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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我思我想

    施丽都疑惑的声音将她唤醒,鲁娉婷用一秒调整呼吸和面部表情,再抬头时,用和往常无异的温顺乖巧的神情看着她,轻声说“我没事,公子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实在是太乖巧了。

    施丽都忽然就有了罪恶感,觉得自己像是贪图美色的贵族大老爷,每天看着身边貌美如花的侍女下饭。她捏了下鲁娉婷的脸,笑着安抚“逗你玩儿呢,该干嘛干嘛去。”

    鲁娉婷顿时被海潮般的失落淹没,快要无法呼吸。

    然而施丽都没有注意到,她撇着嘴看向乔元,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知道吗?”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缠着我也没用,我的心比石头还硬,不信你就去问他!”

    施丽都抬了抬下巴,示意楚含章的方向。

    楚含章笑得温柔,在江云州茫然懵逼的视线和乔元探究的视线下,低沉的声音满含危险“是啊,她的石头心已经被我一点缝隙不漏的缠住了,别人没有任何机会。”

    施丽都“……看吧,他比你还会写剧本。”

    乔元没听懂什么是剧本,但也知道继续缠着施丽都只会得不偿失,暗暗感叹了一句失策,他用软绵绵的调子说“那我只能先离开公子了,公子放心,等我的脸好了,我还会回来的。”

    施丽都什么都没说,摆摆手回屋。

    她算是明白了,楚含章也好,乔元也好,戏瘾来了就对她自由发挥,根本不需要她做出什么反应,虽然实际上是她做出什么反应他们都不在乎。

    她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道具,让他们随便舞。

    啊!

    这样一想,浑身轻松。

    鲁娉婷跟进去,小声跟施丽都说已经找到金子和银票了,也都安顿好了。施丽都想立刻去看看受到惊吓的猫猫,可惜院子里那尊煞神还没解决,只能忍着思念琢磨怎么把人支走。

    而院子里,江云州目送乔元被黑衣人拎走,欲言又止的看着楚含章,然后止言又欲,欲言又又止,最后还是怂,放弃了搭话的意图,准备绕着他去找施丽都。这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寒风四起,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而且他一动,就被楚含章锐利且寒意四射的眼盯住。

    嚯!

    江云州差点呼吸骤停,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他来不及思考自己又有哪惹到了这位,就已经福至心灵道“公子和施小姐真是绝配,祝二位喜结连理,子孙满堂。”

    楚含章眼中杀意渐消,冷声道“这么晚了,你去找施丽都有何事?”

    “啊没事没事!”

    “没事你晚上去她屋里干什么?”

    “我没有!”

    江云州大呼冤枉,说完就想起来前两天他是去施丽都屋里辨认一块玉佩,立刻就又出了一身冷汗,并明白自己和乔元的猪头脸为何而来。他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回到几天前初见时,跟施丽都保持着百米的安全距离,并且打死也不进她的屋子,尼玛吃醋的男人太可怕了!

    眼看因为他答不上来,楚含章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冷,江云州一个哆嗦,大喊道“我,我断袖!”

    施丽都“……”

    鲁娉婷“……”

    躲在房中的下人们“……”

    楚含章十分冷酷“你自重,她是女子。”

    侍女们抱头痛哭,就连给施丽都上菜时都没缓过来。

    施丽都则没把江云州求生欲极强的话当真,而是看着又来跟她抢饭吃的楚含章,把他看成一截木头,心如止水。

    吃完饭,就到了洗漱休息的时间,施丽都全程无视楚含章,洗完后把忧心忡忡的鲁娉婷赶走,自顾自的上床睡觉。刚钻进被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楚含章就闪现似的出现在床边,并在停顿一秒后坐了下来。

    施丽都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静静地等着他的表演。

    楚含章不负众望,低声说“屏风很透,挡不住我的视线。”

    施丽都知道他想看自己恼羞成怒,于是语气淡淡道“哦,看我洗澡开心吗?我身材好吗?”

    楚含章沉默了三秒才接上话“虽然你不矜持也不检点,但我会对你负责的,今晚跟我回宫,明天我就请皇上赐婚。”

    “你想得美。”

    施丽都骂了一句,蒙住头把被子压的死死的,睡觉。

    然而楚含章等到现在,不把她气个半死是不会消停的,语气淡淡的往她最在意的地儿捅刀子“我听说你天天往卖盐的地方跑。”

    盐,现在可是施丽都的敏感词,一听这个,她睡意全消,浑身警惕,悄咪咪掀开一点被子以便听得更清楚。

    楚含章冷漠道“还带回来两只猫。”

    施丽都“……”

    猫,也是她的敏感词。

    施丽都更警惕了,把被子缝隙掀的更大一点,悄摸摸把耳朵往缝隙那儿贴。

    楚含章“说来也巧,你沐浴,的时候,我的人在街上捉了两只猫,一只通体金色的四时好,一只通身黑色除了四爪是白色的踏雪寻梅,还都受着伤。踏雪寻梅肚子上有抓伤,四时好就惨了,两只耳朵各有两个窟窿,左爪还被咬伤。你说,是不是谁家的猫不想养了赶出来等死啊?死了多可惜,直接扒了皮吃肉……”

    “你够了!”

    施丽都掀开被子,黑着脸等着楚含章,怒道“你把我的猫弄到哪里去了!”

    楚含章伸手捏住她的脸,心情很好的说“你不应该问我从张掌柜那儿查到了什么吗?想模糊重点,在我面前行不通啊小傻子。”

    我去你、妈的小傻子!

    施丽都知道自己被楚含章的人暗中盯着,但是她不相信他连她在查私盐的事都知道,觉得他大概率是在诈她,于是顺着他的话糊弄他“什么模糊重点?重点不就是我的猫在哪吗?那可是掌柜送给我的猫,我不能让它们死的不明不白还被人分尸而食,你快放了我的猫,条件尽管提!”

    以她对楚含章的了解,别看这句话很长,这货的重点肯定会放在“掌柜送我的猫”几个字上。果不其然,楚含章嘴角一勾,跟个反派似的说“就算是把猫放了,也该物归原主。”

    施丽都对他怒目而视,心里则悄悄松了口气,私盐的事总算是没暴露。

    然而,她放心太早了。

    跟楚含章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数十回合,施丽都气得头大、口干舌燥之时,楚含章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从窗户跳出去,不知道跑哪儿过夜去了。

    施丽都捂着头缓了小半个时辰,脑子里嗡嗡嗡的声音才消停下来,她艰难入睡,第二天赖了床,但是起来后依旧是哈欠连天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鲁娉婷见她这样,痛心疾首,觉得是楚含章那个恶霸欺负她,不让她睡觉。

    江云州见她这样,惊奇暧昧,觉得是施丽都做了少儿不宜的事,夜短。

    施丽都洗把脸,然后警惕地把院子打量一遍,没看到乔元也没看到楚含章,顿时心情大好,脸上带笑。

    江云州于是壮着胆子,向她打听楚含章的事儿。他昨晚也是半夜没睡,就是在利用已知信息推测楚含章的身份,思来想去觉得鲁娉婷那声“殿下”他没听错。在楚国能被称为殿下的男人,要么是皇子,要么是亲王郡王,要么是王世子。

    根据目前的形势,敢在施丽都面前这么横的,大概只有那位异军突起的大皇子殿下。

    江云州捂住小心脏,期待又害怕的向施丽都确认。

    施丽都不悦,睨了他一眼道“怎么?我一个靠山不够,还想再拉一个?”

    “不不不不不,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江云州吓得差点跪地,赶紧表衷心。

    施丽都摆摆手,她就是随口一说,把人吓成这样,全是封建社会尊卑体系的影响。免得江云州被楚含章表现出的假象所迷惑,施丽都还特意提醒他“外界传言,我把他从小虐到大,现在他扬眉吐气来找我报仇了,我俩不死不休。这些都是真的,你懂了吧?”

    如果江云州敢背叛她,她不介意把人交给施景华处置。

    还好江云州并没有被主角光环影响,还保留着自己独立的思维,诚恳表示自己还算聪明,明白一臣不事二君、一事不劳二主的道理。

    施丽都很满意,决定出门去找猫。

    鲁娉婷把施丽都往客栈领,但是施丽都却径自往盐行去。

    “公子,盐行掌柜会向你要猫啊。”

    施丽都哼了一声“楚含章热衷给我找不痛快,金子银票肯定在盐行。”

    只是还未到盐行,两人就在巷子里狭路相逢。

    施丽都看了一眼楚含章手里被捏住后颈皮宛如死猫、见了她宛如见了亲人一般咪呜喵呜叫唤的两只猫,心疼又烦躁,运了一会儿气假装没看见,昂首挺胸往前走。

    楚含章含笑追上,吓坏了的金子叫的可惨,斜着眼睛使劲儿看施丽都。楚含章还煞有介事的分析道“据说猫、老虎、豹子这些动物,小时候会被母兽叼着后颈皮走,所以长大后只要捏住后颈,它们就会瞬间一动不动,看来是真的。”

    施丽都目不斜视,眼前倏然出现一只黑猫,她下意识抱住可怜兮兮垂着四肢安静如鸡的银票,就听楚含章说“这只踏雪寻梅小时候经常被母兽叼。”

    又把叫唤起来没完的金子举了起来,“这只四时好,就是没有母爱的。”

    所以被捏住命运了后颈皮,它还是这么热闹。

    施丽都又默默地把金子也抱住。

    金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她怀里拱的她差点招架不住,最后趴在她的肩膀上,一边咕噜咕噜一边用右爪一下一下的拍她。

    鲁娉婷看不下去,强行把金子抱过来,低头和准备闹腾的金子对视几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子就浑身炸毛,却老老实实的趴在她怀里。

    银票还没缓过来,把脑袋扎在施丽都的咯吱窝里,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屁屁,就连长尾巴都卷着施丽都的手臂。

    施丽都可心疼,冷着脸声讨楚含章,谴责他怎么能对这么可爱的猫猫出手。

    楚含章笑着说“我这是找准弱点,一招致胜。”

    说罢,对着施丽都做了个“请”的姿势,所请的方向,正是盐行的方向。

    施丽都“……”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她很是不安啊。

    她想借口送猫回衙门不去盐行,楚含章就笑着威胁“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如果发现了什么,你岂不是要不高兴?”

    施丽都不情不愿的带着两只猫去了盐行,掌柜一眼就瞧见了他们,老远就迎了过来,接住向他扑过去的金子,心疼的连声唉唉“我的小狸奴,是谁打的你!”

    施丽都立刻把银票受伤的肚皮也露出来,撇清干系“不是我,是内斗。”

    “还俩都受伤了!”

    掌柜瞪眼,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内容全是他家猫多宝贝、施丽都多粗心大意不适合养猫。

    施丽都心虚理亏,安静地不说话。

    楚含章却不愿意听他在这瞎叨叨,说“这不正好说明猫喜欢她不喜欢你吗?”

    喜欢谁,才会想要独占,才会争得头破血流。

    施丽都“……哇金子银票原来这么喜欢我吗?”

    感动哭!

    楚含章一脸黑线,低咒了一声“……蠢货!”

    施丽都当他在放屁,恰好这时候金子告状完毕又满血复活扑到她身上跟银票争宠,让她手忙脚乱,一丝注意力都分不出去。

    掌柜看着喵呜呜用猫猫拳互殴的两只猫,心碎的无法呼吸,捂着胸口一步三回头的坐到柜台后面独自伤心去了。

    楚含章慢慢黑了脸,看向被两只猫争宠美的红光满面的施丽都,莫名想起了史书中记载的沉迷美色荒淫无道的昏君。

    别人是沉迷人的美色,施丽都沉迷于各种动物的美色。

    如果不是亲自接触过这些被施丽都青睐的动物,楚含章都要怀疑它们成精了。

    “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左拥右抱……你艳福不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