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相见之后,霏如瀑对澄曦说道“此去披雪崖纾解王难,我霏氏一族上下,便已公子马首是瞻,但请公子训话!”
澄曦不曾料到霏如瀑忽有此请,眼望着八千霏氏战士谆谆目光,不由得怔在当地。
霏如瀑似乎不曾料到这等窘迫,正要开口为这位帝裔公子解围之时,澄曦却已回过神来!
“霏氏一脉,自古便是我人族血脉,蜂孽大战之时,更曾与我人族各国并肩浴血,个个忠勇男儿,不亏人族子孙!
而今,我人族又已大难临头,不知来处的腌臜孽物,或借人尸现形,或操阴间兽物,西击炽谷,南袭蓬泽,逞凶皎月,北侵霜林,屠城戴翠王都,截断曲风道口,此时已然兵临披雪崖下,贵国大王与一众王臣国民全然被未,命在顷刻之间!
若此孽物得逞,必成燎原之势,挥兵进击四野之地,北境虽远,也难幸免,只因此等孽物便如当年蜂孽一般无二,无非便是要屠尽人族,取而代之!
因此,澄曦此时只问一句尔等可愿束手就擒,乃至引颈就戮,坐视同胞授首溅血而不顾?”
话到此处,澄曦忽然闭口,转而面色凛然,目光射向这群纠纠气概的霏氏儿郎!
“不愿!”一声大吼随即自人群中喷薄而出,便如火星溅入泼满油脂的柴堆,顿时激起腾腾火苗,滚滚狼烟,无数声音参差响起,汇作一处,转而整齐划一,自战阵中向外荡荡传来“不愿!不愿!不愿……”
一块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落回澄曦心间,欣慰之色随即露出,澄曦这时忽又高举双臂,望着战争向下一压,呼喊声随即落下!
“即使不愿,那还等甚么!”澄曦忽而再次吼道“且驱胯下战兽,举起手中刀枪,与我南下,杀孽救王!”
“杀孽救王!杀孽救王!杀孽救王……”
无边咆哮声中,澄曦猛然拨转骜头,正见村落之外,早已占满密密麻麻的浑圆身影,高低错落,却又全数浑圆矮壮,分明都是些妇孺老幼之辈,此时正举臂挥手,抑或悄悄擦拭眼角泪花,似对即将奔赴的亲人心怀不舍,却又全然隐忍,不加拖累。
澄曦鼻头顿时一酸,却又狠心转头,驱动战骜率先奔向雪台,向着南方疾奔而去!
身后,八千拥罴战士,排成四路纵队,在各自头领率领之下,一起拔动脚步,踏踏跟来……
此时的披雪崖前,却已乱作一团!
不知是那位假冒帝裔的澄玺脑袋抽筋,还是忽然中邪,竟而暗自煽动起几百霜霖二氏战士,强行开启披雪崖城门,推开挡路的迢瀚车阵,向着城外匆匆奔去!
沿“之”字台阶跃下,还不等奔出一里,天空中忽然传来阵阵凄鸣,本已销声匿迹的飞蚴随即自隐身云层中飞下,却不直击,反而将这簇人兽退路拦下!
与此同时,已然退去多时的尸孽大军竟如从地下忽然冒出,如一柄虎口大钳从两面夹击而来!
直至此时,澄玺方才明白东牧元耆何等英明,但为时已晚,眼望着铺天盖地的尸孽大军,方才还是巧舌如簧、蛊惑人心的所谓帝裔公子心中,忽然传来一丝从未有过的绝望……
原来,澄曦离去不久,便开始四处造谣挑拨,无奈迢安叔侄早知这位自称帝裔之人成色,绝然不听半句。
便是霜柏与霜桦霜凝等人也是不信,待见澄玺四处乱窜、游说蛊惑之时,东牧元耆更是明言警告!
乍见东牧如此疾言厉色,澄玺心生畏惧,于是诺诺退下。
此后,尸孽大军再行攻击一次,却是仍旧无法突破守城防线,于是尸孽大军索性远远后退,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东牧元耆已然看穿尸孽阴谋,因此早早按下众将出城突围之心,并早早言明此为尸孽圈套,且不可自投罗网。
霜柏虽然天生性急,却对东牧未卜先知之能推崇备至,因此并不出城上当,并且严令麾下兵将坚守不出,若有违令,立斩不赦。
于是,披雪崖内外,忽而一起陷入沉寂之中。
澄玺见此局面,反倒再起侥幸之心,想要趁机溜出城去,就此逃回中土。
只是澄玺已然见识过尸孽的厉害,自知单凭所剩不多的寥寥数人,绝难跨越千里雪国,因此澄曦先与渡有衡密谋一番,随即开始私下游走,专一鼓动霜霖二氏中的什长伍长之辈。
或以钱财美女引诱,或以所谓慷慨大义蛊惑,又或许以虚无缥缈的高官厚禄,竟而果真鼓动起两百多名霜霖战士。
趁着城门换防一刻,强行开门出城,妄图就此脱身而去!
但千算万算,终究逃不过东牧元耆意料,还是深陷尸孽围困之中!
不仅如此,被推偏冲开的迢瀚车阵急切之间难以复原,被空中突然袭来的飞蚴猛然冲下,扑打抓击一阵,绵延“之”字台阶的战车防线竟而溃散大半,,原本固若金汤的城门防线顿时告急!
但见,突入城前的那簇霜霖战士兀自与赶来的尸孽搏命死战,那澄玺却与渡有衡拨转林麋,重回城门而来,城头上的霜柏几乎气得跳脚,更将这个没来由的冒名帝裔公子骂遍祖宗八代!
只是,此时仍处庞车上的迢瀚战士已然无法抵御飞蚴攻击,铄凛见了,再不多说半句,反而自城头直直跃下,落在一架庞车顶上,手中炁息长弓随手生出,疾移慢转之间,已然喷射出点点银光箭矢,向着扑击而下的飞蚴不停射去!
凄鸣随即接连响起,扑腾坠落四面传来,肆无忌惮的飞蚴攻势忽然为之一滞!
便在此时,又一抹绿影自上飞落,有翼婆娑手舞青芒长索,稳立另外一端,挥洒出道道碧光绿影,将飞蚴全然迫开!
只是两人身单力孤,仍旧无法阻挡飞蚴攻击,眼见尸孽已将那簇霜霖战士全然吞没,此时正尾随澄玺与渡有衡身后,向着城门疾速压来。
东牧元耆不由长叹一声,也自城头涌身一跃,飞落下去,随即踏着庞车车顶辗转向前,来到台阶最下开端之处,竟似要将那两个惹出祸端之人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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