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买回来的这一家三口,王荷觉得很满意,当然不止王荷,全家人都很满意。
人有眼色,也知道好歹,最重要的就是人勤快。
而且还学东西上手还挺快,王荷就教了田婶儿一次剥肠衣,她慢慢的就能上手了。
王荷轻松了不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解放了,都忍不住夸赞跟李氏夸赞她很多次。
倒是田婶儿很是惶恐,一直低声道,“大小姐过讲了。”
王荷摇摇头,田家人自从进门过后,就一直称呼王老头李氏为老太爷老夫人,称呼王平安为老爷,他们三个则是大小姐,大少爷,二小姐,王荷听着实在有些惭愧,他们家现在连个小地主都算不上,怎么敢自称少爷小姐,她也说了几次让他们不要叫她大小姐,她听着别扭,可每次说的时候他们都一脸惶恐的样子,久而久之,王荷也就随他们去了,不就一个称呼而已嘛。随他们叫好了。
这边他们上手后,王荷就给他们分配了任务,家中这门生意是王荷带头做起来的,所以平日里关于生意的事他们也习惯了听取王荷的意见,倒是田叔田婶儿见王荷一副小大人模样给他们安排任务,而且还井井有条,倒是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也只是诧异一下罢了,等回过神来他们就想明白了,这个家中只怕王荷这位大小姐的地位不比王岭这位大少爷低。又觉得主家能挣这么大的家业,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他们以往认识的那些人家,都觉得女儿是赔钱货,十分苛待女儿的,就算有那些看重女儿的人家,也只是疼爱。哪会像王家这样,还让她参与家中大事。
田婶儿主要负责剥肠衣,田成之负责灌制香肠,田叔是成年男子,手劲儿大,就负责切肉。
工作分配出去后,王荷也轻松了不少,虽说每天依旧还是很忙,但是好歹有了一些自己的时间。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儿但是九月底。
王岭该启程去府城赶考了。
王平安自然是要陪着他去的。
他早早的就安排好了家中的一切事务,送货的事依旧是麻烦张铁匠。
张铁匠听了王平安的来意后,倒是十分愿意。他们家现在跟王家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他哪怕再忙,也是要帮一把的。
但是王平安却觉得有些惭愧,张家的铺子没了,张铁匠如今忙的不行,他们还要去麻烦他,王平安心里十分愧疚,只是他想了一圈,实在找不到比张铁匠更合适的人了,这又不得不麻烦他。
于是王平安偷偷跟王老头李氏商量,他们不能每次都白让张铁匠帮忙,王平安想要适当的给他算一些工钱,王老头跟李氏自然同意,岭哥儿现在还小,每次赶考王平安必然是要护送他去的,这样一来,以后王平安不在家的日子便多了去了,一次两次还好,若是老是这般麻烦张铁匠,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拍板定下了。第二日王平安就去跟张铁匠说了。
张铁匠听了王平安的话自然是不愿意的,王家人救过他的命,他给他们帮个忙还要收钱,这太说不过去了,张铁匠死活不依,况且他们家现在有地,好好干,每年也能攒下不少银子,哪能要他们的钱。
是的,张铁匠把镇上的铺子卖了,剩下的钱还了王家后,手上还剩了几十两银子,他用剩下的钱买了十亩地,再加上他们家中原本的地,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多亩,他们只留了五亩地,其他的还是租出去了,先自己种种看,等熟练了,以后再慢慢收回来自己种。
这在庄户人家看来,确实是份不错的家业了,可王家人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怎会不知道,他们家中还有一个石头要念书,靠这二十多亩地,定然是供不起一个读书人的。
种地实在是不赚钱,往年他们家种地的时候,三亩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个口粮都凑不上,到了青黄交接的月份,李氏跟王荷还要挎着小篮子去地里挖野菜吃,
况且张铁匠身上受过伤,大夫也曾说过他的伤不适合下地劳作,何氏平日里瞧着娇娇柔柔的,想来出嫁前家境也不差,怕是也没有做过这种活。
这一家人,以后怕是难了。
王平安也是有私心的,他一直拿张铁匠当过命的兄弟,如今兄弟家有难,他也想帮他们一把,可是对方死活不领情,王平安脑袋都愁大了。
王荷见她爹愁肠百结的模样,开口安慰他道,“爹爹,你这点银子其实也根本帮不了张叔叔一家。而且以张叔叔的为人,他肯定是不会要的。”
“那怎么办”王平安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要帮帮他们。”
“要不?”王荷转了转眼珠,“我们要张叔一家跟我们合伙做生意怎么样?”
“合伙?”
“对呀”王荷点点头,“咱们家的生意以后定然是要越做越远的,到时候爹爹你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肯定是需要有个信任的人做帮手的,张叔以前就是在镇上开铺子的,论经商他肯定比我们在行,不如就叫他跟咱们一起合伙,咱们以后每个月给他们分成,这样好不好?”
王平安起初还有些疑惑,王荷越说他眼睛越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乖女儿,这可真是个好主意”王平安在王荷脸上狠狠的吧唧一口,起身去了王老头屋子里找他商量去了。
王荷抹了抹脸上的口水,瞧着她爹兴冲冲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其实自从张铁匠卖了镇上的铺子后,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儿,他们家的香肠以后是要卖到范阳府以外的各个州府,那以后就少不了要去到外地推销或谈生意的,这些光靠王平安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张铁匠当年能够白手起家,在镇上开了那么大一家铺子,而且经营了这么久,定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不说别的,他光是眼界和眼光就不是王平安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可以比的,若是有张铁匠的加入,他们便是如虎添翼。
王平安在王老头屋里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才满面春风的出来,王荷看王平安的脸色,便知这事儿十有成了,王荷并不意外,王老头颇有些商业头脑,她能想到的,王老头自然也能想到。
王荷还想拉着王平安问问他们商量的怎么样,分几成利?谁知王平安根本没空理她,王荷朝他招手,他看也没看她,绕过她便急冲冲的出门去了。
王荷看他朝着张铁匠家的方向去的,莫非是去找张铁匠了?这么快就商量好结果了?都不用提前通知一下他们吗?
没过多久,王平安便领着张铁匠回来了。
王荷这才明白,这是要找张铁匠当面商量,也是,这么大的事,定然是当面商量的。
王家生意上的事一向是大家一起讨论的,王老头甚至经常听取王岭王荷的意见。
这次也不例外,果然张铁匠进屋不久,李氏便出来唤王岭王荷,让他们进去堂屋,有事要跟他们商量。
王荷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跟着李氏进屋。
屋里张铁匠现在正中央,脸上一片为难。
“王叔,李婶儿,我知道你们是好意想帮我们,可这事儿,我真的不能答应,这不是占你们便宜嘛。”
刚才进屋,王老头便跟他说了来意,也跟他介绍了一下他们家的生意,张铁匠以前只知道他们家的做吃食赚了一些钱,他也曾好奇过,但是王家没告诉他,他也不会去刻意打听,如今听王老头细细道来,他才知道,他们家这门生意有多赚钱。
张铁匠在镇上的商圈也混过的,他自然能看出来,如今他们家的这生意虽然还只是个草台子,但是潜力可不小。
这门生意虽然不惹眼,价钱也不高,但是架不住酒楼都需要这道菜,大人物看不上这个,觉得是蝇头小利,但是这些蝇头小利足以赚很多钱了,也许一个镇子上需求不大,但是十个镇呢,又或者是县里府城,甚至其他城府。这些都是不可估量的。
这么赚钱的营生,他们做的好好的,却突然说要跟他合伙,这不是摆明了要他占便宜嘛。
张铁匠拧着头不肯答应。
“张叔叔,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王荷开口道。“你在镇上做过生意,毕竟有那么多经验放在那里,而且咱们家这个东西就讲究个独家,家里信得过的人又太少,我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光靠爹爹一个人又要忙着外面,还要照顾家里,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有张叔叔加入就不一样了,张叔叔你有经验又有想法,定然能帮我们很多忙,还能让爹爹轻松一些。”
张铁匠听了王荷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王平安平日有多忙他是见过的。
“我帮你们忙这是可以的,但是怎么好再拿你们的分成。”
“那难不成还让你白干?”王平安反驳道,“既然是要一起干,怎么能不让你拿钱,这传出去,我们家名声也不好听!”
“这……”
“张家小子”王老头缓缓开口道,“你不知道,我们家这生意虽然赚钱,但是累的很,成日要买猪肉,运回来,隔两天还要去镇上送货,以后还要四处去谈生意,你给我们帮一天忙可以,但是哪儿经得起长期的,你现在不比从前,你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你受了伤后,身子就一直不好,石头要念书,你媳妇儿身子也不好,你忍心让她下地干活吗?”
张铁匠沉默了,他现在确实不比从前了,他现在没有了铺子,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压力,他虽然面上瞧着豁达,其实夜里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
“我们也不是在做善事,虽然你能帮我们不少忙,可你毕竟加入的晚,我们也不会给你太多利,让我们家白白吃亏,我跟他们都商量过了,只能给你两层利,你看怎么样?”
张铁匠还是有些犹豫,王平安又劝了一番,他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王老头见他答应了下来,露出满意的笑容,好话都说完了,现在该说的忌讳也要提前打好招呼。
虽然大家都清楚张铁匠一家的为人,可是该提前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财帛动人心,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会怎样,现在说清楚了,以后也省下了麻烦。
都说清楚后,王老头又打发王平安去叫了何氏和石头过来,两家人当面立下字契。
石头被王平安叫过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刚才在路上的王平安跟何氏大致说了一下,他也听了一耳朵,还是有些不明白,刚才王叔来找他爹的时候还说的是找他商量王岭去院试后,他爹给他家帮忙的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和他们家合伙做生意?
到了王家,石头小声问了王岭,这才搞明白这件事,他心里知道,他们家的生意现在到了这规模,完全不用跟谁合伙,就算要合伙,也肯定有不少合适的人选,他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他们却要跟他家合伙做生意,分明是刻意帮他们,石头心里一阵感动。
这边两家人谈好了细节,王老头便让王岭拿了纸笔,当场写了契约,又让张铁匠跟石头看过,确认没问题后,两家人签字按手印。正式成为了合作伙伴。
这件事定了下来,王平安跟王岭也该准备启程去府城了。
临行前,两家人一起吃了个饭,一来是为王岭这次践行,预祝他这次院试旗开得胜,二来也是为了庆祝两家正式合作。
十月初一这天,王平安跟王岭一早便出发去了府城。
这次王荷只将他们送到了家门口,她如今每天有很多的事情,跟王岭也不像往常那般天天黏在一起了,王岭跟王平安这次离家,她也不像上次那般依依不舍了。
不过面上虽然没有那么多情绪,心里还是担忧着,十月的天已经十分冷了,考院里面更是阴冷。王荷在他们离家前,连夜给王岭缝制了一件披风,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做衣裳,针脚有些不齐,不过好在能穿。
王平安跟王岭一走,王家的生活又恢复了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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