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丽都觉得十分不自在,不想等着楚含章上门提亲,吃完饭就带着鲁娉婷和眼泪汪汪非要跟着的焱儿出门。然而路过花园时,遭到两只不明生物突袭,一时不慎摔了个屁股蹲儿,也看清了偷袭者是俩猫。
金子银票。
昨天施丽都没顾上它们,还是鲁娉婷吩咐人仔细照顾。而两只猫“千里迢迢”、“长途跋涉”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有主人陪伴,过得很是煎熬,看见施丽都就委屈又愤怒的喵嗷嗷叫唤起来。
施丽都差点以为自己是把良家女子骗进府享用了就不管不问的渣男。
好不容易让金子银票安静下来,施渣男只能带着黏糊糊不愿意撒手的猫猫一起出门。
然而,她刚才摔狠了,被鲁娉婷和焱儿一起用力才从地上拽起来。
施丽都趴在鲁娉婷身上轻声哼哼,焱儿十分嫉妒的瞪了鲁娉婷一眼,凑过去眼巴巴地说“小姐,如果实在疼得厉害,我们今天不出门了吧?”
“不。”
施丽都拒绝得果断,如果她留在府中,楚含章来了肯定会要求见她,说不定还会在和施岳坦白后嘲笑她前段时间的自作多情。她不想看见楚含章丑恶的嘴脸,也不想直面误会被解开的尴尬,躲出去是做好的选择。
鲁娉婷犹豫着碰了碰施丽都的腰,轻声说“小姐,我来背你吧?”
施丽都眨眨眼,这次发现本来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已经比她还高出一个头定了,曾经单薄瘦弱的身体也被养的十分匀称,四肢修长有力,像是生机勃勃的小白杨。她有些羡慕,说“阿鲁,你长得好快,但你不能忘了,我比你大,我是姐姐。”
鲁娉婷点了点头,蹲下去把施丽都背起来。
焱儿嫉妒的眼都红了,用力拍了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然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路上遇见府中的下人,他们奇怪今天的主角被人背出去,但也没人敢上前询问。
鲁娉婷的力气和耐力比施丽都想象中强,背着她走得一点都不慢,很快就到了正门口。她等不及门童开大门,从偏门跑了出去,正要爬上马车,一阵规律的车马声响起,身边的焱儿惊讶地叫了起来“小姐,是太子来提亲了!”
施丽都立刻就去捂焱儿的嘴,然而晚了一步,耳朵贼灵的楚含章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并驱使着高头大马来到施丽都身边,含笑问“小姐特意来接我吗?”
施丽都回头,看到从马背上探身偏头看向她的崭新的太子殿下,注意到他眼中的戏谑,突然升起一阵羞恼和愤怒。
楚含章十分恶劣且可恶,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扮演深情人设。
施丽都屁股还有点疼,她依靠在鲁娉婷怀里,斜睨了楚含章一眼,冷淡道“太子殿下来的好早,我家的正门都没打开,您再早一点,都会被我家侍卫误以为是夜袭呢。”
“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
楚含章好似没有听出她的嘲讽,利落帅气的下了马,把施丽都从鲁娉婷怀里拉出来,然后在她的惊呼中把她打横抱起,一边往王府中健步如飞,一边低头看着她笑,声音有点小只能让一人听到“我就知道你今天会逃跑,半夜就想来门口守株待兔,但又觉得你舍不得床和被窝,便放心的等到天亮。正好。”
施丽都“……”
她要是知道楚含章会起这么早专门来堵她,她肯定大半夜就翻墙出去!
然而,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王府的下人们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小姐前脚被侍女背出去,后脚又被太子殿下抱回来。
这是什么新流行的活动吗?还是圣旨赐婚后再提亲所需要的神奇流程?
施丽都被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注视着,尴尬得直接把脸埋在楚含章怀里,并一手掐住他腰间的软肉一手拧住他胳肢窝的皮,用力。
“嘶。”
楚含章手一顿,笑着威胁“我的小姐,再掐我,我就要把你摔下去了。”
施丽都被吓了一跳,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闻讯而来的施景华看到这情形,脸上的温和差点绷不住,眼露寒光的拦住楚含章,说“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将姣姣放下。”
楚含章不为所动,直直往前走,快要撞上时,施景华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就在这场对峙中落了下风。他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在楚含章怀里当缩头乌龟的施丽都,说“姣姣,刚吃过早饭,你怎么能让太子殿下抱着?还不快下来。”
“……”
施丽都沉默三秒,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糠什么稻草,竟然没想到她自己可以跳下来这么简单的操作!在王府,带着目的而来的楚含章肯定不会抓着她不放啊!
然而她刚一伸腿,楚含章忽然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现在下去,岂不是说明刚才是故意赖在我怀里?”
“……”
施丽都又默默地在楚含章怀里缩好,就听他对施景华说出道貌岸然的话“大哥多虑了,我和姣姣有圣旨赐婚,亲密些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刚才姣姣急着迎接我,不慎崴了脚,所以我才抱她回来。”
“崴脚了?疼不疼?”
施景华立刻让路,一边嘘寒问暖一边吩咐人去叫太医,还对楚含章道谢,听得施丽都目瞪口呆,在心里大骂楚含章是心机狗。
楚含章将施丽都送到她的屋里,第一次光明正大踏足这里的太子殿下心情十分奇妙,莫名有种终于为自己正名的心酸。他猛地把门踢上,熟门熟路的绕过屏风,将施丽都放到床上,还蹲下来为她拖鞋。
施丽都缩腿,不让他脱。
“别动。”
楚含章捉住脚腕,压低声音说“配合我,要不然太医来了,你的谎言就被戳破了。”
施丽都被倒打一耙,不可思议的小声道“明明是你的谎言!”
“是,是我的谎言。”楚含章快速脱了施丽都的鞋子和长袜,单手握着她精致细嫩的脚,眼眸幽深,低声说“是我为了你说的谎言。”
然后在施丽都气得骂他之前,猛地在她的脚背上亲吻了一下。
“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施丽都的惊呼和施景华的怒喝重叠在一起,震耳欲聋。
楚含章回头看了一眼打开门追进来的施景华,不紧不慢地给施丽都穿上袜子,又隔着袜子摩挲了一下她的脚腕,这才给她穿鞋。
穿好后,楚含章才言简意赅道“正骨。”
施景华上前把楚含章挤开,仔细把施丽都打量一遍,发现她衣衫整齐皮肤上也没什么可疑痕迹后松了口气,根本不管楚含章的话,问“姣姣,太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楚含章和摄政王府从来都是对立的,就算即将要合作,也没必要做出和睦的假象,说什么意味不明的华丽辞藻。施景华当面提出质疑和表现出的对施丽都的重视,在向他传递一个消息他们不会为了大楚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委屈、牺牲施丽都。
施丽都很感动,但还是要对大哥说谎。她垂着头不敢看施景华,低声说“就是帮我正了骨,我现在脚不疼了,不用叫太医了。”
施景华沉默的看着施丽都黑乎乎的发顶,片刻后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说“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
施丽都“嗯”了一声,抬头就看到施景华和楚含章在眼神厮杀,她“……”
总觉得施景华已经看出来她脚根本没崴了。
两人不好在施丽都的闺房里多待,施景华态度强硬的请楚含章一起去前厅,楚含章没有拒绝,只是在走之前,说“姣姣一会儿也要去,我们两个的婚事,我希望你能全程参与。”
施丽都“……你快走吧!”
出了院子,施景华笑得风清朗月,视线却很有压迫感,说“圣旨并没有定下婚礼的时日,如今天下灾祸不断,不宜完婚,吉日约在两三年后。”
“是吗?孤倒是觉得,两个月后就是大吉之日,宜嫁娶。”
说完,也不管施景华什么脸色,楚含章心情很好的走了。
施丽都锤了下被子,恨不得把撩人上瘾的楚含章给咬死,她唤淼儿过来给她重新梳头换衣服,然后在院子里磨磨蹭蹭,一直到管家亲自过来,说“小姐,王爷请您去前厅。”
躲不过去了。
施丽都不情不愿的去了,到了前厅就发现气氛沉默的诡异,主位上的施岳和右下手的施景华脸色都很不好,左下手的楚含章神神在在的闭着眼,听到脚步声睁开眼朝她招手,声音温和轻快“姣姣过来,我们一起坐。”
“姣姣,到大哥这里来。”
施景华的声音听着在发怒,不过施丽都笃定这怒火不是冲着她的,于是走到他旁边坐下,一抬头又对上楚含章似笑非笑的眼神。
“……”
施景华倒了杯热茶,推到施丽都手边,说“脚还好吗?”
施丽都捧着茶杯,讨好的笑了笑“不疼,完全好了。”
楚含章忽然插话“那就好,索性没伤到筋骨,我正骨的时候看了看,也没伤到皮肉。”
“……”
最怕空气突然寂静。
古代女子的脚比身体都私密,除了丈夫不能给第二个异性看,可是刚才楚含章不仅看了,还摸了,还……亲了。
施丽都觉得太可怕了,在古代待久了,她也被封建思想荼毒了,要不然脸颊怎么这么烫?
主位上传来一声冷哼,施岳说“还好姣姣不在意这些,我们家不在意,将来姣姣的丈夫也不在意。”
楚含章把茶杯放下,拢了拢手,看向施岳,说“我确实不在意。”
施景华说“太子殿下,我们也不用再兜圈子,圣旨赐婚是你棋胜一招,但是姣姣不会嫁给你,你们不合适,姣姣也不会愿意。”
施岳已经把字据的事告诉施景华了,但是他们父子并没有因此放心同意他们俩的婚事,反而认为楚含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在南乔和北牧被打败之时,就是施丽都苦难开始之日,他们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所以,就算楚含章亲自来提亲,他们还是严词拒绝了。
就是没想到楚含章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三句话不离要娶施丽都,还非要听到她亲口拒绝才行。为了让楚含章死心,施岳才派管家去请施丽都过来。
施丽都承受着三人的视线,只觉亚历山大,小声说“我也觉得,这种小事没人在意哈。太子,你不用……”
楚含章打断她的话,语气似乎有些落寞“姣姣第一次不直呼我的名字。”
“……”
施丽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认真的说“楚含章,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如果你是担心南乔攻打大楚的时候我爹会在背后捅你刀子,这大可不必。我相信我爹,他不会将国家和百姓置于险地。”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有很深、很深的感情。”
楚含章看向施丽都,眸深似海,似有万丈深情“我每天都在想,你看似冷血残忍,却几次三番救人性命。看似纨绔骄纵,却能亲自踏进农田之中研究增产之法,还创造出新的农具。看似远离郦都避祸,却自愿卷入私盐案中,勤恳调查,思绪敏捷。”
“你这么矛盾,有这么迷人,我对你的好奇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质成在意和喜欢,又转变成温情和习惯。姣姣,我的所思所想,皆是你,你能别急着拒绝,给我一个机会吗?”
施岳和施景华都没想到和他们相处时漫不经心而强横的楚含章突然对施丽都发动温情攻势,但是他们不担心,因为施丽都不会被寥寥几句表白心意的话迷惑。
施丽都确实不会被迷惑,但是她听出了楚含章话里的威胁。
如果是以前,施丽都不会畏惧楚含章的威胁,反正如果施岳他们不接受她,她大不了就逃走,再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相处几个月后,她越来越在意这些家人,以前还时不时冒出的要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