疤壮汉已是气急败坏,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非得出口恶气,抡起手臂,对着萧凤仙就要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