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在前面拉着板车。
打小就没做过这些活,她使力也找不准地儿,好不容易才摸到些许窍门,还没能轻松过一条小道,又没来由的觉得越发吃力。
他们俩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方才的事。
她心里知晓,栈渡大可不必和她“假戏真做”,却偏偏……
她摇摇头,不能再深想。他就像一缕风,刚开始,她还能抓着一点风的微凉,只是风就是风,总是消逝的那么快,只剩下手心里的一点若有似无的微凉触感。
无法掬住那阵风,不如让它顺着掌纹流过。
现下已确定潮澈不是毒害徐清慧的那个老妇,毕竟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撒谎。
当她回头之时,一抹玄色离众多尸身远远的,和野猪肉各占了平板车一角。
她撂了车,一脸怒色。
为什么车身会突然加重,这不明摆着!
“你当真是不要脸。”
栈渡稍稍偏头,戏谑道“我怎会不要脸,我还指望这张脸能迷倒万千少女,以后不愁吃喝。”
“如今你仪态万千,美艳动人,天姿国色,无人能及。我敢打包票,你把脸往卖猪肉的案板上一搁,不出一炷香,成百上千的大娘能把案板掀了,把你这张脸剁碎,每个人抢些肉末子回去掺在水里,捏鼻喝下,等着下一胎生个和你一般的女儿呢。”
“噢?生个女儿?”栈渡跳下车。
“是啊,都想有你这般惊天动地的容貌。”云岫出乎意料的坦坦荡荡,直接承认他的美。
栈渡用手指戳戳自己脸颊上挂的梨涡,“这世上恐怕没有女儿家生来就有我这样好看的皮囊。”
他又补上一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而我,百万里挑一。”
“……”
见云岫无语,栈渡身形一晃,竟然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车把手上,翘起一条腿,斜斜坐着。
他像当日云岫醉酒后做得那般,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缓缓地靠近她的脸。
看着她越来越惊慌无措的表情。
在她耳畔轻吹一口气,讪讪地说道“叶惊阑也比不得我,只是……我听闻纳兰将军才是人间绝色,可惜我连她遗骸入棺都未能赶上。”
云岫身子一颤,不知是被那口气吹进心窝里感觉到凉意了,还是听到“纳兰”二字有几分不悦,她冷冷地说道“纳兰将军?纳兰家被人吹捧的那几个哥儿,个个都是华而不实的草包。”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纳兰千凛。”栈渡有些失望,凡夫俗子怎能同站在风口上以纤纤玉手卷猎猎作响的战旗的那个女子相提并论。
他能想到,在肃杀的严寒,她身后随风翻卷的火红披风,是这苍茫的银白大地之间唯一的颜色。一个女儿家,不留在深闺绣花鸟,反倒去戍守边疆……只能怨怪美人命薄。
他轻叹口气,连坟茔在何处都没能找到,更别提为那人上炷香了。
“你不嫌弃,大可以去掘坟,看看变作枯骨的红颜是不是还是你心上那道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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