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将心中的困顿和揣测都说了出来,而后列出自己的计划。
析墨沉吟一阵后,认真同她讨论了一番计划的可实施性。
“以身犯险,”他折断了串肉片的枝条,只听见清脆一声响,“我不大赞同。”
“我有把握。”
析墨望着洒上星子的夜幕,喉头滚动。
“我总是劝阻不了你。”
当初她为了执念毅然决然地离开北疆。如今又为了寻找一个可能与她想知道的事毫无关系的答案,想要以自己作诱饵……
虽然她的命跟他半个铜板儿的关系都没有,可朋友一场,总该为她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软软。”析墨转过头,直视着云岫的眼睛,他想从里面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下一瞬间,他明白自己是魔怔了,这个疯女人,自己怎会奢求从她那对招子里瞧出一丝丝惧怕和犹豫。
云岫将手上的签子丢到火堆里,带着油花的签子霎时蹿上了火星子。
“这里可没有别人,不要这么恶心地称呼我。”她和“软”根本搭不上边,她并非那攀树缠枝的菟丝子。
析墨捏捏鼻根,眉头紧锁。在北疆的时候,他便为云岫起了个小字,他很清楚若是再唤上一句,云岫定会和他讨论女儿家当如松柏挺立,要做一个马背上舔刀尖驱敌的英雄,而非在闺房写春怨词的娇滴滴美人。
她曾问过他为何要这般唤她,他没有搪塞过去,而是一本正经地讲了自己的理由——过刚易折。
当时她闻言便皱了眉,答道难道要我一步三喘,还未抬脚就先摇上了,遇人就羞怯掩面,见血便晕,听见雷声得筛糠似的抖,被风吹一下就倒,这样才好?
想到她倚在榻上,盖着厚厚的毯儿,煨着炉火,说一句话能咳喘好一阵,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还能耗费精力与他争辩,可见她对这名有多排斥。
只可惜,析墨自认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所以这些言论在他脑子里过一遍,就当做废物丢了出去,依旧一声声“软软”地唤着。
不过叫这名的时机有讲究,只能在她打不过自己的时候,以及碍于面子无法一剑捅了他的时候。
就像……
在栈渡面前。
他眯起眼睛,想起方才坐在这位置上烤肉的男子,唇上噙着的笑意又加深了。丧家之犬,不足为惧。
云岫瞧着他一脸算计的模样,像极了千绝山上滚雪球的狐狸。
“真想叫宁瑟瑟好生瞧瞧,自己一针一线绣瞎了眼做成的袍子,套在了哪只畜生身上。”云岫嗤笑道。
“宁姑娘与凌城无缘,恐怕看不见云姑娘想让她看的事物。”析墨站起,用手轻拍他的白衣,拂掉了从地面带起的杂草。
云岫不由得暗暗赞道,这暗香疏影的绣法,果真是天下无双。远观近看,都不一样,正面侧面又是别样风格。暗纹攀援,错杂,密密交织的花纹绣在腰带上,松一些是风雅,紧一些是矜持。只是白瞎了宁瑟瑟一双巧手,竟给这只臭狐狸做了衣袍。
“我想再同你讲上一句,小心行事。”
云岫勾起一边嘴角,“没想到才能通天,可为帝师的扶疏公子,也无法给我更好的建议。”
“扶疏公子和析墨是两个人,那个人是怎样一个人,与我无关,我只是个简单而平凡的俗人罢了。”析墨闭了闭眼,有些怅然若失,“从遇见云岫的那一刻,析墨便不是扶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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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子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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