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稍微高点的地方找了找,在东北边宋灼蓁瞧见一个野荷塘。
“走,我们那边挖莲藕去”
吃过死鸡,左佑宁还怕吃一个生莲藕,跟着宋灼蓁的脚步就往荷塘去。
荷塘不小,里头还有些没有枯萎的荷叶,而莲蓬,可能是让人摘走了,整个荷塘都没看见。
“还以为有莲蓬吃”
有点失望,宋灼蓁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就往下走。
瞧着宋灼蓁都下了泥潭,左佑宁也跟着下去,只是,一下到泥泞的水潭里,他就后悔了,这水潭里的淤泥直接到他膝盖,宋灼蓁快要到大腿了。
“··你上去,我来摸”
刚挽起衣袖,宋灼蓁便听到左佑宁的声音,转过头看着他纠结着眉头一脸的忍耐。
“呵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皇子殿下,不过下个淤泥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泥又不是园子里的那种死水潭,这泥不是很臭的”
他有说他嫌弃了?他有说他吃不得苦了?这声皇子殿下真够刺耳的。
“你耳背啊,我叫你上去”
手都伸下淤泥了,让左佑宁一扯宋灼蓁差点直接来个狗吃屎,还好左佑宁反应快,在她脸落进淤泥前将她扯住。
跟快干了水的淤泥表层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宋灼蓁说不臭的淤泥还是让她忍不住缩起脖子。
“你发什么疯”
差点将人给扯倒了,左佑宁心里怎么都有些抱歉,可他却硬着脖子。
“我叫你上去”
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坚持什么,宋灼蓁伸下淤泥的手在往下了点,然后听到啪一声,等她站直时,手里跟着扯出一截莲藕,不长,也就两节而已,细细的莲藕两节也就半斤左右,可是不在挖,她也能将就一顿。
“?···”瞠目。
这是什么操作?
差点摔倒还能摸一截莲藕。
看着宋灼蓁故意咧着嘴拿着两节莲藕上了干地,左佑宁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摔一跤也要薅把泥。
呃!这好似不是好话,说的是言家那一个铜子都不落的黑心皇商,额!那好像是她舅舅。
眉毛极不可查的抖了下,左佑宁收回眼看着脚边的淤泥。
想他堂堂皇子,什么珍馐美味没得吃,现在却又是死鸡又是烂泥潭里的花茎,真不知道他以后会有多堕落。
不知道自己有可能多堕落的皇子大人,眼一闭手一伸,接着一根又一根的莲藕被他丢出来,而出了泥潭的宋灼蓁四处寻找,沿着荷塘注水口找到水沟深处后,她将莲藕洗干净顺便也将这一腿的淤泥跟身上不干净的地方给洗了。
一回来,就见左佑宁摸出来的好大一堆莲藕。
“我说,你这是玩上劲了”
还在继续的人身子一顿。
“爷是什么人,还能玩泥巴”他绝对不会承认在这种烂里坑里找到了自信的话“去洗了”
晃晃手里的,宋灼蓁笑道“我的已经洗好了”
剩下的要洗你自己去洗。
看了宋灼蓁片刻,左佑宁爬出泥潭。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这莲藕是能吃的”野菜,平时田地里不少,可在这野地里又在这时节想找不容易,那些人,都快要饿死了,而这莲藕,放眼望去能入眼的地方就有好几个荷塘。
她想拿这个卖钱,她给姚掌柜的菜谱里光这莲藕的做法就有五个,所以,即便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想将它拿出来?
两人对视着,咔嚓咬下一口莲藕嚼着,宋灼蓁顿了好一会,待她将莲藕吞下时她道“我不是救世主,也不喜欢做好人,可真看人难受,我也会难受,如今,河间府大半被淹没,虽然人员损失不大,逃离的人又大多都有时间将钱财跟粮食转移,但,还是有那么些来不及的”
“这水,因李家村后山体垮塌阻断了江水形成,想要退却,除非江水将山体冲垮或是有人去挖开,而到如今,洪水到来已经六天了,县丞除了知道来了灾,怕是连灾情出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人的力量,在被阻断了水路的洪水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若是真有人去疏通,嘿,怕是会死伤更多”
“人,已经无力,等江水得自己将赌塞冲垮,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清水县的洪水退却到干掉怕不是一两个月能做到的。这次水灾,虽然整个河间府都波及到,但好在江南那边人员屋舍大都没问题。只是,在没问题也无法将今年的冬作物种下,黑松山边的三个村落就更是,怕是连家都不知道该在哪里从建”
咔嚓一口,嚼完说一句,咔嚓在一口,吃完在说一句,在宋灼蓁将话给说完时,一节莲藕已经被她吃下肚,瞧着眉头紧锁的左佑宁,她将莲藕疙瘩掰来扔进荷塘接着说“河间府有多少人我不知道,清水县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可是大奶奶家里几个会因什么而难过我却清楚,如果,这莲藕能让人接受,如果,这江水能在这几个月后退却,在明年秋收之前,这河间府一定会很平静,若是不能,怕是有你家看的”
你家?
呵,现在可不是他家了,在他家,他已经死了。
可就算他死了,他能看着这么多灾民因无法冬种,或春种,或无法按时交纳税粮,或在缴纳税粮后饿得起义或暴动?
沙城驻守艰难,茫城的军需也越来越大。
现在,他真能坐视不理?
抬头看天,左佑宁只觉得自己前几天的想法可笑得很,不想坐船,却生在船中。
“那什么”左佑宁心里想着却实在说不出口,也觉得这一说就会将两人之间的平静打断。
可他没说出来宋灼蓁却说了。
“昨天晚上,小白,也就是一只白色鹦鹉来说,白家小姐跟他那情郎哥哥已经出了黑松山,我估计,他们应该也想去子归县城”
也就是说,你要走也绕着些,不要在去自寻死路。
脸上的表情僵了十几分钟,左佑宁突然一屁股坐到宋灼蓁身边。
“你早知道那是我未婚妻了”
宋灼蓁看他一眼“孟岩任说的”
“?····”
“你第一次来时帮你医治的那个,他是京城太医院院首家的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