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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螺岛

    船行渐近浮城,船速随之变缓,接着便转入一条宽阔水道之中!

    行不多远,两岸繁华顿入眼帘,此时岸上早已站满了人,但见两支求亲船队并排驶入浮城,嘈杂议论之声立时四面传来!

    帝裔澄玺早已忘记方才狼狈,但见这般热闹,便走上船头,右臂高举,不时点头,更有满面春风荡溢而出,似乎此次求亲已然胜券在握一般!

    相邻船上的危殆初时只是呵呵傻笑,却很快被国舅黄棠催促起身,也站上船头,挺胸凹肚,努力做出一副雄壮之态。

    许是看见两人迥异面貌,岸上之人哄声更盛,一面叽叽喳喳,一面指手画脚,虽是有褒有贬,不一而足,但细细听去,却是一边倒得力挺澄玺抱美而归,澄玺听见,不由更加得意起来!

    如此向前行去,连转两条水道,船队终于在小岛最低之处靠岸停泊,此处本是一块硕大石壁,早早被镂空出一道圆拱城门,远远望去,恰如螺狮壳的开口,因此得名叩螺门。

    叩螺门外,左右延展开去,筑成两列船坞,栈桥由此探入水中,正可水陆相接,倒也颇为便利。

    但见此时船坞之中虽有百十条兵舰商船停泊,却在靠近城门两侧特地空出二三十个泊位,但见两支船队到来,早有皎月兵士在岸上挥手分拨,两支船队随即左右分行,各自停泊在城门两侧。

    不等船只停稳,栈桥之上早有踏板伸出,搭在各船船舷之上,在水上漂了几乎整整一天的两拨人马,立时迫不及待的下船登岸。

    一入城门,澄玺不急向前,反而先将一面黑底金边大旗竖起,由一名锥风怒骑捧着,涌向队列之前,大旗随风猎猎飞扬,中央一字却是醒目无比澄!

    这时,渡有衡传下令,乌蓬船上带来的那伙乌骓怒骑随即列队整束,尽皆跨上坐骑,重新恢复那副不可一世的傲骄模样。

    那面危殆带来的澄阳兵马却也心照不宣,正将一面绣着“危”字的旗帜展开,随即又把舱中带来的五色骏骑陆续拉上岸来,依照毛色列作五路纵队,人人披甲执兵,个个精神抖擞,竟似要与那乌骓怒骑分出个高低来!

    只是苦了危殆,因了身材过于肥大,无法上得战马,便是走路也很艰难,好在早有准备,随船带来一架轺车,两旁随从一起用力托举之下,危殆终于颤巍巍登上车去,随即轰然坐倒,只将车前那匹拉扯战马撅得一惊。

    便因这番周折耽误,澄玺的乌骓怒骑便抢到了前面,危殆心急,立时嘟囔着向前追赶而去。

    澄玺危获此来皎月,不但带了好多人马和许多贵重礼物,竟还不顾路途遥远,带了全套依仗与礼乐烟花同来。于是,两支队伍一面鸣锣开道,滚滚向前,一面展节扬麾,呜呜吹奏,不时还放出几声礼炮。

    行进途中,相互之间更是争先恐后,各不相让,多有比试高低之意,直将礼乐吹奏得震天高亢,几乎跑调。

    蓬泽与迢瀚两条座船刚刚靠岸,早见双方派来的使者已在栈桥上面等候,试图邀约众人加入自家队伍,迢远此时却于蓬木苏一般心思,并不愿意起哄架秧,为别人作嫁衣裳,于是一一谢绝,令使者自回。

    将近城门,但见前面你争我斗正酣,众人也便知趣,索性一起候在城门外面,直到两伙人马全数入城之后,迢远才与阿曦等人重新会和一处,准备跟进城去。

    尕二却于此时说了一声“为何不见那位铄银左使,莫非湖中激战之时,不慎落下湖去?”

    “铄凛不在你们船上?”迢远一惊,立时回头张望,待到目光扫过,却是不见铄凛身影。

    众人正自面面相觑之时,南巫元耆却是不慌不忙说道“人羽有别,各行其道,铄银旗天性孤傲,并不愿人族交往,我等便不必费心了!”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醒悟过来,心中虽有不舍,却也不再寻找,转而向着城门鱼贯而入。

    碧螺岛上街道本是依照小岛地势修筑,一条主道尽在岛城外围,便如一条束带环绕城邑核心螺旋向上,缓缓高企,渐行渐高,直达岛顶王殿所在。

    道路虽不宽阔,两旁却是遍植香樟,满目苍翠,绿意葱茏,不时便有三两株月桂偶露峥嵘,捧出一树浓郁芬芳,更有丛丛绿竹于房舍街角冒出,再有四处游走的凌霄花藤盘绕勾连凌空,将整个岛城渲染的生机勃勃,令人好不舒爽。

    一路行去,但见这些花树宛如两道绿色屏障,将视线就此禁锢一隅,若是轻轻拨开道旁绿障,便见道路一侧便是望湖凌空的峭壁悬崖,另一侧却有通幽小径悄悄伸向小岛腹心,绿树红花掩映之下,恍然可见两旁店铺鳞次栉比,竟也有一番热闹喧哗。

    路上行人本就摩肩接踵,熙攘无比,但见两路求亲队伍好大阵势,于是知趣的退往街道两旁,却又并不离去,反而沿路围观,口中不乏艳羡之辞,尽皆称颂皎姝公主天大福气,竟而引来双凤求凰美事。

    更有好事之人对着两队人马好一番评头论足,但见坐在轺车中的危殆一副肥头大耳、肚肥肠满的可笑样子,远不及看上去匀称健硕、神采奕奕的澄玺,于是路人口中两伙人马高下立判。

    尕二与伯白从未见过这种热闹场面,不由受了感染,于是也便随着两旁路人一起随声附和,但见路旁多有标志貌美的年轻女子之时,尕二索性凑到伯白耳边,一面嘻嘻讪笑,一面指指划划,虽是稍显轻浮,却无浪荡之意,不过是初闻乍见,心中好奇罢了!

    迢远却是一改常态,此时竟一言不发,跟在自家三爷身后,拔动双腿,慢慢前挪,神色之中更生出一丝少见的落寞。

    迢远原本并无别样心思,只是不知为何,本对这位帝裔公子敬爱有加的迢远,此时心中却已隐隐有了一丝微妙变化。

    迢远已与澄玺打过几次交道,初时尚可,越往后来,敬爱之心却是愈加单薄,及至今日再见澄玺那副惺惺作态架势,迢远竟而心中隐隐不服起来!

    想来自己也是堂堂一国公子,身世相貌样样不差,并不比那正被众人前呼后拥的帝裔坏去哪里,可此时众人眼中的主角却是旁人,自己此来螺狮城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帮衬罢了!

    须臾转念,迢远不由自责,不该生出这等非分之想,但细细想来,迢远又明明知道这等心思并非出自嫉妒抑或贪念,反而只是有些不服这位帝裔罢了!

    倒是阿瓜不声不语,依然如故,此时正将头颅压得极低,与阿莎一起悄无声息得坠在队伍最后,一眼望去,说不出的萧瑟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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