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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蕴光

    只见那领鸦青长袍随之鼓胀而起,同时向上慢慢升起,但那个白影却已将其死死扼住,黑袍无奈,噗的放出一团紫雾,同时一枚绛紫色的魍魉破袍而出,但还不等飞远,一道耀目白光忽然从白影手中闪出,迎面撞上魍魉,不等有声传出,绛紫魍魉已被击得粉碎,再而化作无形气霾飘然而散。

    而那领鸦袍也已迅速干瘪下去,缓缓落在桥面之上,掉落出一堆碎裂的干肉断骨,俨然便是有一个尸妖罢了!

    直到此时,金霆方敢长出一口大气,抬起衣袖将额头冷汗擦去。

    忽然,那袭鸦袍却又重新浮起,一道身着白衣的人影倏然钻入,将长袍重新撑得鼓胀起来,然后向着开启的石门缓缓飘去。

    及至进到门楼,白影身上牙白光芒再闪,一左一右两具几乎一样的干尸纷扬零落,就连那两个欲要逃逸的魍魉也是插翅难逃,一击之下,顿化乌有!

    一旦穿过石门,一方开凿齐整的露天庭院映入月色之中,那袭鸦袍毫不迟疑,继续向前而去,很快便再次消失在一眼通往山体内部的矿道之中。

    这时,又有数十道人影自石门鱼贯而入,月光掩映之下,赫然便是车安候带领迢远一行,人手一个硕大的雄黄火盆,入门之后,便即分为两队,一队炽谷兵将分列门楼两侧,兵将十数只雄黄火盆在庭院中一字摆开,将石门牢牢扼住。

    另一队通过一左一右两条石阶山道,涌入两个开启的山洞之中,随即在山体内部转为螺旋而上,直至再次汇集一处,最终来到耸立于山岭顶部的擘指峰下。

    抬头望去,擘指笔直冲天而去,只在峰腰处露出一方立目形状的空隙,蕴光阙便孤悬其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好不险峻!

    蕴光阙形如鹅卵,四角浑圆,长约百丈,阔有六十,许是石料特异之故,日光月色每每射上,便有不同色彩映出,荧荧闪烁,宛如一颗形高悬半空的巨大宝石!

    宝石上下空空如也,前后无依无靠,只在左右紧紧贴合裂隙崖壁,看似摇摇欲坠,实则被崖壁紧紧夹起,十分牢靠。后来炽谷工匠更用无数赤金龙骨嵌入崖壁之中,再用滚烫金水一一浇灌填充,待到冷却凝固之时,已与崖壁浑然一体,因此牢不可破。

    宝石内部已被凿空,四面更已挖出十二个巨大格栅,与顶部开处的三个巨大天窗一道,以极薄透明水晶镶嵌封闭,这类水晶坚硬远胜赤金,却是并不沉重,更能贯穿日月天光,从而昼能沐阳,夜可观星,暑夏听雨,寒冬看雪,居于其中,如居宫阙之中,实是惬意非常,因此得名蕴光阙。

    阙体之上,本有山泉数流,也早早被热÷书集一处,并重新疏导分流,从前后阙檐瀑流而下,夏秋水丰之时,宛若两面水幕,冬春水枯,却又如珠帘断玉,朝晖夕阳,映射其上,顿现五光十色,美不可言!

    因了有光出入,炽谷国主便命人在蕴光阙中大兴土木,有外而内隔成三间,内间最小乃是国主寝室。中间议事,设有王座朝堂。外间最大,用来闲居赏玩,抑或修身养性,因此最是华丽,接入山间清泉,搬进嶙峋怪石,亭台桥池皆备,一应用物皆备。更不惜人力,将土壤运入其中,铺陈在地面上,再而植入奇花异草,放养珍禽异兽,打造出一处天上园囿。

    如此饱览日月之光,汲引四季风气,因此冬暖夏凉,舒适异常。加之高踞常人难及之地,仅有一道天上窄桥相连,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置身其中,便多有畅快,了无恐惧,自然成了炽腾心头最爱,每有闲暇,便即携酒引姬前来,在此风花雪月,寻欢作乐。

    只是,自从那名鸦袍术士到了此处,却是大门紧闭,天窗格栅一缕用重重帷幕掩蔽而起,原本通明透彻的蕴光阙随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而那术士又不准点亮灯烛,纵然夜半,也不例外,因而显得格外阴森。

    那个撑起鸦青长袍的身影却于此时从大门飘了进来,刚刚来到中间议事朝堂,还不等向前走出几步,一个极度衰弱的苍老声音忽然从王座那面传来“那个该死的老儿走了?”

    那个身影不语,只是微微躬下身去。

    “公子冲杀了么?”

    鸦袍身影不答,又点了点头。

    “金霆老儿是否答应照办,今夜就宰了那几个爱管闲事的人类?”

    那个身影仍旧不露声色,却是再次弯了弯腰。

    “出兵一事呢?你有没有逼他立刻出兵……”

    说到此处,衰弱苍老声音忽然停住,随之便有一阵抽动鼻息、连连嗅探的声响传来!

    声响越来越急,越靠越近,向着前方那个站立的身影渐渐逼来!

    身穿鸦袍的身影明显颤抖了一下,似是正在犹豫是否后退,便在此时,嗅探声响忽然落下,一个阴恻恻声音转而传来“嗯,怎么这里有一股活人的气息……有人跟了你进来?”

    这声音如同刀刃刮动顽石一般,凄厉高亢,一入耳中,顿时令人汗毛乍立,与方才那个苍老衰弱明显不同,绝然不是一人发出!

    鸦袍身影再不动作,只是直挺挺的立在哪里。

    “你是谁?快快说来!”随着又一声凄厉尖叫似的呼喝吐出,忽有一团硕大浓稠的绛紫雾气从王座后面猛然腾起,陡然一翻,顿化为一个气息凝成的人形模样!

    也不见如何动作,那团人形紫雾忽然浮上半空,越过王座,向着先前那个鸦袍身影慢慢飘来。

    “不管你是何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不必再走,一起留下吧!”

    话音未落,那团人形紫雾突然向前扑出,直逼立在殿中的那个鸦袍身影而来!

    “留下也好,免得没人给你这个尸妖送行!”

    鸦袍之中突然迸出一句人声,身上鸦袍更是嘭得一声爆裂成丝丝缕缕的碎片,与此同时,一抹刺眼白光随之溅射而出,将蕴光阙中的无边黑暗生生撕开一道缝隙,光芒闪耀之处,西傩元耆赫然现出身形!

    “你到底是何人!”

    紫雾尸妖见来人窥破自己来历,口中不由惊呼出声,袭来之势却是丝毫不减,待到迫近那束白光发散之处,便猛地将人身销化于无形,再而化作一团浓稠如粥的绛紫雾气,猛地从天落下,将西傩全然罩在其中!

    随即,紫雾围绕西傩螺旋而起,渐转渐快,越变越大,几乎就要将西傩杖头中散发的那抹白光全然掩蔽。

    “我便是你天生畏惧之人!”

    一声断喝从西傩口中响起,根杖顶部的白光霍然膨胀数倍,光芒更是又亮三分,同时开始向外扩张而出,紫雾随之被白光越逼越退,渐渐变薄,眼看便有银光透过雾罩溢流出来,那张紫雾构成的大网即将被挣破崩裂开来!

    就在这时,又有数团紫雾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略一盘旋,便向正在包裹白光的紫雾热÷书集而去。

    待到靠近,便迅速融入为一体,紫雾随之势力大盛,重新变得浓厚起来,几欲脱出的白光重新被禁锢回去,一时难以解脱。

    与此同时,一股股手臂粗细的绛紫色脉络已然遍布黑雾上下,娓娓蠕动,宛如一条条盘绕猎物的蟒蛇,正将中间的猎物渐自勒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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