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冥焓冷地眼眸一暗,沉声道,“本王不明白你废他的理由,他目前根本碍不着你的任何事。”
“宋柇腿脚已废,宋府不可能东山再起,他们一族对于您女皇陛下来说…”
“根本无足轻重。”
离月溶听着她的说辞,眼睛微眯,沉默着,看离冥焓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神以及恨得不能再恨的脸色,她颇有些无奈地咬了咬牙,
“此事等时机成熟你自会明白,且朕已下旨,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有变故。”
“我要现在就明白。”离冥焓立刻接着离月溶的话道,“苏挽吟他等不了那么久,在他知晓这一切之前,恢复他的身份,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离月溶眼神一狠,“不可能。”
那苏挽吟就如离冥焓她自己说的一样,他母族那里已没有什么用处,他威胁不到自己,但他也完全给不了离冥焓一点帮助,皇族不需要一个废物王君。
而离冥焓依然沉着脸色,苏挽吟他刚刚从崖底回来,身子虚弱,他哪能再受精神创伤,
他先是失去了身份,再是失去了唯一拉扯他到大十几年来相依为命的父亲,到时候两件事涌进他的生命中,便是如浴在地狱烈火中一般,受尽折磨,
“若陛下收回旨意,臣可以答应你的所有条件。”
离月溶眉头一皱,她仍旧不懂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吗?
“那朕要你现在跪下来求朕,你也答应?”
离冥焓瞳孔一缩猛攥紧了拳头,双拳明显地颤抖,往事突然涌进脑海,她曾经便是苦苦求她留父后一命,可她没有做到。
那件事至今是她的耻辱,卑躬屈膝,换来的又是什么。
但是,苏挽吟的事情又不能和离月溶硬拼,她若硬拼那便是对苏挽吟的不负责。
她悄然在心中顺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答应,但是事后也请您收回旨意。”
离月溶一怔,只见离冥焓忽然站起了身,黑着脸看着自己,随之她敛下了冷厉的眼睛,作势要屈膝。
看着离月溶猛然一惊,砰!地拍响了桌子瞪着双眼愤怒地站了起来,“站好!”
“焓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十年来不管发生何事,你何曾向朕卑躬屈膝过,现如今就为了那苏挽吟,你连你自己的尊严都可以抛之脑后了吗!”
“你太让朕失望了。”
听着离冥焓冷笑了一声,“尊严,本王要!”
“但是!”
“本王更在乎他的尊严!”离冥焓狠地哗啦一声甩响了袖袍手指向一处,这方向是北边王府的方向。
外边听到声音的嬷嬷侍卫猛打了一个激灵。
而离月溶怒气也直线上升,一个皇女,一个无情的战神王爷竟会被一个卑贱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将来还如何担当大局!
她怒道,“朕与你说过,他不可能一辈子被废,朕能废他但等你将来至高无上后你想娶谁便娶谁,天底下的男子随你挑,无人再会来拦你!”
“什么?”离冥焓眉头一蹙脸色一惊。
离月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立刻顺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呼吸,“朕与你说的都说了,接下来你自行意会。”
“太后还在等着我们,随朕一道去见他。”
离冥焓心里冷哼了一声,随后跟着离月溶出了凤仪宫。
外边的人看着女皇和焓王都完好无损安安好好地一起出来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刚还在吵架呢,现在就好了?
……
玟王府。
离云玟和明雪一道听着暗探来报双手不禁捏紧了衣袖。
离云玟脸色黑到了极致,站起身来走来走去,捏捏眉心抚抚额头,心中愤然之感难以平复。
她走着忽然眼睛一瞪毫无预兆地立刻反身过来抓住了明雪坐的椅子,两只手臂撑住了椅子的扶手,凑近了明雪沉声道,
“母皇她居然选择离冥焓,她要离冥焓至高无上,她要离冥焓当皇帝,那她把我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
“一个没用的宋家,她居然不是像废了苏挽吟一样废了宋子怜,她居然还要把宋子怜塞过来当本王的侧君,她太偏心了罢。”
“母皇她摆明了要削我玟王府的势力!”
明雪眯了眯眼睛轻轻拍了拍离云玟放在扶椅上的手,
“殿下稍安勿躁,凡是都未成定数。不过既然陛下心中已然有了人选,那么我们也不必留她了。”
离云玟眸子一亮,“舅母的意思是要……”
明雪阴险一笑,阴冷地瞪大眼睛凑近了离云玟耳边,
“等宋子怜嫁过来后,殿下您……”
酉时左右,离冥焓从皇宫回来回到了王府。
她一进门眼神四处瞟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过此时,一个仆从低着头过来了,她颤颤巍巍道,“殿下,晚膳已摆好,请殿下移步花厅用膳。”
离冥焓未找到东西有些焦急地皱了皱眉头,随之瞄了仆从一眼径直往花厅走去。
花厅里,仅仅摆放了一副碗筷,且伺候的人也仅仅是一人之规格,并无第二人一道用膳的架势。
离冥焓看着有些不对劲,“他呢?”
她张口一问,不过所有在场的仆从皆小心地低下了头,她们都知晓焓王殿下口中的“他”是谁。
不过惜岚站出来说道,“王爷,苏公子于半个时辰前已经和万公子一道用过晚膳了,现在这个时候正在院子里休息呢。”
离冥焓眉头猛地一蹙,心底忽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她转身离开花厅,不过前脚刚踏出门槛,魔影便急忙过来说道,
“王爷,不好了,莫影说陛下给苏公子下了废位明旨,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离冥焓一惊,立刻又动了脚步去找苏挽吟,但是魔影还没说完,看准拉住了离冥焓的衣摆,
“王爷,莫影还说苏公子在知晓此事后表现得十分淡然,前往宋府依旧以笑容待人,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所以莫影嘱咐属下,他以男子的角度让属下告诉您,现在不要去揭苏公子的伤疤,苏公子这样做也是不想您去担心他,就当大家谁也不知,便是最好。”
离冥焓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收回了要去寻找他的脚步,
他这般做岂不是使他自己更加痛苦,他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爱隐藏情绪的人。
她回头看着桌上满满一桌菜,以及孤零零的一副碗筷,心口一揪,忽然明白过来,苏挽吟去宋府用膳前便已经知晓了此事,
而他本来前去定是未打算再回府,只因自己的出现,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他才跟着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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